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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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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2日,国内单日新增确诊15152例,累计59804例,为疫情期间日增最高值。
姚耀林、小林由于是密切接触了刁昐和敬恒,所以被隔离了。他们一开始检测未患有新冠肺炎,但是也还是隔离观察加定期核酸检测。
刁昐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病危通知书是翟兰亲自送到姚耀林这里来的。姚耀林当时差点直接跪在地上,但是被翟兰劝住了。她说:“刁昐先生也不希望从病床上下来后发现您倒了。”
姚耀林于是就努力地振作了起来。
但是很神奇的是,敬恒并没有感染新冠。
医院并没有收走他们的手机,于是姚耀林向敬恒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敬恒到现在也还是心有余悸,他跟姚耀林解释了失去联系之后发生的所有的事情。
当时村子里突然出现了好多病例,刁昐意识到病源在山上,于是二人一起根据一路上异常动物的痕迹追到了山林深处。
林子里真的有细菌实验室,但是已经破败得差不多了,里面的试剂也全部废弃了,只是试剂台上陈旧的苔藓被刮蹭过,很明显那几个外国人找到了这里,还碰过这些试剂。
那么是不是他们放出了病源?
刁昐正小心地查看试剂管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庞然大物撞破了实验室的墙,扑到刁昐二人面前。
那是一只类人的怪物,浑身的长毛已经脏得打了结,看不清面孔,但是可以看到长毛后面猩红的双眼和血盆大口,狰狞的獠牙在不住地往下滴腥臭的口水。它站起来大概有一层楼高,身上遍布着血迹和伤口,就连锋利的爪子上都有伤口。它还在不停地喘着粗气、咳嗽,喷出阵阵臭气。
敬恒第一次见这种阵仗,别说帮刁昐打怪了,不给他添乱就是好的了。
这个时候,敬恒也就知道了刁昐的本命刀拿来是干嘛的了。
他第一次看到这把刀出鞘的样子,也是第一次看到刁昐带着一身煞气打斗。他根本看不清二人到底是怎么打的,只听到阵阵破风声和利爪刀刃割破皮肉的声音。
那个怪物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力大无穷,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土木山石。刁昐毕竟是凡人,而且又经历了长途跋涉,体力不支,最后逐渐地落入下风。刁昐一个松劲儿,长刀还被打掉,猛地插到敬恒脑袋边上。
敬恒吓得一个激灵,但是刁昐没时间管他,自己就算再累也得撑住,这个怪物应该就是病毒的源头。但是近身肉搏刁昐更加不占优势,再一次被怪物压倒外地的时候,他冲敬恒大喊:“把刀拿起来!杀了它!”
他奋力撑着那个不断下压的怪物,散发着腥臭的血盆大口近在咫尺,昏黄粘腻的口水快要滴到他脸上。
敬恒腿都软了,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来,努力拔出牢牢插在地上的刀,挥舞着往前冲。
那怪物听到敬恒这边的动静,准备起身,刁昐却突然一把把它拉下来,将它脆弱的脖颈和后背就给敬恒。
最后敬恒将本命刀插进怪物后心,敬恒却感觉自己好像砍进了石头里,根本砍不动。
“师父不行啊——!”怪物感觉到背上的动静,怒吼一声回身猛地一甩,敬恒被狠狠甩了出去,摔到了实验室对面的一个房子里。
那间房子是中式木制,看着非常古旧,已经被藤蔓植物爬满了,敬恒摔进去,大把大把的枝叶落在他身上。
怪物怒吼着向敬恒冲去。
敬恒本能地那刁昐的本命刀格挡,但是怪物力大无穷,把敬恒一脚踩进了腐烂的树叶堆里,碰到硬石板才停下,但是敬恒的脊背也要被硌断了。
刁昐迅速扑过来,拽着怪物的皮毛往后扯,怪物被他扯得重心不稳,不受控制地往后倒。
刁昐赶紧让开,朝敬恒大喊:“刀!”
