《鬼迷心窍》恓惶

20、虎城事迹

　　他们回来没几天，果然就收到消息，匈奴进犯，新兵连的人火速赶往边关。
　　唐菲絮很担心，她偷偷问二狗，“你说我们这一小搓人，去了不是送死吗？”
　　二狗敲敲她的脑袋，“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整个王国有多少我们这样的新兵连，少说也有十万，况且我会保护着你，你不需要太担心。”
　　唐菲絮点点头，心里有点担心，她这番去边关，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唐翎，还有她那个所谓的父亲。按她的想法，最好不见面，这样自己的身份秘密才能保存的比较久一点。其实也是自己杞人忧天了，那么多的人，他唐翎是一军的统帅，哪里有机会一个一个地看是什么人。她唐菲絮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完全不用担心会受到人家将军大人的接见。
　　她的想法，和方未明的完全相反，他一定不会让二狗埋没在尘埃里，他要想办法，让这个男人在众人面前脱颖而出，这样才能让唐翎注意到他，主子的计划，才能实施下来。
　　似乎是上天厚待了二狗，并不需要方未明特意的安排，也有机会落到他的身上。
　　行军行了两天，他们到达了一个叫做虎城的地方，城镇的名字源于一个传说，说是当年这个城镇里有一只老虎，幻化做少年的模样，行侠仗义，救了很多人，这里的人为了纪念这个少年，用虎城命名了这个城镇。
　　因为两天不间断的行军，大家都已经很疲惫了，行到驿站的时候，全部都倒地呼呼大睡，二狗因为要守着唐菲絮，比较警醒一点，而方子本来就浅眠，他们两个几乎在同一时间听到了外面的哭喊声。
　　虽然隔得远，声音里的内容被风吹得零零落落，但是这凄厉的语调却让二狗不安起来。他跳起来，正好看见对床的方子也起身，两人点了一下头，齐齐朝门外走去。
　　出了门，刚才的声音更大了一点隐约可以听到女人哭泣和叫救命的声音。
　　方未明看了二狗一眼，拽着他的衣领，施展轻功朝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才几分钟的功夫，方未明就带着他来到出事地点，二狗一看，全身的火气腾得上来了。此刻是一个穿着华丽衣裳的公子哥，压着一个小姑娘，不用想也知道是干什么了。
　　冲过去，一抬脚就把压着女孩子的男人踢出去，方未明从后面跟上来补了一脚。
　　“你们是什么人？”公子哥大声质问，“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敢坏了本公子的好事。”
　　小姑娘从地上爬起来，缩到靠的最近的二狗身后，“恩公救命啊，恩公救命。”
　　“你不用慌，什么事情跟我们说，我们会替你做主的。”
　　方未明凉凉地靠在树干上，等着二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他这个禽兽，我一次上街买菜被他看到，没想到他就，就要买下我做通房丫头，我不肯，他，他竟然杀了我爹娘，还要逼我。恩公，救我啊。”
　　方未明不知道二狗对富贵人家最是不齿，特别怨恨这些干坏事，欺压百姓的富贵人家。这姑娘一段话，顿时让他想起自己的经历，爹爹的血仇还没有报，二狗顿时就红了眼眶。
　　“你他妈一个畜生，居然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
　　“大胆，我什么身份你知道不，敢骂我畜生，你报上名来，我让我爹好好治治你。”
　　二狗冷笑，转头看向刚才那个小姑娘。
　　“姑娘，你可还有亲人。”
　　“没有了，我就只有爹娘，没想到……”小姑娘嘤嘤地哭起来。
　　方未明看着二狗开始认认真真地掏自己的腰包，还有怀里，还有裤兜，然后再向着自己伸出手来，“把钱都拿过来。”
　　他没有多问什么，把自己口袋里的银票拿出来，他不像某些人，睡觉揣着银子不觉得咯。
　　最后，小姑娘拿着一叠的银票和一些琐碎的铜板，在二狗“离开这里，远远的。”的叮嘱中，恋恋不舍地离开。
　　二狗冷笑地靠近那个华服的公子哥。
　　“你，你想要干嘛。”公子哥一步步后退，“我舅舅是当朝的户部尚书，你如果，你如果敢，敢动我。”
