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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告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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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我在城里行医多年,若是连这些都分辨不清,那也该早早关门走人了。”
他把写好的药方摊在桌前,收拾起桌上的药箱好心提醒:“夫人,虽然我不知发生了何事,但那日来府上看病的人定是个半吊子,不知害过多少人的性命。”
“既然您和这位姨娘都被他骗了,不如直接报官让县令调查此事,也算是对孩子和自己的一个交代。”
那人背起药箱鞠躬又道:“方子我已开好,姨娘只需按时喝药,半年后月事便可恢复正常。铺里还有病人等着我,先行告辞,夫人保重。”
“多谢大夫,您慢走。”戚柔走上前把人送出房门,招来管家将人送出府,很快转身回到房间来到李尚跟前质问,“为什么要找这样的人来给我看病?”
“给我看就算了,竟然还让他给柳姨娘看病,难道你连她的性命也不顾了吗?若是柳姨娘真的失血而亡,你就不后悔吗?”
坐在桌边嗫嚅许久,男人还是没说出半个字,反倒是一旁的柳夏烟又拽着她哭诉:“夫人,你别怪老爷,都是那个假大夫害了我们,咱们还是赶紧报官,可别让他拿钱跑了。”
转移话题这么直接?刚才她那番质问,这人居然对李尚没有半点疑心,看来他们这是已经处理好一切,非要把自己往衙门送啊。
行,戏都唱到这儿了,说什么也不能停下来,她倒要看看,现在没了孩子做威胁,他们还有什么招数等着她。
“柳姨娘说的对,这种人就是该报官才行。”她从圆凳上坐起,扶着柳氏的胳膊道,“这样重要的事,你也得亲自去趟衙门作证,最好今日就抓住那贼人,给大家出气。”
一番话说的毫无拒绝的理由,柳夏烟便顺着她道:“果儿,快去备车。”
两刻后,戚府的马车停在了府衙外。
戚柔扶着小安的手先走下马车,跟在后面的李尚倒是不遮掩,抬脚上前背着柳夏烟出了马车,站在台阶下等她击鼓。
“烟儿,那人真处理好了?”李尚揽着怀中人低头私语。
“放心吧,早就给他钱打发了,就算把他抓回来,只要我们抵死不认县令也拿我们没办法。”她仰头笑道,“到时候你只管说她的事,戚府很快就是我们的了。”
“好,听你的。”搂紧怀里的人,心中的底气顿时足了许多。
被传进公堂的三人老实跪下,戚柔上前讲明案情后,就见官差押着一个人从门外进来。
县令轻拍堂木问:“你方才说的骗子,是不是他?”
“回大人,正是。”戚柔回答完,扶着小安站起让到一旁。
“果然。此人出城门时模样鬼祟,便让盘查的小卒扣下交到了我这儿,我们发现他身上有大量银票,可他又说不出正当来历,正好你们来报官碰上,也算是运气好。”
挥手让师爷端着银两和证词来到戚柔身前,县令又道:“夫人瞧瞧上面写的可对?若是无误,便签字拿走银两回去吧,此人也会押入大牢关上几年,不会再为害百姓。”
“冤枉啊!大人我是冤枉的。”
一听自己要被关,男子奋力挣脱钳制,直奔堂前求饶:“大人,这都是他们叫我做的,包括给戚夫人下慢性毒药,还有假怀孕的事,是这个柳姨娘叫我做的。”
“那些钱也是她给我的,说是跑远些不要叫人抓住,不然我性命难保。大人,你可要明察啊!”
“胡说!我们与你素不相识,当日若不是情况危机找不到大夫,我们怎会找你?后面见你治好了我夫人,我见你可怜才让你又给烟儿看病。”
李尚站在堂前振振有词:“谁知道你竟是骗子?若不是夫人聪慧,又不想我担心,便自己找了新的大夫医治,恐怕她早就命丧你手,更不知你后面会害死多少人。”
见惯这类争吵的县令揉揉太阳穴,视线在几人跟前扫过,心中已有了判断。
“肃静!”惊堂木重重落下,抬手让官差抓紧那男子,他才不急不徐地开口,“既然已经找到了银钱的主人,物归原主便可,剩下的事本官不想听,退堂!”