敬恒赶紧把刀扔给他。
刁昐拿刀猛地刺向怪物胸口。
但是只插进去一点就插不动了,刁昐一惊,只见刀刃已经划开了怪物地皮毛,里面居然是石头!
怪物怒吼一声,猛地挥手,将刁昐也打飞了出去。
刁昐摔到坚硬的石台上,猛地吐出一口血,心里骂道:这他妈根本不是人能够战胜的!
怪物已经挣扎着要站起来了。
刁昐抬头,却看到石台上有腐朽的香炉和供桌,自己身下的石台似乎有字,这里是......山神庙?
但是怎么没有山神像?
刁昐再看门外已经快要站起来了的笨重的怪物,心理突然有了一种猜想。他拼死起身,用本命刀划破手掌,鲜血流满了刀身。
敬恒大惊:“师父!”
刁昐充耳不闻,拼死将刀插进石台原本供奉山神像的地方,任由鲜血流进石缝中:“山神在上!赊刀人刁某......请山神庇佑,斩杀邪魔!”
敬恒不知道刁昐在干什么,正惶恐怪物就要过来了,只看得石台上猛地爆发出一阵强光,将刁昐整个人吞噬,刺眼的光让敬恒什么都看不清,甚至有些意识混沌。
恍惚中,他只看到有一双手抽出了刁昐插在石台中的本命刀。
再醒来的时候,二人就在一个简陋但干净温暖的小木屋里面了。
“是一个采蘑菇的老奶奶救了我们。”敬恒在电话那头说,“师父伤得挺重的,但是那个老奶奶用古法治得好得差不多了。啊那个,你别说是我跟你说的啊,师父不让我说。”
姚耀林静静地听着,嗯了一声。
敬恒继续说:“我们跟老奶奶说了那个怪物的事情,老奶奶说是山神像成精了。师父说可能是那两个外国人在实验室里发现的病毒把山神像污染了,所以导致山中鸟兽也带了病毒,人吃了就被传染了。”
姚耀林皱眉:“山神像还能成精?怎么会被污染?”
敬恒说:“世间万物皆可成精,师父是这么说的,不过被污染的山神像已经被消灭了,源头已经没了,疫情是可以最后消灭的。”他又嘿嘿笑了两声:“不过我们也做不了什么了,只能保证病毒不会再从山里发散出来,彻底消灭遏制疫情只能靠医生们和专家们了。”
姚耀林点头,扭头通过隔离室的窗户看来去匆匆的医生们。
静了好一会儿,电话里又传来敬恒的声音:“师父以为不会遇到你了,跟我说回去之后把那个四合院给你,那一院子的刀留给我,我就是正式的赊刀人了。”
姚耀林心里一紧。
敬恒也知道自己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声音有点哽咽:“他让你......不要伤心,他说他这辈子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了,你是、你是警察,你要做的事还有很多。”敬恒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泣音,赶紧止住,调整好声音后,又磕磕绊绊地继续说:“他说你不用管那些劳什子的命运,这个世界上伟大的从来不是天命,是人。”
“行了。”姚耀林静静地听他说完,叹了口气,声音有点微弱,“他还没死呢,盼点儿好。”
敬恒愣愣地,电话那边传来忙音。
2月18日,全国新增治愈数超过新增确诊数。
刁昐的病情有了好转,从重症监护室转了出来,只是他一直不怎么清醒,偶尔睁眼也是迷迷糊糊的,医生问什么都是“嗯”,没等人问明白就又睡了。
消息传到姚耀林那里,虽然情况不是特别好,但是也算是个好消息,至少他有了治愈的可能。
姚耀林隔离期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遍一遍刷手机。居家隔离的人们没有直观地体会到这场疫情的恐怖之处,网络上还是各种乐观向上的情形。
姚耀林把手机扔到一边,无助地望向衣柜里挂的警服。
他几乎是穿着这件衣服度过了人生中绝大多数重要的事情。他退役转业的时候穿着它,第一次立功的时候也穿着它,遇见刁昐的时候也穿着它,现在来支援武汉,还是穿着它。
他突然想起来之前刁昐反对自己退居二线。
刁昐明明没有经受过现代的主旋律教育,但是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责任这个词意味着什么。
姚耀林起身,轻轻抚摸着警徽,微微低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2月28日,全国累计治愈数超过现有确诊数。
刁昐第一次真正地清醒过来。
长期的卧病让他身上没力气,浑身又插满大大小小的管子,说不了话。当时正在查房的护士见他醒了,赶紧叫来了翟医生。翟兰也很欣慰,对他说:“坚持住,新冠是可以治好的。”
刁昐没法说话,就点了点头。
翟兰笑了笑,虽然刁昐看不见。她说:“你先生还在等你呢,虽然他还没出隔离。”
刁昐眼睛微微睁大。
翟兰却不再多说,嘱咐了护士一些事就出去了。
刁昐清醒的消息很快传到姚耀林这里,他激动地问来传递消息的翟兰:“医生我可以跟他打电话吗?就一会儿!”
