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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烟凝的过去 ...

  •   那时的白暮雨刚满十八岁,还是个待考的武学生。

      他背着沉沉的包袱,深一脚浅一脚的踏着大雨后泥泞的山路,按照高人的指点,懵懵懂懂的走进了一座名为炼妖山的密境之地。

      对于即将发生的各种奇遇,全然无知。
      他之所以会进这座山,也源于一段神奇的际遇。

      他的师父麟州前任知州,折家军折将军长子,折惟正。

      本有着一身好武艺,也有一番大抱负,无奈袭父职后不久,忽然患了狂癔症,再没法做官,只能将父职转给弟弟。

      好在他们折氏素有家学,弟弟不论人品还是武学文采、志向抱负都不在他之下,甚至比他还要出色。

      折惟正便也能放心放下红尘事,寄情于山水间,休养身体、教教徒弟,做个潇洒闲士。

      折惟正平日除了练武读书,最痴迷烂柯经。每每遇到围棋圣手,连吃喝睡觉都顾不得,也要与对方杀得痛快。

      那一日,带着徒弟白暮雨在山间亭台与人正常下棋时,半途经过一名担着货架的三尺小儿。

      那小儿起初只是赶路走得累了,进亭稍作休息,中途被棋局吸引,驻足看了一会。可等到折惟正出一手子,小儿不屑哂笑一声,转身担起货架就要走。

      折惟正起初不以为意,随口调笑了那小儿两句。小儿这才开口说话。

      他这一开口,折惟正才知道那小儿竟是名年过七十的老者,外表虽是侏儒之貌,却也习得武艺、擅长对弈。

      折惟正起初只是带着玩笑的心,跟那人对了一局,不想以一子之差惜败。

      货架小人起身就要走,折惟正却不依了,缠着那圣手一定要再下几局。

      那围棋圣手不愿再下,纠缠之下,赌气般的立下一个赌约,如果折惟正赢了,自己就留下一个月,陪他折惟正下棋下个够。

      可若折惟正再败,就要让折惟正反口叫徒弟白暮雨师父,这还不算,最后还要带走白暮雨,给他做家仆。

      白暮雨与师父棋友本以为这么离谱的条件,折惟正肯定不会同意。

      可叫人沮丧的是,师父竟真的同意了,还是那种特别痛快,没有半点犹豫的同意。

      白暮雨一面无奈抹汗,一面赶紧为自己争取了一个期限,这仆人可以做,但只能做一个月。一个半月后,作为武学生的他便要归家参加武举考试。

      结果也出来的很痛快,那位神秘高人大胜,折惟正被杀得大败。

      直到这里,折惟正与棋友才意识到那小人真正的实力,实在是强到了可怕的地步。白暮雨只得收拾包袱,跟着高人,上山去给他打扫庭院。

      可是没想到高人步伐极快,没出半天就把白暮雨远远甩在了后面。

      万幸白暮雨留了个心眼,同行时问了一嘴圣手家宅具体地址。足足走了三天,才一路打听着登上了炼妖山。

      一路之上,凡是被他问路的村民一听他要进炼妖山,表情都异常惊恐。

      经过一番打听,白暮雨才明白其中隐情,人人都说那是一座妖魔遍地的妖山,千年之前,炼妖山方圆百里人畜无存。

      某一夜,从天上银河忽然降下来一只葫芦,重重砸在山头,散开大片金光法阵,将所有妖怪困在山中,山下生灵才得以慢慢恢复。

      又相传每年七月十五,炼妖山都会有神仙降下,加强葫芦的法力、修补妖怪撞出的裂隙。

      所以那山上除了偶尔出现的神仙与妖怪,跟本没有任何活人。年轻人贸然进山,只有死路一条。

      原本对于这趟差事,白暮雨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可听了这番传言 ,对这炼妖山他反而生出了些许兴趣来。

      师父在送别之际,特别嘱咐他:那担货架的高人虽然身材矮小,武功却远在他折惟正之上,棋艺更是出神入化,绝对是个不世出的高人。

      且观其棋路便能看出其人行事风格正派,有大智亦有大志。

      这一个月里,一定要多长些心眼,多学些东西,没准对以后武举考试会大有帮助。

      白暮雨当时没当真,他家师父什么都好,就是有点不靠谱,没事总给人挖坑。

      直到走到这炼妖山下,他才真正开始相信,这一场家仆之旅,对他而言,没准真是场特殊的磨练。

      白暮雨十分确信,这世上除了人心梦魇,并没有什么妖,也没有什么魔。

      这座山这般被人恐惧,其中必有不为外人所知的内情。他偏要上山一探究竟。去看看山顶上到底有没有那围棋圣手所说的正阳院。

      可是一爬上山,他就发现这座炼妖山果然诡异得很。他一路留了记号,手上还带着定盘针,本人的记忆里和方向感也都极好,却还是不可避免的迷了路。

      抬起头,透过层叠的树叶,是湛蓝的天空与明晃晃的太阳,低下头,是铺满落草的崎岖山路。

      白暮雨眉头微皱,现在仍是夏天,树上的叶子正是绿的时候,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枯草枯叶?

