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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妖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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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崇徽被锁进自己宫殿里,抗争了一个晚上都没能出去,最后也只能悻悻睡下。
次日一早,她的随身侍女忽然摇醒她:“殿下,殿下不好了!”
姬崇徽惊醒,还有些恍惚地问道:“......怎么了?”
侍女道:“今早传来急报说北线溃败,皇上顶不住压力,要同意和亲了!”
“什么?”姬崇徽大惊,“是让靖武去和亲?”
侍女脸色难看地点点头。
姬崇徽:“不行,我得去找皇兄!”
姬崇徽猛地反应过来什么,问侍女:“你是怎么知道的?”
“奴婢从后门走的,后门没人。”侍女谨慎道,“殿下......”
姬崇徽果断道:“带我去!”
侍女依言带着姬崇徽从后门逃走,直接往姬宇寝殿跑。
很巧,在半路上,她们遇到从姬宇那里回来的虞兮。
此时姬崇徽穿的是侍女的外袍,虞兮第一眼看到时还没认出来,二人错身而过好一会儿后姬崇徽才重新追上来:“靖武!靖武!”
虞兮愣了一下,看到姬崇徽现下着实是不修边幅,属实是震惊了:“你这是......做什么?”
姬崇徽一手拉住她的车辇扶手,急切地问道:“你......你这是已经同意和亲了吗?”
虞兮愣了愣才如实说:“啊......是啊。”
姬崇徽急了:“你怎么能答应呢!我去找皇兄!”
她说完转身就跑,虞兮赶紧叫人拦住她:“你这是做什么?”
姬崇徽声泪俱下:“我愿意替代你去和亲......你不能去!”
虞兮一愣:“为什么......等等!你先别走!”
虞兮赶紧下车辇,拉住姬崇徽,感觉姬崇徽这段时间以来不和自己来往还有这次和亲的事情都很迷惑,这次应该是知道她为何会这么异常的好机会。
虞兮拉住姬崇徽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你最近真的很奇怪啊!”
姬崇徽看着她,眼泪滚滚而下。她泣不成声道:“对不起......对不起......但是......”
“你说你要去和亲,那你说说为什么我不能去?”虞兮有些严肃道。
姬崇徽崩溃大哭:“你就让我去吧......我求你了!就当是赎罪,我求你了!”
“......什么赎罪?”虞兮一脸懵,但是脑子里有根弦已经搭起来了。
此时姬宇寝殿那边也传来一些动静,似乎是姬宇要去上早朝了。
姬崇徽挣扎着就要去找姬宇。
虞兮赶紧拉住她,眼看着人声越来越近,虞兮情急之下一掌劈在姬崇徽后脑,直接把姬崇徽劈晕了。
在场众人:!!!
虞兮:“愣着干什么?把殿下抬上车快走啊!”
几个侍从这才手忙脚乱地上前。
虞兮将姬崇徽交给他们,退后一步,呼了口气,对路缘说:“姐姐,我们回去吧。”
路缘神情复杂地看着她,绥中还是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与她一同回了寝殿。
回到寝殿之后,一直神色古怪的路缘忽然叫住了虞兮:“......殿下。”
虞兮转身看着她,神色非常自然:“怎么?”
“如果殿下一定要去鬼蛮的话......”路缘道,“我想送殿下一份礼物。”
虞兮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
路缘抬手,虞兮这才发现她手心不知何时被她自己划了个口子,此时正在汩汩流血。
虞兮吓了一跳,起身要去找药给她包扎时路缘却阻止她,手心的伤口处正随着鲜血溢出灵力,而那些晶莹的灵力缓缓组成一个诡谲美丽的符文。
虞兮一眼就认出这是什么:“姐姐,这是......契约符印?”
路缘面色不改,看着那一点契约符印缓缓变大,亮光逐渐照亮了整个大殿:“之后前去鬼蛮,我或许无法时时护在殿下身边......那就结了这个契,我便随时都能护着殿下。”
虞兮有些愣:“但是......”