翟兰也很为他高兴,但是还是拒绝了:“不行,而且他也说不了话。反正你的隔离期也没几天了,等你隔离出来了再去看他吧。”
姚耀林热泪盈眶,连连点头。
翟兰叹了口气,走了。
3月11日,我国新增确诊病例降低至一位数。12日,国家卫健委宣布本轮疫情高峰期已经过去。
姚耀林最后一次核酸检测的结果也出来了,是阴性,排除患病嫌疑。他出隔离第一件事就是要见刁昐。
刁昐这个时候已经能够摘掉呼吸机、下床走动了。医生来通知他有人要见他的时候还是一副如梦方醒的样子。
时隔多月,两人第一次见到了对方。
刁昐瘦了好多,人看着也更加飘渺,一身病号服在他身上几乎挂不住。姚耀林则是一身警服,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却在看到刁昐的一瞬间泣不成声。
刁昐无奈,上前几步,隔着玻璃他说的话姚耀林也听不清,更何况他现在嗓子还是哑的。他敲了敲玻璃让姚耀林抬头看自己,用嘴型说:
“我爱你。”
3月18日,全国首次再无新增本土确诊病例。
刁昐治愈,正式从医院出来,转入为治愈病人设的隔离区。
姚耀林时不时来看他,虽然不能见面,但是刁昐吃着姚耀林送的饭菜,心里也是暖洋洋的。
隔离的时候不需要收手机,但是刁昐原来的那个坏了,于是姚耀林又给他买了一个,顺便把他的新号码和自己的号码绑定了亲人号。两个人天天煲电话粥,就连姚耀林去巡守的时候也是一只耳朵塞工作用的无线电另一只耳朵塞和刁昐打电话的蓝牙耳机。
“我把你的电话号码给小瑶小远发一份。”姚耀林说,“来武汉这么久,我都忘了跟小瑶报平安了。”
刁昐闷闷地笑,说:“你把小瑶一个人扔在家里,有没有责任心啊?”
姚耀林叹了口气,说:“毕竟媳妇还是比妹妹重要嘛。”
刁昐:“你快点给小瑶报个平安吧,还有你爸妈,家里人估计急死了。”
姚耀林:“行~”
4月8日,武汉解封。
沉寂了七十六天的城市,终于迎来了他的黎明。
姚耀林和刁昐结伴回到京城。
他们两个还要经历十四天的隔离,就没跟家里人说回来了。隔离的时候不能两个人一间房,可把姚耀林委屈坏了。
刁昐哄了好久,最后笑他:“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撒娇啊。”
姚耀林说:“我这不是好久没见你,舍不得嘛。”
刁昐趁着工作人员不注意亲了他一口,说:“没事,等隔离结束回去,你想怎么腻歪怎么腻歪。”
姚耀林挑眉:“你说的?”
刁昐欣然点头:“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