不顾男子的喊冤,县令已然抬起半个身子,准备从桌案前走出,不想却被李尚一声大喊叫住:“大人请留步,草民今日前来是因妻子与他人有染,特来请求解除关系,并公正分得家产。”
“草民自认在戚府兢兢业业,打理府外生意,谁知在我纳妾后,夫人表面大度守礼,实则与她身旁的瞎眼护卫走得亲近,几次三番被我和烟儿撞见。”
狠狠瞪了两人一眼,他又低头卖惨:“奈何我是入赘府中,哪怕做得再好也没有半分话语权,今日实在是受不得他们亲密举止,只好请大人帮忙决断。”
嚯,还以为他们憋了个什么大招,就这?不过,这倒确实能把原主逼上绝路,毕竟在这样背景下生活的女性,名声大过天,哪怕是招了个赘婿也一样。
好在今日站在这儿的是她,对于这种挠痒痒式的攻击,戚柔根本不放在眼里,何况刚才这位县令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就是懒得管这种事。
果然,不等她辩驳,桌案前的人大手一挥,叫他自己解决便往后院走去。
这回,戚柔看准时机上前恭敬道:“还请大人留步,小女有比他更为重要的事需要大人决断,若是您此刻走了,恐怕这官位也跟着丢了。”
“大胆!竟敢威胁县令!”守在一旁的官差头子朝她大呵。
“此事关系重大,小女不敢隐瞒,大人不妨听听再决定去留如何?”戚柔站在堂下挺直了背脊道。
想到她来自戚府,又称事关重大,县令终于停下脚步:“说来听听。”
还是切身利益最能拿捏人。
从小安手上接过证据,她微笑上前:“多谢县令,小女这儿有一份爹娘去世后,由李尚私自挪用府内银两伪造的账簿,希望您能帮我主持公道。”
“剩下的这一份,便是我方才说的与您官位息息相关的东西。”
将手里的东西摊在官差递来的木盘上,她又继续道:“这上面是李尚为了彻底搞垮戚府,顺利拿走我母家留下家产所行之事,其中就涉及今年贡给皇家的物品。”
“这上面详细记载了他是如何倒买倒卖,以次充好,并妄图欺君的勾当,大人只需招来铺子里的掌柜好生询问,定能探清其中虚实。”
本以为是普通的财务纠纷,没想到还和欺君罔上有关系,若是真让他得逞,自己的乌纱帽定是留不住的。
看完她递上来的东西,惊堂木猛地落下:“李尚,你可知罪?”
“大人,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定是她想掩盖自己的罪责,故意用这些来蒙骗您,戚府上下都是她的人,我怎么可能做到这些?”
自认为做事天衣无缝的李尚跪倒在堂前,一个劲儿地辩驳:“她定是嫉妒烟儿进门,伪造的证据!”
“伪造证据?李尚,你还真是敢讲。”戚柔扶着小安站在一旁躬身行礼,“到底是谁在撒谎,相信大人定能明察,小女也会全力配合。”
“不过,大人最好动作快些,莫要叫他那知的情手下和这假大夫一样,待他跑出了城去,到时候上面怪罪下来,事情可就难办了。”
听到这话,县令当场大喊:“来人,将李尚收进大牢,待取得人证后来日再审。”
“大人,冤枉啊!这都是她的奸计,您可千万不能被她骗了。”跪在地上的人双臂被押,几番挣扎无果后,转头望向柳夏烟大喊,“烟儿救我!”
