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慕慕无辞却有辞 ...
-
“你厉害！你有理！你怎么不说是她自己自杀的！三千尺高台，那是怎样的高！你到底是怎么狠下心抛弃她！茵茵她为师门而死，你不救她就算了，怎么，你现在还要把她尸身焚了！”
清晨，天还朦胧，水榭里又穿来了咆哮，屋里，狼藉一片。
画着青瓷的茶盏被摔碎在地上，清脆的一声，是这天的开幕。碎片在地上相撞，“叮叮叮”的发出哀鸣。
黎慕辞衣衫不整地坐在榻上，定定的仰头望着楚无辞，面上毫无波动，只有眼里映出深深无奈。
“黎慕辞，我若不同意你焚茵茵的尸身，你要怎好？”
黎慕辞转头看着窗外的桂花，淡淡开口：“不行，茵茵虽是为师门而死，可她早就在淫州染上流疾，不可留尸身…”他看看楚无辞，欲言又止，最后只动了动嘴唇。
楚无辞无言，怒气冲冲地转身摔门而去。
见他出了水榭，黎慕辞起身，拾起地上的碎片，扔进一旁的桶里。
他十分娴熟，已见收拾的数量多。
他，仙界第三仙尊，在万人眼中高高在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仙尊，如今，却跪在地上，拾自己的徒弟摔碎的茶盏碎片。
“嘶……”黎慕辞分神之际，指腹被碎片扎破，洁白的陶瓷扎进肉里，指尖一阵刺痛，白皙的指腹上绽开了一朵鲜红的花，原本苍白的不能再白的脸又附上了一层白纱。他呆坐在原地，直到血都快滴下了才回神。
他细细地用指甲把那小碎片抠出，指尖轻轻一弹，粘着血的碎片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白透的指甲染上了鲜红，液体顺着指节滴到地上。很快，刚刚还流着血的手指便恢复如初，完全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黎慕辞错愕一瞬，觉得刚刚是自己的错觉，可指尖传来的疼痛和滴到地上的血，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活的久了，都活的糊涂了。”他不自觉的甩了甩手，自嘲的自语。
站起来，走道桌边，弯身从一木匣子里拿出新的茶具，为自己沏了壶茶，随手拿起昨天剩下，用纸裹着的枣糕，打开咬了一口，干巴巴的，没有昨天的好吃。
黎慕辞想咽下去，却被噎到了，“咳咳咳……咳咳”他慌乱的拿起一杯冷茶，一饮而尽，一股冰凉直入腹部，被憋红了的脸渐渐恢复了它的白皙。
顺着冰凉，黎慕辞只觉腹痛一阵，他下意识捂住，另只手撑在地上，想调动灵力，可当连上灵力时，灵力薄弱。
他一怔，可自己的因为刚刚调用灵力，小腹更加的疼，像被人拿鞭子抽打，狠狠地抽打似的，疼的冷汗涔涔。宽大的白衣被冷汗浸湿，眉皱成了了川字。黎慕辞无力的瘫倒在地，想昏过去，可疼痛让他的神智清醒着，他可以听到窗外风凄凌的呼啸，他可以感受到木质地板的冰凉，但他连眼睛都睁不开。
尾羽渐渐出现，他觉得自己快要病死了。一刻钟后，一位门内弟子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嘴里还喊着什么：“黎仙君！楚师兄又去凌月台闹了……他还要带走梓茵师姐的尸身！”
黎慕辞内心绝望，自己以前可可爱爱，会卖萌会撒娇的小徒弟怎么就长残了。欺师、虐杀、造反，他哪个没干过。
“吱呀”一声小弟子推门而入，愣愣的盯着倒在床榻边上的仙尊。随后被吓得尖叫一声，忙跑来想用自己单薄的身躯把黎慕辞背起，却也无能为力，只能着急忙慌出门求救。
“不好了，黎长老晕过去了！”那个小门生被吓得都忘了施法，只会大喊。
他望望四周，召回自己的佩剑就踏了上去，去找自己的师尊了。
屋内，黎慕辞无可奈何的倒在地上，闻着屋外淡淡的桂花香。他很喜欢桂花的，喜欢它的幽幽的味道，喜欢它小巧玲珑的四片花瓣。
他还觉得桂花的味道和楚无辞很像，和那个他只敢小心翼翼呵护，爱慕，生怕他出什么事，或者不要他，不认他是自己的师尊的人身上的香味很像。
不过，现在他是不是已经被抛弃了，或者……早就被丢弃了。
朦胧中，一个人破门而入，熟练的把他背起，御剑去霖栩的寝宫。他闻到了自己熟悉的书页上才有的香味，这是待如亲弟的师哥身上独有的香。
