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爱进行到底》艾纱纱

149、流年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后来胡安总找余琳抱怨，说赤峰如何奸猾与狡诈，余琳恭喜他三生有幸遇上一生之敌。
　　余琳去看余琉，是在庵堂。她伤了自己丈夫，那边要休她，大伯不想接她回去，两边协商，她就进了庵。余琳每次看她都带了不少东西，吃穿用一应俱全，每次都随便下棋打发时间。“三妹，只有你来了才觉得日子没那么难熬。”她一身出家人装扮，也吃斋念佛，清瘦无比。
　　余琳继续下棋，也听她唠叨，“我们都嫁错了人。”
　　“我挺好的。”余琳偶尔也接话。
　　“无论按谁的眼光看，你这一头白发就算不上好，你明显有更好的人选啊。”
　　“二姐，你还是向前看吧，怡安这回生了个男孩，你又做外婆了。”
　　......
　　余琳不知道有没有更好的选择，但她都坚持自己的选择，她想过到底用不用那个方子，也不忍心辜负他的好意，但她还是没用，其他的也没用。
　　她还记得母亲去世后，雯姐儿出嫁后，熙哥儿定亲后，和哥儿袭爵也成亲后，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夫人找到她，问她有没有可能再嫁，她便知道是谁了，因为他没有再婚。余琳心里十分感动，也十分感谢这位老夫人，也感谢他，然后说自己没打算再嫁。
　　送走老夫人，余琳觉得还是不够，像是欠了他东西，她翻出他写的那张方子，模仿他的字迹慢慢抄一遍，想了半天，在后面加了句“心有所栖，一切自足。感君牵挂，珍重万千。”
　　等墨迹风干，折好，入信，找李山交给欧阳大学士。

　　“三妹”，余琉伸出枯黄的手，“我不想被烧，也不想留在这里，我不喜欢这里，我也不要去周家，我要回家，你帮我跟大哥说说，我要回家，我想回家。”余琳覆上那满是褶子颤巍巍的手，“二姐，你为什么还这么执着？”
　　余琉吃斋念佛这么些年了，余琳不明白她怎么就没进步呢，不仅没有修出出心，还整颗火热的心都在世俗红尘打滚，“我要回家，三妹，你就帮帮我吧，我跟佛门无缘，我只想回家，你帮我求求大哥吧，四妹也帮我求了。”

　　余琉葬在了余家，为这事侯府还和国公府闹得不开心。

　　余琳如今是侯府老夫人，也如她想象过的那样儿孙满堂。
　　某天，余琳把大儿子叫来，“我死后跟你奶奶一样，找一处单独的墓地，不用跟你父亲合葬了。”
　　“娘，你身子骨还这么硬朗，说什么没影的事。”
　　“我不过是交代你，你照办就行。”
　　“母亲，您向来重名声，儿子想给你办得风风光光，依礼，您也当得起。儿子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余琳打量着身边的儿子，确实是侯爷的气势，“不必麻烦了，也不必去那么远。”
　　“母亲，你为父亲守这么多年，合葬该是最好。”
　　“我就陪在婆婆傍边了，按我说的办。”
　　时间消磨了思念，也折损了她的记忆，余琳已经想不起自己丈夫清晰的样子，脑海只留下模糊的身影。

　　余琳最后一次见到“大学士”是在寺庙，准确地说是一间禅房。余琳最终没有谱成琵琶曲，棋艺也落下了，也没有再学画画，也几乎再没有练过字，她来往最多的是那些孀居的老夫人，谈的除了家长里短就是寺庙和佛经，也和那些老夫人一样，热衷上烧香拜佛，她腿脚利索，爬山还挺快，微风拂过银丝，身姿不见佝偻，岁月对她尤有优待。
　　余琳烧完香拜完佛往往去后院转转，那里没有烟雾缭绕，空气也清新，有时还有好风景，都是清枫和两个年轻丫鬟陪着她。
　　后山僻静处有一排禅房，余琳经过那里，有一间禅房门大开着，看见里面有人对着外面远山打坐，余琳无意打扰，准备作揖离开，但读经书都要拿远了看的余琳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她轻轻凑近了些，她确定这是位高权重的欧阳大人。她准备不打扰时，对方睁开了眼睛，“好久不见，施主何处来？”
　　确实好久不见，他们自元宵夜分别就再没见过，不过余琳都能听说过他升了官，在这里碰到实属意外，“好久不见”。
　　他把茶盅放到一个蒲团前面，“请坐。”
　　余琳让清枫等她，就在蒲团上屈膝坐下，两人一起看着外面。
　　“我从山下来。”
　　“我也是。这座寺庙有处莲池，你看了吗？”
　　“还没有。”
　　“左手边，过了这里往下走就可以看到了。”
　　“正好，我去看看。”余琳端起茶盅，喝了口。
　　她起来向他告别。
　　“死生契阔，他日可期？”
　　余琳觉得有趣，也来一句，“古今八荒，来日方长。”
　　他看着她渐渐远去，窗外日光弹指过，席间花影坐前移。

　　我忍不住想说一下自己的感受：我本来也是要写一篇“大女主”文，但在背景设定下，我总感受到处处限制，但女主感受不到，我觉得她能做很多很多大事情，但女主根本不会往那些方面想，我也无奈了。看到这样的余琳我就觉得有些悲哀，可这已经是最好的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