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功德账簿》雁回北归

3、Chapter2

　　松田阵平终于恢复意识，皱眉打量起所处的环境。

　　房间布置简洁，色彩安排柔和温馨，居住者可能是个很有条理的女性，但茶几和电视柜上小茶杯与影碟乱放，且皆有微微细尘，可能对方工作忙碌，无暇顾及。门口鞋柜放着几双经典款平跟鞋和半旧运动鞋，从前者的来看，对方或许是个职业女性，从半旧运动鞋来看，对方也许经常在户外活动以至于鞋底损耗较大……

　　他转过头，猝不及防与幼年小美和子透过相框四目相对。

　　无意识地推理戛然而止。

　　什么啊，一只蠢了吧唧的熊也能让你这么高兴？

　　松田走进几步端详着相片，嘴角不由自主微勾。

　　照片里的小姑娘大概才五六岁的样子，抱着熊笑得一脸傻兮兮。

　　房间里传出几声轻响，似乎是对方终于舍得醒来，松田撇眼客厅里的时钟，喔豁，下午五点半才醒，今天工资怕不是得扣完。

　　他不确定自己现在的状态会不会吓到佐藤，虽然乐观地想想对方都不一定能看见他，但处于礼貌，松田嘁了一声，退出客厅，走向阳台。

　　大概是他殉职前叼着烟的缘故，那烟似乎总是烧不完似地燃着，虽然说灵魂体就算吸烟也是吸了个寂寞，只是他习惯了在嘴里叼这个东西，这只跟装饰一样的烟叼着也算是个心里安慰。

　　深秋天黑得早，松田阵平趴在栏杆上，手欠地想揪片佐藤在阳台上摆着几乎就没养过的绿萝，但灵魂体接触不到实物，很遗憾地与绿叶子擦过。

　　看样子应该说话算数，就是不知道萩原突然得知自己殉职的消息能不能接受得了……之前松田无数次地想过，要是还能见到hagi必然狠狠往他那张不着调的脸上揍一拳，但目前看来，这一计划实施起来恐怕有着不小的难度。

　　来日方长，那一拳总有机会打回去，松田心满意足，正巧对方梳洗完毕，打开了客厅的灯。

　　他隐在阳台的黑暗里，看见透亮的客厅里佐藤美和子憔悴的面孔，红肿的眼眶，终于后知后觉想起这辈子……上辈子干的最后一件事。

　　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一向不知道后悔为何物的松田难得有把那条短信撤回的冲动。

　　毕竟谁也不知道死后还有这么一出，他当时那么想便就那么做了，没来得及想那么多，只是想在最后，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她，仅此而已。

　　但现在看来，对她打击似乎有点沉重。至少在共事的七天中，松田并没有见过对方这般消沉的样子。

　　他看着对方缓慢地收拾昨天宿醉后扔在沙发上的外套，打开新风系统通风，然后窝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直到时针挪向六，才起身抹了把脸，抱起衣服走向洗衣机。

　　别是哭了吧……他可不会安慰女孩子，松田阵平想，这时候要是萩原在就好了，那家伙安慰女孩子一向很有心得……算了那家伙目前指望不上。

　　松田抖了抖并不存在的烟灰，突然身上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

　　好像有双手在自己身上乱摸似的。

　　他突然想起什么，也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几步迈进客厅，眼尖地看见佐藤美和子正在摸那个御守，看样子是在猜御守里装的东西。

　　这种感觉……很奇怪，松田皱起眉，看向那枚看似平平无奇的御守。

　　但不能让她再摸下去了，松田轻咳了一声，尽管此时他莫名其妙地有点紧张，但他一如既往的懒散语调巧妙地掩饰了语气中的不自然。

　　“喂，摸够了没有？”

　　松田阵平捻息了烟。

　　————
　　“松田君……”两人坐在刚收拾好的沙发上，佐藤美和子认真地看着对面的男人“你是不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松田阵平揉了揉鼻子，他作为灵魂体是感觉不到任何伤痛的，也不会存在任何伤痕。但刚才佐藤美和子暴起的拳头，让他下意识地知道，如果被揍了，一定很痛。

　　当然他肯定躲过去了，就算被炸了一回，也不至于连这都躲不过。

　　“肯定有的啊，我也不想就那样死掉了。”松田阵平想起那个炸弹犯，没能亲手抓住他，让松田实在特别在意。

　　“那我帮你完成了心愿，那你就回去好不好？”佐藤的目光特别真诚。

　　松田阵平的目光即使透过墨镜也能看得出来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已经去了那边的人……不能随意回来吧？”佐藤美和子有些伤感，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开始波动，“我听老人说，亡灵在人间会很痛苦的。”

　　“所以，我帮你完成心愿，你就回去好吗？如果见到了我父亲，就告诉他，美和子现在也是个警察啦，让他放心。”

　　松田阵平沉默，他想起了鬼佬曾经提起过有个警察父亲离世后，立誓要考警察学校的女孩子。

　　“虽然很短暂。”松田沉默一会儿，偶尔说一次谎话，大概也没什么。他收起了墨镜，露出他那双好看的眼睛。虽然平时松田阵平懒散得不成样，但他如果认真起来，眼睛里似乎带有光辉。

　　佐藤美和子不由自主地望着他。

　　松田咳了一声，别别扭扭地开口“你父亲托我给你说，他以你为荣。”

　　佐藤美和子笑中带泪“多谢。”

　　松田阵平嗯了一声。

　　“那你的愿望呢？”佐藤不依不饶，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早点把松田阵平送回去。“我肯定帮你办的漂漂亮亮的。是给你家人带话吗？还是给你的好朋友萩原说些什么？”

　　好不容易回来，才不要回去。就算回去也得把三途川搞得天翻地覆的松田阵平无语地看着殷切的佐藤美和子。

　　大概因为刚刚哭过一场，美和子眼眶和鼻尖微微泛着红，她又是个很倔强的长相，这时候似乎有种强行逞能的感觉，他突然想逗弄一下。

　　“我只有一个愿望。”松田阵平起身俯向佐藤美和子，美和子诶了一声往后移了一下。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待我发的最后一封短信的。”

　　佐藤美和子愣住了，松田踏上摩天轮最后的侧脸，炸弹上恶魔的低语，摩天轮惨烈的爆炸以及带有下一个炸弹地点的告白短信……情景再一次在眼前浮现，佐藤美和子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一瞬间脸变得煞白，近乎仓皇地喘着气。

　　“喂，镇定点。”

　　松田阵平啧了一声，下意识把手放在了佐藤美和子的肩头，本来没抱什么希望，毕竟他连个绿叶子都拽不下来，只是他也没想到，他的手掌竟然摸到了美和子毛茸茸的毛衣。

　　佐藤美和子也没有意识到自己下意识伸手攥紧了松田阵平的西装，将松田拉了一个趔趄。

　　她只是想拽他回来，那时候不管做什么都好，炸弹爆炸的时候，她被人拦在下面，只能抬头看着72号舱化做一朵烟花，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糟透了。

　　松田拍了拍佐藤美和子的肩膀，警官小姐在他怀里哭得压抑，他这混不吝的性子后知后觉知道，临终告白干得真不是什么好事。

　　但到底也是自己的心意，他也不想把这带到坟墓里。

　　松田叹了口气，由着佐藤埋在自己怀里把西装搞得一塌糊涂，而他不甚熟练的拍着她的后背。

　　这次哭完了，她应该会好很多吧。

　　松田阵平漫无目的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