早就想好退路的人躲在官差身后,故作惊讶捂脸问:“老爷这是做什么?妾身可没有那样大的本事,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大人,我能证明夫人所言绝无虚假,此事皆他所为,妾身也是受他胁迫才进了戚府,否则早就小命不保。”
噗通一声跪倒,她叩头哭求:“还请大人为妾身做主!”
啧,你们这利益的小船翻得也太快了吧?不过,并不是每次断尾求生都能那般好运气。
站在旁边看戏的戚柔缓缓上前,躬身又道:“大人,柳姨娘作为一个从沁温阁被李尚赎出的女子,若说是胁迫确实叫人难以相信,且她方才的话好像意有所指。”
“本着为皇上分忧的原则,还请大人三思,若是放走一个,这后果怕是你我都无法承担。”
是啊,这件事要是没办利索,别说官位,搞不好性命也得跟着丢了。
再次拿起桌上的证据细细看过,和身旁的师爷再三讨论,县令终于拍板:“将这两人分开收押,本官要亲自审问。”
“还有,你戚府的人也得来衙门一趟,本县令统统要审,此事他日再议,退堂!”
“是,大人慢走。”目送他快步离去,她走向被押的两人浅笑道,“就不打扰二位浓情蜜意了,祝你们在里面过得愉快~”
甩下身后不堪入耳的吠声,戚柔悠闲地坐上马车回了戚府。
由于事情牵扯到皇权威严,县令办事变得利落不少,收到消息的戚府众人为了保命,很快将府内的叛徒找出,让官差押进大牢。
不到七日,此事便尘埃落定,李尚和柳夏烟因其君之罪被押入地牢,三日后问斩,至于那吃里扒外的几个伙计,自然是蹲在牢里好好改造。
戚柔给原主留下一份商业计划书,领着彻底恢复的槿安顺利回到炼魂使身旁。
“做得不错,为师时限已到,以后这洞府之事便交给你来打理。”红衣女子轻点她额头,而后化为星光飘散。
脑内闪过炼魂使的来历和职责,戚柔朝着那飘散的微弱星光跪地叩首:“多谢师父,弟子定不负使命。”
待光芒散去,她看向身旁已经恢复的槿安打趣道:“诶,怎么感觉之前那个看不见的你,更让我心情愉悦呢?”
“主人如今已是炼魂使,若是想换了我也不难。”槿安只低头赌气回道。
这么不经逗?还真是无趣。
“你是师父给我选的鼎,咱们出生入死这么久,也算有难同当,如今我升职加薪怎么会忘了你。”
从冰冷的石头上站起,她拍拍槿安的肩笑道:“你去烤点吃的来,让我瞧瞧技术有没有进步。”
一刻后,槿安在沉默中递上小盘子。
“嗯,更香了,看来我辛苦帮你找回的眼睛还挺有用嘛。”
吞下嘴里的豆腐块,想到上次留在心底的疑问,她飞至台阶下凑近问:“小安呐,之前在仙界的时候,你为何不自己先跑路苟命?那可是难得能改变命运的机会。
“若是你那时候留在上面,说不定这会儿就已经修成仙道,也不用再遭方才那些磨难,你当真没有半点后悔过?”
端着盘子的槿安耳阔微红,只管把头埋得更低,打起官腔解释:“那是因为当时主人与我共享识海,若是主人不测,我也无法活命。”
“嗯~”戚柔若有所思点点头,随即往洞外走去,“原来如此,虽然是这个理由,但当时我还真被你感动了。”
“甚至在刚才那个世界,你那样贴心又忠心甚至还爱时不时脸红,怪让人容易误会的。不过今日既然你这样说了,以后我便不用顾虑了。”
挥手卷起剩下的臭豆腐放在手中,她轻松下令:“师父走了,但事情还有一大堆得处理,你也来一起帮忙吧。”
“是,主人。”槿安快步跟在她身后,在拐角处抬头往向那侧脸,喃喃回答,“我从未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