　　二狗摇摇头，“我不会杀你。”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凭着一腔热血就可以惩凶忌恶的李二狗了，他现在还有个唐菲絮要照顾，如果自己出事了，唐菲絮一个人在这个都是男人的兵营里，怎么办。
　　他一步步走进公子哥，“但是我可不准备放过你。”
　　从鞋子中掏出一把随身的刀，二狗对着那男人露出一口白牙，“你喜欢糟蹋人家姑娘家，我让你没这个资本。”
　　一刀插下去，顿时响起了凄厉的尖叫声。
　　在男人的尖叫声中，二狗淡然地补充了一句，“忘了告诉你，你爷爷叫做李二狗。”
　　方未明来不及阻止，扶额摇头，本来以为他能更成熟一点的，他说不杀那人的时候，自己还以为这块木头是个可造之才，心里面不会被一时的义气左右，结果果然是高估他了，太英雄气血了。
　　他以为把人腌了，能比把人杀了少多少罪过？
　　“哼，你摇啥头，我二狗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被打个一百廷杖，我转回身还是一条好汉。”
　　方未明鄙视地看了他一眼，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在他看来，二狗还太嫩，以为不伤人命就可以不用以命抵命了吗。这男人刚刚也说了，他舅舅是户部尚书，这回恐怕闹大了。
　　二狗还很好心地把人送到了镇上的医馆。付了医药钱，顺道还去打听打听了这人的名字住址。
　　也不是说二狗有多好心，实在是一路上送那个男人来镇上的时候听他说了一路的咒骂，虽然没什么力气，但是里头的话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看来这个公子哥那家人也不怎么样，想想就知道是有钱没人性的人家。
　　一从驿站到市镇，才一二里的路程，他不知道看到多少个乞丐，什么年龄段的都有，前些日子听说这里闹饥荒，看来是差不离了。
　　把人送到医馆后，二狗顺道哪里那公子腰间的一块玉，按照刚才从那人口里听来的地址，赶到了粮仓。那守门的几个人看着这陌生的脸孔朝他们走来，很不客气挥手，“滚开滚开，粮仓重地谁都不得入内。”
　　二狗把腰间的令牌朝众人挥了挥，“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几个人凑过去一看，马上就对二狗热络起来了，“哦，这位小哥，少爷叫你来的啊。有什么事情指教啊。”
　　二狗推开他，“开仓放粮。”
　　虎城的老百姓奔走相告，彭府粮仓有个小年轻开仓放粮啦啊。
　　大家蜂拥而至，果然看到一个大个子的青年从粮仓把米面一袋袋往外拉，看见围过来的众人，开口张罗，“过来，每人都有份。”
　　大家都有些不相信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了，只有加快动作，希望在梦醒之前能够给家里带回足够的粮食。
　　守门的几个侍卫都被二狗留在粮仓帮忙，难得的心细一次，二狗觉得这个时候如果让他们离开，保不住就找人告状去了。现在那小公子哥是没有办法耐他何，但是他那个号称靠山强大的家可就不一样了。
　　他就有如一尊雕像一样，守在粮仓的门口，对这一袋袋接过米面的老乡微笑。这以后很多年，虎城那些还年纪小的娃娃，还会听到父母或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回忆，曾经虎城来了个少年英雄，如果没有他啊，你们这个小萝卜头都要饿死了。

　　二狗闯了大祸，回到驿站的时候，大伙儿排着整齐的队伍等着他。唐菲絮在角落里拼命朝他使眼色。
　　领兵廖棋阴沉着脸色站在队伍的前面，冷冰冰地问了一句，“你去哪里了？”
　　二狗还来不及回答，后面稀稀朗朗的声音就跟随而来。
　　二狗看着被架在中间面色苍白的公子哥，暗叫了一句不好。
　　“爹，就是这个李二狗。”
　　果然是来问罪的，那公子哥的父亲带了一伙子的人，手里要吗提着刀，要吗拿着棍，脸上的表情恨不得要杀了他。
　　“你这该死的畜生，居然对我儿子做出这种事，还把我家的粮仓可毁了，你找死。”
　　“哼，这饥荒的念头，你家居然还有那么多存粮。”二狗讥讽他。