路缘不由她多说,就用那只流着血的手猛地抓住了虞兮的手!
虞兮大惊:“姐姐!”
在两人手心相贴的一瞬间,契约符印顿时闪出耀眼的光芒。那丝丝缕缕的灵力从路缘手心中升起,缓缓缠上虞兮的手,是要在她身上订下契约。然而当那些灵力碰到虞兮的手的一瞬间,它们却开始忽然开始疯狂颤抖,路缘见此情景也脸色大变,骤然甩开了虞兮的手!
虞兮:?!
“这......”路缘手中的灵力迅速消散,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抓过虞兮的手细细摩梭,“怎么会这样?”
不论是刚刚路缘要签订契约还是契约正在签订时被突然打断,虞兮都是一头雾水。她疑惑地问:“怎......怎么了?”
路缘眼神复杂地看着虞兮,也很困惑:“按理说,这契约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她话音未落,忽然想到了什么,悚然抬头:“殿下......”
虞兮等着她的答案,微微点头。
路缘斟酌片刻,不知从那里开口。片刻后她终于梳理清楚混乱的思绪,道:“殿下,你也应该知道,人类和妖兽有一个原始契约,可以让妖兽和人类定契。”
虞兮再次点头。
路缘:“就像陛下与黑龙羽的契约,嬴公子与白虎刑的契约。这些契约都是人和妖兽订下,随后妖兽就是人的契约妖兽了。”
虞兮微微睁眼,似乎理解了什么。
路缘道:“这种契约是人与妖兽之间的,也只能是人与妖兽之间订下。”
虞兮有些迷糊:“所以......我这是?”
路缘并没有第一时间说破那个真相,只是又说:“殿下,我是妖兽。”
虞兮忽然反应过来,猛然抬头看向路缘:“你是说......”
“是的。”路缘沉声道,“你不是半指仙所说的妖狐之后,你多半......就是妖狐。”
“这怎么可能!”虞兮失声呐喊,“这不可能啊!”
路缘道:“若之前我还不确定,那现在这个契约就彻底印证了我的猜想。”她顿了顿,说:“本来想与你订契以保护你,但现在这行不通了。”
虞兮恍然很久,喃喃道:“可是妖狐......不是在千年前的大战中就已经陨落了吗?”
路缘:“一开始我也很疑惑,但是我想起来你的灵根,你的灵根之前救过嬴公子一次,是吗?”
虞兮再次迷茫了:“是......那又怎样?”
路缘看着虞兮惶恐的眼睛,道:“这说明你的灵根可能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那么......”
虞兮接话道:“那么......九尾妖狐是能重生的。”
路缘继续说:“你仔细想想,你的灵根有什么特殊之处?除了特殊的疗愈效果之外。”
虞兮细细回想,从自己开灵根时开始回想。
半晌,她抬头:“我想起来......我的灵根,是一只小狐狸。”
路缘问道:“长什么样?”
虞兮受她引导,脑海里清晰地印出自己第一次进入识海的时候看到的自己的灵根——那是一只被冰雪环绕的小狐狸,蜷缩着,暴露出自己所剩无几的尾巴。
她喃喃道:“它......只有两条尾巴了。”
路缘了然,说:“看来妖狐已经转生七次了。”
虞兮还是难以置信,道:“但是......我就是我母亲生下来的呀,这怎么会出错呢......”
路缘道:“妖兽的灵根其实就是妖丹,只要妖丹不灭,妖兽是可以依靠夺胎重生的。”她顿了顿,又说:“九尾妖狐祸乱人间的传说数不胜数,人不知道,但妖兽知道,九尾妖狐就那么一个,每次都说斩杀了永绝了后患,如此看来……实际上都让九尾妖狐凭借着能重生的灵根重生了。”
虞兮彻底无法反驳。
路缘看着虞兮晃神,小心翼翼地说:“那......殿下,您还要去和亲吗?”
虞兮回神,看向路缘,落下了第一滴也是唯一一滴眼泪。
她看着路缘,坚定道:“去。”
路缘一愣,有点急:“为什么呀?即使是这样......”
