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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3 ...

  •   男人的背影冷漠又决绝,眼看长腿再往前迈出一步,就可以到走廊了。就在这时,一只柔软又冰凉的小手拽住了他。

      那触感让他倏然想起三天前躺在血泊里的女人,那时他跪在地上,握着她逐渐失去温度的手,绝望地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脚步一顿,他转头看去。

      那只拽住他的手,手背正往外冒着血珠,显然是直接拔掉输液管导致的。鲜红的血珠跟雪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有种惨烈的美。

      他的戾气稍微收敛了一些,但等目光挪到女人脸上时,又再度暴涨。要不是这张跟季清漪一模一样的脸,她当初哪能骗得了他?如果世上没有这个人,如果季清漪是独生女,他们一定会是最幸福的情侣。

      可以长相厮守,白头偕老。

      “阿寻——”女人低低叫道。

      都到这个地步了,她竟然还有脸学清漪那样叫他,这女人实在是太可恶!

      他用力一甩胳膊。女人显然没料到自己会被这样粗暴地对待,毫无防备之下,直接被甩到了地上。她之前服食了过量安眠药,洗胃之后昏睡了三天,期间一直没有进食,全靠点滴维持,本就虚弱,这一摔,根本没有力气再爬起来。

      她垂着头,娇小的身躯缩成一团,手背的鲜血缓缓滴到地上。

      傅惟寻冷笑一声,这演技,简直可以当奥斯卡影后。只是人太蠢了些,她难道不知道,她现在装得越像季清漪,就越是会激起他的反感?

      若非季清漪临死前求他照顾,他早就把这女人送进监狱了。

      他没再停留,径直离开了医院。

      护士怕两人吵起来,一直没走远,见傅惟寻带着一身冷气离开,赶紧回来查看,发现季清漪一个人坐在地上,手背上一片暗红的血迹,大吃一惊:“你,你怎么自己把针拔了?”

      季清漪没回应,护士再望了眼门外,自以为猜到了故事情节,劝道:“别太伤心,人生那么长,谁还没分过几次手呢?”

      分手?季清漪抬起头来,眼神迷茫,她和傅惟寻?分手?

      护士将她扶到床上,正准备重新给她埋针,她忽然说:“我要出院。”

      护士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哪里敢放她走?怕不是一出病房就要往窗外跳吧,这里可是二十三楼。她柔声道:“你现在的身体条件还不能出院,听话啊,等好一点再说。”

      季清漪重复:“我要出院。”

      护士遇到过太多无理取闹的病人,耐心早就被练出来了,仍旧柔声哄着:“你现在还很虚弱,不着急,啊,先安心休养。”

      季清漪猛地拂开她的手,态度非常坚决:“我要出院。”

      最后自然还是出院了。

      护士说得没错,傅惟寻的确给医院交了一大笔押金,办理出院手续时一结算,用了还不到十分之一。季清漪入院的时候已经昏迷,傅惟寻也没给她带任何东西,只有来时的那一身衣服,皱巴巴的。她把衣服换上,独自出了医院,用退回来的押金打了辆车回家。

      车上,她浑浑噩噩地想,她跟傅惟寻算分手了吗?应该算吧,毕竟在傅惟寻眼里,她已经死了,现在的她是季清莹。

      想起季清莹,她更伤心了。姐妹俩从小就在一起,一直到大学才分开,但毕业后又双双回到羊城工作,关系可以说得上是非常亲密。这么多年,她一直沉浸在姐妹情深的氛围里,从来没有察觉到姐姐对自己的恨意,更没想到姐姐竟然恨到要用自杀来破坏她的幸福。

      “小姐,目的地到了,你没事吧?”司机喊她。

      她如梦方醒般抬起头,从后视镜里见到自己脸上挂着两行泪水,赶紧伸手擦了擦:“没事。”

      付钱下车,等站在小区门口,她才想起自己没有钥匙,只好先去物业那里。物业值班的员工是新来的,大概还不知道前几天的坠楼事件,只核对了一下她的身份信息,就帮忙找锁匠无损开锁了。

      她一边庆幸事情没有闹大,否则别人可能要以为她诈尸,一边推开门,然后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大跳。

      整个客厅被布置成了灵堂,她的巨幅“遗像”就挂在正对着的那面墙上。此时是傍晚,窗帘都拉着,客厅昏黄又惨淡,就像是什么鬼片现场,直让人胆战心惊。

      她的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赶紧伸手扶墙,刚好摸到电灯开关,暖黄的灯光霎时充满了整个客厅,让她可以看清周围的每一个细节。