      暂时放下疑惑,他背着沉甸甸的背包,径直往山顶爬。可爬了很久后,他忽然发现自己竟一直在半山腰打转。
      他咬咬牙,掉头而下,想依照路标返回,下了很久仍是在原地打转。

      一直到深夜,走得他又饥又渴,将这座山几乎走遍了,仍是没找到下山的路。最后只能寻了一块干净些的大石头,拿出干粮和水,简单吃了几口。

      抬头望去,月上中天,映得深邃的夜空像是一块偌大的琉璃,纯澈又静谧。

      白暮雨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看来今夜只能在林子里凑活着对付一夜了。将水囊干粮重新装好,他便侧躺在石头上,慢慢阖闭双眼。

      起初感觉还好,可睡到后半夜,山风越发的冷了。睡梦中的白暮不觉蜷缩起来,迷迷糊糊间睡得正煎熬,鼻尖处忽然传来一阵诡异的痒感。

      一开始白暮雨只想忍一忍,可是忍到后面越来越痒,忍不住的只想打喷嚏。

      终于撑到再也忍不住,他只想痛痛快快的打个打喷嚏。

      可奇怪的是,他越想打喷嚏,这喷嚏越打不出来,折磨得他几乎要疯了,终于疲乏地睁开眼,不想一张极为恐怖的大脸突然闯进眼帘!

      白暮雨脊背陡然一僵,惊出一身冷汗!

      尽管光线昏暗阴沉,他还是借着冷冷的月色,看清了那鬼物的真容。

      那是一张比最大号的铜盆还大一圈的大脸,黑乎乎的长满了吓人的长毛,毛丛间还纹着一道道可怖的黑色横纹。

      幽绿色的眼睛凶恶的瞪圆,射出两道渗人的寒光,两颊白色胡须比钢针还硬挺,正扎在白暮雨脸上。

      大虫!

      白暮雨感觉周身血液瞬间僵动,就连头发丝都跟着一起僵了。

      他的脸竟然被一只吊睛白额大虫仔细的嗅着。
      之前梦境里鼻孔难忍的痒感,竟是因这畜生的胡须!

      他该怎么做?就这么躺着等待大虫嗅够了而张开血盆,一口咬掉自己的脑袋吗?

      不行,他白暮雨是要做大事的人,决不能在这里白白被大虫咬了去!

      白暮雨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那一瞬间,他周身冻僵的血液顿时恢复,满心满脑只有一个想法,豁出去跟它拼了!

      他屏住呼吸,大脑飞快运转着,寻找着破敌的制胜方法。

      他竭力保持身体松软,尽量不惊动老虎,蓄足浑身力量聚在丹田,同时屏息凝神,骤然发力!朝着老虎的眼睛骤然发出一声惊天怒吼!

      那老虎猝不及防,浑身虎毛根根倒竖,触电般的惊跃而起!

      白暮雨眼底寒光一闪,机会就在此刻!
      他单手撑住巨石,迅速翻身,泥鳅般从石头上滚了下去。落地的同时倏然抽出腰间佩刀,错步弓身,准备应战!

      他并不愿意当什么打虎英雄,一旦打起来,自己八成不是这大虫的对手,可他没有任何选择。

      今夜的大虫必然不会放过他,他不打死大虫,就得给它当宵夜。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此时唯有豁出命去,跟它拼了!

      可是等他举着刀快速转回身,急急寻找老虎的位置时,却被眼前情景惊得呆愣在了原地。

      月光下的林间空地中,刚才那只凶恶无比的老虎正炸着浑身的汗毛趴伏其中,诡异的是,它明明处于动态之中,仿佛下一瞬就会蹿跃而起,朝白暮雨飞扑而来!

      可是它却像被骤然冻了一般,保持着前扑的势头,一动不动的僵在了原地

      白暮雨惊疑地皱起眉,一道白影忽然从天而降,轻盈如落叶,翩飞若蝶,徐徐落在老虎脊背之上。

      白暮雨双目瞳仁狠狠一缩,那分明是一名披着白纱的女子。

      月光如缱绻的流水,又似薄薄的一层清霜,倾洒而下,温柔的铺盖在女子身上。

      月光与白纱下,只能看到那女子露出的一双眼睛。

      她拥有一双很美的眼睛,又深邃又乌黑,在月光的映照下闪动清冷而神秘的光。

      她的皮肤很白,尽管月光如霜,白纱胜雪,都不能盖过她那如玉一般盈透,如白瓷一般纯洁的皮肤。

      白暮雨目光缓缓下移,一时竟忘记了呼吸。

      大约这就是天女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烟凝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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