“对,即使是这样。”虞兮说,“你不是说过穆腾格的妖化和我类似吗?我是妖狐转世,那他会不会就是妖狼转世?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想做什么,能阻止他的只有我。”
路缘愣住。在她的认知里,妖兽中亲妖王派是恨不得人类死绝的,更何况虞兮可是妖王护法转世啊!
她打好的劝虞兮还是帮助大周的腹稿一下子落了空。
路缘无奈地笑道:“看来......我也只有支持殿下了。”
·
众多妖狼疯狂嘶叫着扑上来,它们的眼睛里闪着嗜血的绿光,像是不知道疼一样以血肉之躯撞击城门和城墙,不一会儿城墙下就已经死了一堆。它们没有立刻化为血水,后来的妖狼就踩着同族的尸体往上爬,对着城墙上惶恐的士兵咆哮龇牙。
还有不少疯狂的鬼蛮人用投石机往城内扔妖狼,也确实有不少妖狼承受住了坠落的伤害,在城内、城墙上大肆厮杀。
嬴惑手持虎尾长戟,一挥一舞之间都能砍翻几只妖狼。但是它们生命力太过顽强,士兵被咬死咬伤的不在少数。
城门逐渐摇摇欲坠,霍炳秋有心抗敌,但也深知得保存有生兵力。他操纵着火龙将爬上城墙的妖狼掀下去,思考着要不要继续撤军。
嬴惑灵力不足且战且退,退到霍炳秋身边,道:“......怎么会有这么多妖狼!”
霍炳秋一边应敌一边说:“还有很多似乎不是血池造物......更难对付了!”
他又踹翻一只妖狼,用火龙将其掀起往城楼下扔,砸出一片哀嚎。他犹豫道:“要不要继续......”
嬴惑断然道:“将军,不能再撤军了!再撤军就是京畿,难道最后还要迁都吗?!”
霍炳秋也觉得再撤不妥,但是此时真的没有别的东西能阻挡妖狼了啊!
霍炳秋看着看似巍峨实际上脆弱不堪的城墙,忽然想到了什么,道:“要不要......你能不能建立一个阵法?”
嬴惑一回头:“什么?”
一头妖狼趁着嬴惑分心一口咬上来,嬴惑及时回身抬手挡到身前,妖狼咬住他的手臂,嬴惑只心念一动,手上的护腕散发出一阵电流,将妖狼电飞了出去!
嬴惑这才回应霍将军的话:“设法阵?将军是说......防御类的吗?”
霍炳秋道:“是!可以长时间御敌的!”
嬴惑一边战斗一边思考,确实想到了一些可以用来御敌的法阵,其中最简单最实用的就是千里障。但是此时他灵力不足,根本没办法提供法阵需要的灵力。
嬴惑如实相告,霍炳秋道:“我们其他人......可以帮忙吗?!”
嬴惑灵光一现:确实可以!他可以以城楼为基础绘制一个大型法阵,只要有人站在阵眼就能为阵法提供灵力、维持阵法的存续。
霍炳秋:“但是我们没有那么多修行者!”
嬴惑:“常人亦可!活人即可!”
霍炳秋:“好!就按你说的这么做!”
嬴惑了然,飞快地在霍炳秋手上绘制出阵法符文形貌,让霍炳秋去绘制阵法。
然后他自己一手抬高,将所剩灵力尽量调动,启用姬宇给他的法器:
“落雷——!”
万里晴空忽然乌云蔽日,苍穹之上雷声阵阵,随着嬴惑一句话,惊天雷霆轰然砸下,准确无误地将城内和城墙上的妖狼清理干净。如此之后嬴惑的灵力也难以为继,他颓然跪倒,撑着虎尾长戟才不至于完全倒下。
清理完妖狼,霍炳秋的阵法也绘制得差不多了。嬴惑自己站上主阵眼,然后是其他修行者纷纷也站上阵眼。但是还有几个阵眼没人,霍炳秋朝四周看看,想问谁愿意来支撑大阵。
此间人都有或多或少受伤,面面相觑之后,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上前,但是在推搡之后,还是差一个人。
城下的妖狼又开始咆哮着攻城,还有损耗很小的鬼蛮人的声音。霍炳秋有些疲惫,扬声问:“还有没有人愿意......”