      先前她和季清莹留下的痕迹已经完全不见了,整个客厅只剩下家具,空荡荡的,灯光一照更显冷清。她再望了眼那张“遗像”,照片上的她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明明是很温婉的神态,可是放在此情此景,却怎么看怎么诡异。

      她深吸一口气,将目光移开,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卧室。

      卧室也很空,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集体失踪,电脑也不翼而飞。拉开放证件的抽屉,里面空空如也,就连旁边的衣柜都被清空了。

      这房子只有她和傅惟寻有钥匙,是谁做的不言而喻。傅惟寻明显是不想她再“假扮”自己,所以把一切能“冒用”身份的东西都清走了。

      如今的她,除了身上这套衣服,和医院退回来的押金,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她茫然地走到床上躺下,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又能做什么。尽管已经过了几天,可她仍旧觉得太突然了,自己的人生轨迹原本很平顺,却突然从中间断裂开来。曾经那么亲密的两个人,一个用死来诅咒她,一个把她当成是别人。

      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躺到半夜,对面楼传来吵闹声。她没有心情关心别人家的事,但他们的声音太大,不可避免地传入了耳中。原来是小崽子沉迷动画片,被家长训斥。季清漪听了一会儿,倏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她就职于一家动画公司,最近正在筹备一部动画电影,不过还没拿到版权。她先前出差就是拿着自己创作的原画,跟原著作者商谈。因为争夺版权的人很多,所以这趟差出得很隐秘,也正因为如此,季清莹才有机可乘。

      版权的事还算顺利,作者看了她的原画之后非常满意,双方已经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可她一回到羊城,就遇到了季清莹,直到现在还没将信息反馈给公司。

      虽然自己的人生一团糟,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她决定第二天就回公司一趟。

      她起身下床,将衣服脱了下来。好在家私都在,直接用洗衣机洗,然后甩干,明天早上就可以穿。不过今晚就只能裸睡了。

      她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算得上是中产阶级,从小衣食无忧,从来没有过这种“衣不蔽体”的狼狈时刻。原本的伤心难过之上,又加了一层心酸,只能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去想那些暂时无能为力的事情。

      快天亮才迷迷糊糊睡去,噩梦连连时又被外面早起的人吵醒,伸手一摸,额头全是冷汗。她睁着眼睛又躺了一会儿,便起身洗漱。冰箱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甚至连电都没插。她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没吃东西,饥饿感袭来,有些头晕眼花。想着赶紧去小区门口买点早餐,谁知出门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并没有家门钥匙。

      昨天以为钥匙在家里,所以请锁匠无损开门,而不是换锁。要是出去的话,下午回来又进不了门了。

      真是头疼。

      她思考了约莫三分钟,最后决定不锁门了,等办完事再去找昨天那个锁匠直接换锁。反正家里也没什么贵重物品,只剩下了一些家私,应该不会有贼偷这些东西。就算有,可能也会被客厅的“遗像”吓到。

      她自嘲,想不到自己的照片也有用来“镇宅”的一天。

      在小区外找了家早餐店,随便吃了点东西,把那阵烧心的饥饿感压了下去。本想打车去公司,又想到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要持续多久,钱还是得省着点花,于是改坐公交。

      刚到公司门口,就遇到了跟自己同组的女同事。她正想打招呼,对方也看到了她,脸上露出讶异的神色。季清漪心中一凛,莫非自己“跳楼自杀”的事已经传到了公司?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女同事率先向她走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是季清漪的双胞胎姐姐吧?”

      季清漪:“……”

      女同事觑着她的神色,解释了一句:“前两天她男朋友来收拾她的东西,跟我们说了一下。你……节哀。”

      季清漪望了眼公司的招牌,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再进去的必要了。她冲女同事点点头,转身离开。

      女同事在后面喊:“诶你怎么走了?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吗?”

      她停住脚步,想了想,又走了回去,问:“可以借你的手机用一下吗?”

      女同事怔了下,随即点头:“好。”

      她接过手机,拨通了林芝芝的电话。

      在马路边等林芝芝来接的时候,她苦中作乐地想,幸好傅惟寻没有林芝芝的联系方式,否则她可能要在这座城市全方位地“死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总感觉睡眠不足,大概只有睡着的时候才不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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