在路上，一座座雪山连成一片，下边的门生有许多在玩雪，一个个小雪人站在地上。山上的青松因为雪，原青色的的叶，披上一层毛毯，被压的弯下了腰。
半虚半实的尾羽在风的玩弄中摇曳。黎慕辞宽大雪白的衣袖融入雪中，雪落在他的头顶。他在师哥的怀里，的确，他和师哥说到一样，他像一只看起来很大的鸟，可被自己的师哥抱着，就像一只即将要凋谢的花，摇摇欲坠，有着凄凌的美。
他想动动身子，可使上劲，身上只是颤了颤，还有几朵雪飘进了他的衣领里。师哥感受到了怀中人的动作，霖伊斜倪了他眼，嗤笑道：“怎么最近身子又差了，和你那徒弟太激烈了？”
呵，黎慕辞觉得自己感动早了，自己的师哥还是那么嘴欠，那么爱找揍。他上次就该把他肋骨折了。
不多时，他们就到了珠晞院，只见霖栩坐在门口桃木摇椅上，悠闲的拿本蓝皮书无心的翻动着。
抬眼瞟到天上人，平静的脸上咧开一抹皎洁的笑，从弯曲的眉眼中可以看到不加掩饰的八卦心。
霖伊此时还没把黎慕辞的病放心上，以为是他和楚无辞激烈过度导致的。
“哟，怎么黎长老又来了，屋里请。”霖栩直接无视霖伊。
“你是不是脑子里长了个冻疮？他都晕了，你还想要他跳起来让你给他行个礼咋？！”
“这不是他常来嘛，都刻进骨里了嘛。”霖栩翻了个白眼，戏谑道。
“但愿如此。”
“呵呵，大哥也是，辞辞都有他徒弟了，你怎么还像小时那样亲昵的抱着他呢。”
“怎么？我拖着他来？”
“你不怕被抽就好。”
进了屋，霖伊去点柴，一股暖流从火炉而出，包裹了黎慕辞冰凉的身体，让他冰凉如雪的体温渐渐上升，苍白的脸终于恢复了些许血色。
“辞辞，辞辞？”
黎慕辞觉得自己的魂回身了，这种感觉出奇的舒适，任由着霖栩把脉，自己随着暖流昏昏沉沉的睡去。
霖栩把自己的手搭在黎慕辞的脉搏上，细细感受着脉搏的跳动。半晌，霖伊从屋外回来时，看见的是门正对面的霖栩把眉头皱的恨不得夹死只苍蝇。他一手扶着额，手肘搭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拉着黎慕辞白皙的手腕，嘴唇开开合合，正在喃喃自语。
“怎么了？”
“……”见到大哥，霖栩无力吐槽“呵呵，我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里长了冻疮。”
“慕辞怎么样了。”
“不知道。”
“你不是学医的吗？”
“我哪知道，我硬生生给他诊出有身孕了！我还在细想师尊授课时我在作何呢，你这么厉害你来！”
“……是不是诊错了？”
“三遍，整整三遍！辞辞的脉恨不得跳出来跟我说辞辞有了！”
霖伊闭了嘴，屋内陷入了沉寂。火炉噼噼啪啪的炸响，他们两个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躺在榻上，呼吸平稳的黎慕辞。
霖栩长叹一声，“哥，你现在这看会辞辞，我去给他煎药。”
“嗯”，霖栩转身离去，留伊辞二人在屋内。不多时，黎慕辞觉得热了，却无力起床更衣，出了一身汗。
他动动手指，用力撑开眼皮，迷迷糊糊的他看到坐在一旁的霖伊，“师哥……”他这沙哑的声音把霖伊和自己都吓了一跳。
霖伊寻声望来，看到他狼狈的躺在床上，墨发因为汉变成一条一条，刚刚给他盖的棉被也已被他挤到床榻里边。
霖伊愣愣的看着他，眼里的玩笑都褪去，绿色的眼眸里藏满了他看不懂的情绪。
“…师哥？”黎慕辞试探的开口，此时霖栩端着一碗药进门，抬眼望到醒了的黎慕辞，“哟，辞辞醒了？起来喝药。”
话落，房间里陷入鬼寂，只能听到外面雪飘到叶片的声音。
黎慕辞感觉到两个人都在盯着他，在他身上来回打量，他躺在床上，像一只小白鼠，任人宰割。
率先打破寂静的人还是感觉自己像小白鼠的黎慕辞“……怎么了？我脸上刻天数了还我命不久矣快土了？”黎慕辞艰难开口，脸上却是无奈。
“辞辞你等等，先把药喝了。”霖栩放下药，走到床边，把黎慕辞扶起。使唤起霖伊给黎慕辞灌药。
这么一弄，黎慕辞更觉得自己是个病入膏肓的大小姐。“我自己来，不劳烦师哥了。”
霖伊于心不忍的把药递给黎慕辞，霖栩按住他的肩，示意他喝药，自己讲。黎慕辞刚喝了一口，觉得苦涩准备一饮而尽，霖栩的一句让他刚进口的药直接喷到了了霖栩的脸上。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慕慕无辞却有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