半晌没人答话。
霍炳秋叹了口气,正准备再问一次的时候,忽然有人说:“我愿意!”
那人推开人群走上前来,他头上手上还包着纱布,纱布沾了血和灰尘,看起来狼狈不堪。但是他的眼神是坚定的,虽然有一丝隐藏起来的畏惧。
他是韩峰,他说:“我来!”
他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站上最后一个阵眼。
嬴惑颇为震动地看了他一眼,呼了口气,开始调动灵力启动阵法——
“千里障,起!”
从嬴惑脚下开始,阵眼随着阵法纹理一个个亮起,最后所有阵眼亮起时,灵光大盛,灵光逐渐组成一个巨大的屏障,将鬼蛮人狠狠挡在城外!
“好啊!太好了!”
“我们得救了!”
“呜呜呜终于挡住了......”
在阵眼中的众人都能感受到灵力从自己身上抽走的虚脱和无力,但是嬴惑还是开口说了:“仅靠我们几个人这个阵法无法存续太长时间......我们需要有人在我们疲惫时顶上,所以大家......”
欢呼声渐小,众人又开始面面相觑。
霍炳秋脸色渐沉,道:“诸位可以先回去休息。一个时辰之后,众校尉得推出守阵眼之人。凡守阵眼,则记十人功。”
众人或窃窃私语,或低头沉思,最后都离开了。
阵法的光芒通天彻地,城外的鬼蛮虎视眈眈。但此时的乌云暂时被驱散了。
·
北疆前线情况很快传遍京城,而姬宇对和亲松口之事也从宫中、早朝传出,一时间不胫而走,京城人尽皆知,虞震将军遗孤靖武公主要被送去鬼蛮和亲了。
一般人对此感受还好,毕竟公主和亲能休止战争,这是来之不易的好事。
而对此反应最大、抗议声音最大的,就是平日与虞兮交好的诸多女眷。
她们想去见皇上以表抗议,但皇宫并不是她们能随便去的。她们又向自家位高权重的父亲兄长说公主和亲是多么不合理不可为,但大多都被忽视。
在皇帝公布确定同意和亲以后,而虞兮多日不曾露面,众女子终于爆发,于早朝前静坐抗议,但凡有人前来就高呼: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此时为泰元九年正月初五,北疆鬼蛮撤兵,霍炳秋等人回京述职。
还不等走到宫门口,霍炳秋就看到穿得花红柳绿的一众女眷于宫门口静坐,声势浩大,叹为观止。
霍炳秋愣了一下:“这是做什么?”
嬴惑跟着他一同回来,以寅伯都的身份,带着白无常的那个惨白面具。此番恶战之后众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伤,看着狼狈不堪。
嬴惑疲惫抬眼,显然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比霍炳秋还懵,至少霍炳秋在宫宴上亲眼看到蒙塞尔求和亲。
走近了,那群女眷看到是一队将领过来,更加愤慨:“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众将领:???
众将领:!!!
霍炳秋上前一步急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什么遣妾安社稷?”
这群姑娘中为首的就是霍秋然,她脸上愤慨非常,大声道:“父亲!若我大周军队当真如此无能,还不如将帅印交予孩儿,孩儿定要将他鬼蛮打得头破血流,何至于如今受此窝囊气!”
霍炳秋瞬间懂了什么:“你说什么?你是说......皇上同意了?”
霍秋然怒道:“父亲难道不知道吗?”
嬴惑在一边一头雾水:“什么......皇上同意什么了?”
“和亲!”霍炳秋怒发冲冠,快步进宫,“我要见皇上!”
嬴惑被和亲俩字儿砸得满头包,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和亲......谁和亲?等等将军!”