　　毕竟二狗身后站的是一排的军队，那个员外一下子也不敢妄动，看着站在前面的廖棋，他走过去。
　　“你是这里管事的。”
　　“是。”
　　“那你知道京城的户部尚书梁书生吗？”
　　“自然是知道的。”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员外立马嚣张起来，“他是我内弟，也是我儿子的舅舅，今天你们军队的人做了这等事，他要是知道了，一定要好好替我儿子出口气，到那时候，不要说是一个小小的李二狗了，就连你这个领军……”
　　“来人，把李二狗抓起来，打30大板。”未等员外说完话，廖棋就下了命令。
　　大家心里愤恨，对这个领军的映像也一下子降到了谷底，但是军令如山，谁敢违背。马上有人把李二狗抓了起来。唐菲絮想要冲出去，被方子拉了回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板子一下下打在二狗的背上，发出闷钝的响声，唐菲絮闭上眼，不敢看。
　　而二狗，一句呻吟都没有，咬着牙关，硬是把这三十大板扛下来。
　　“三十”随着报数的声音落下，二狗挨过三十大板，一张口吐出一口血水，“妈的廖棋，我以为你是个人物，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唐菲絮这个时候真想冲过去打他一拳，什么叫胳膊掰不过大腿，现在他二狗就是胳膊，人家廖棋是大腿。怎么能摊上这么不识时务的人呢。
　　“哼，还有力气，廖领军，我看这三十下还不够啊。”员外的声音拖得长长的，但是廖棋并没有接话，反而是问李二狗，“李二狗，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
　　“呸，你这种人还配和我说话。”
　　“你无故脱离队伍一天，耽误了我们行军的日程，这么大的事情，我打你三十大板冤枉吗？”
　　大家都愣愣地看着廖棋。
　　“在场的众将士听令，以后还有对军令如此不上心的，可不只是三十大板这么简单了。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齐刷刷气势十足的声音。
　　“你这是什么意思？”员外吹胡子瞪眼。
　　廖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们军队有人犯了军纪，自然要罚。但是这位老爷说得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没看见，没有办法替你出头。”
　　“你，你，你一个小小的领军，敢这么和我说话。你不怕得罪户部尚书吗？”
　　“呵呵。”廖棋淡淡笑了出来，“户部尚书，只会翻书写奏折的小小书生，我何惧之有。”
　　“你……”
　　“你听清楚，我叫廖棋，他叫李二狗，我们这班人现在正在往前线赶，随时做好了豁出命的准备，面对的是敌人想要进犯我朝领土的野心，还会怕你这种小人在我们背后放冷箭。我告诉你名字就是要告诉你，如果有幸没有马革裹尸，你报仇，也要找对人。”
　　员外后退一步。
　　“还有，我劝你赶快离开，我们这班兄弟真要和你们对上，你是讨不到好处的。”
　　那一伙子的人狼狈离去，唐菲絮差点要跳起来给廖棋股掌了，但是顾念到二狗还趴在矮凳上，只能赶到他身边，把人扶起来。
　　站在一角眯着眼睛的方未明看着廖棋挺拔的身姿，心里想着恐怕还能为主子拉拢一个人才。
　　“对于刚才我所做得的，我不会说抱歉。”廖棋对二狗说，“你犯了军纪就是犯了军纪，该罚。”
　　唐菲絮一把扔下二狗啪啪啪鼓起掌来，“说的太好啦。无论是刚才的还是现在的，廖大哥，你说话太他妈爷们了，你放心好了，我是铁了心跟你的了。”
　　看着唐菲絮把自己的薄身板拍的扑扑直响，所有人都笑起来，廖棋也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这下李二狗吃味了，委屈的眼神看着唐菲絮，“李汉，我呢。”
　　“你也特爷们，我没跟错你啊。”一巴掌打在二狗的背上，二狗哇哇大叫起来。
　　所有的人都被这轻松的气氛都逗弄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