嬴惑到底慢了霍炳秋一步,等他赶到议事堂,霍炳秋已经一脚踹开了议事堂大门,丝毫不顾及众大臣或惊恐或愤怒的目光,对着姬宇大吼道:“陛下!为何要同意靖武公主与鬼蛮的成亲?!”
才刚到门口的嬴惑脚步顿住,震惊地看向高台之上面无表情的姬宇。
姬宇目光沉沉地看着怒气冲冲的霍炳秋,在看到他身后的嬴惑时眼神总算发生了一点变化。
他垂眸,道:“众爱卿先回去吧。”
堂上众大臣这才俯身行礼,鱼贯离开。
在最后一个人离开后,霍炳秋正式走到议事堂正中,直视姬宇道:“皇上,为何要同意靖武公主与鬼蛮和亲?”
嘎吱一声,嬴惑走进来,将殿门关上。
姬宇撑着下巴,道:“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霍炳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冷静了一下,深呼吸几次,道:“末将只是想替已故的虞将军......讨一个交代。”
“交代。”半晌,姬宇嗤笑一声。
他微微直起身,并不回答,只是问道:“霍将军此番回京,所为何事?”
霍炳秋没想到他还能反问,愣了一下,道:“鬼蛮撤军,末将......回京述职。”
“回京述职。”姬宇点点头,“述吧。”
霍炳秋愣住,半天才开始汇报战况、伤亡等等。
等他汇报完,姬宇重复道:“军队折损过半、撤军百里,太原、恒山失陷。”
他又问:“鬼蛮何时撤的军?”
霍炳秋:“......初四午前。”
“初四午前鬼蛮撤军。”姬宇道,“那将军觉得,若鬼蛮不撤军,战况会如何发展呢?”
霍炳秋愣住了。
他是主帅,自然十分清楚大周军队还能不能继续打下去。这次鬼蛮派出了远超之前数量的妖狼,大周完全无法招架,若继续打,大周只会一路折损一路撤军,直到耗尽鬼蛮的冬季储备。
若真是这样,大周和鬼蛮就会两败俱伤,可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姬宇笑了,他说:“这就是交代。”
霍炳秋在堂中沉默了很久,久到窒息。
姬宇起身,道:“霍将军回去吧,好好休息。大周需要你。”
霍炳秋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咬牙道:“末将......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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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惑来到姬宇寝殿外。不知为何德备才并不在。
殿内很安静。嬴惑想了想,推门进去。
“朕不是说了吗,谁都不许进来!”姬宇坐在龙榻前的案几上,背对着嬴惑。
嬴惑没出声,目光默默扫过地上的各种碎片:有笔洗的,有酒壶的,还有一些玉器的。
哦,还有散乱的各种卷宗。
嬴惑不合时宜地想,希望姬宇没有把闻香玉也砸了。
嬴惑弯腰捡起一块笔洗的碎片,轻轻放在一旁的案桌上,喀哒一声轻响。
姬宇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一转身看到嬴惑,眼睛瞪大:“你……”
他赶紧站起身,颇为窘迫地目光乱扫、抬手挠头,最终还是归于静默。
半晌,他开口:“……抱歉。”
嬴惑静静地看着他:“为了什么?”
姬宇:“为了……”
姬宇说不出来。他低下头。
嬴惑也没逼问,俯身开始收拾一屋残局。
姬宇一愣,赶紧上前道:“别别……你刚回来肯定得好好休息,快去休息吧,别做这些,我去叫德备才来……”
嬴惑被姬宇抓住手,二人这才抬眼,对视。姬宇招架不住,又垂眸不看他。
姬宇抽手想走,嬴惑反抓住他,犹豫了一下,说:“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姬宇低着头不说话。
嬴惑其实心里也清楚。如果把他放在姬宇的位置上,他也不一定能选择虞兮。
“没事……你不用为了任何事道歉。”嬴惑道,“我相信你。”
姬宇一愣,抬头看向他。
嬴惑勉强笑了笑,道:“先把屋子收拾一下……我们还得给兮儿准备嫁妆呢。”
姬宇鼻子一酸,连忙扭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