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心动又心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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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低垂，晚霞如血，接近傍晚江老爷才同江妧婉一起回府。
准确来说是一前一后回的。
江老爷特意挑了天色稍微昏暗的时候，他从正门进，江妧婉则被捆了从无人的侧门处进，而且还是命那些签了死契的奴仆全程看管着的。
府内各个大门都被看得严严实实的，连平日里很少有守卫的侧门也一样，一股子严阵以待的气氛，而江老爷方进了门，晚膳还未用，便又着人套了马匆忙去了林府。
看样子还颇为棘手的模样，连府内自家人都尚且不清楚是出了何事，还与林府有关，这事便是江家头等大事了。
青衣将这些打听来的消息说与江妧笙听时，她脸上明显添了几分不安，遂屏退了众人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内，晚膳同样也不曾用。
青衣只能让膳房将饭菜又热了一遍，用食盒装好拿来姑娘房中，好说歹说也哄得她用了一些。
饭后，她准备收拾一下将食盒拿出去，还未踏出门就被自家姑娘叫住了。
“青衣，你就不想问我些什么吗？”江妧笙有些颓然道。
果然，这事还是与她有些关系。
青衣轻手轻脚地将门口侍候的丫鬟屏退，又关好了门窗，遂拍拍她肩膀道：“姑娘想说就会与我说的，不管什么，我都信你。”
这自然不是随口胡说的，江妧笙也是自己笔下的女鹅呀！
原著里，她一直是纯洁白莲花的角色，即便被逼到头，至多只是反击。让她主动做些什么宅斗弯弯绕绕的伎俩怕是不能够。
青衣随手倒了杯热茶，将杯盏递过去她冰凉的手心，她接过手才垂眸开口。
被李氏那番操作后，江妧笙气急了，便央人去打听看看后日那些个寺庙可否能设祭祀，既然江老太太不让在院内设祭典，她便想方设法找个理由去寺院里祭拜便好。
谁知去打听的丫鬟出门便碰上江妧婉的丫鬟，还给奚落了一番，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江妧笙便让小厮明里暗里在那丫鬟面前透露侧门看守不严的事，本意是如若江妧婉真的趁机溜出去，便让父亲亲自去把她逮回家。
原本将江妧婉禁足后院便是江老爷给她留了几分情分，如若再被发现她偷跑的事，便是这最后的情分也没了。
却不曾想到，江妧婉确实趁机跑出去了，只是这事又怎会与林府扯上干系呢？
青衣听了之后，不免觉得自家姑娘的愧疚实在是多余的，侧门看守不严这个消息只不过是导火线，真正点火的确实是江妧婉自己。
青衣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宽慰她：“姑娘宽心些，左右这事与你算不上有什么干系。她既想走，迟早会想到办法，不是这次也会是下次。姑娘不如静候着老爷那边的消息，咱们再做计较。”
江妧笙听完她的话，沉思了片刻才微微点了点头，脸色好了些许。
随后，青衣把东西都收拾妥帖退出房间，只是一路想起朝荣那句“后面还有好戏”眼皮直跳。
这些奇奇怪怪的剧情，着实是她原著中未曾写过的，只是随着她一步步地改变，越来越多这些新剧情出现。
完全是重刷副本，发现系统升级了，攻略都用不上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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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青衣这个假设是对的，新的副本消息来了。江老爷消失了一个时辰后又重新出现了，还带来了个宛如惊雷的消息——
江妧婉午后买通了侧门的小厮，做丫鬟打扮出门了，快到申时的时候被发现在云姝酒楼同一个男子厮混，彼时江老爷恰好在那边会客，堪堪目睹了那旖旎的一幕。
更诡异的是，那男子好死不死偏偏就是林相那纨绔子弟林子奕。
好在在场的人几乎没人认识江妧婉，只当看了一出免费的香艳戏码。而当下江老爷脸就垮了，暗地里赶紧打点人将江妧婉绑了回去，顺带知会林怀安照看好林子奕。
青衣听完这段离奇故事，惊得手直抖，江老爷斜了她一眼，威胁的意味很明显。
要不是涉及到江妧笙与林家的婚事，江老爷此事怕是绝不可能再让第二个人知道。
此时偌大间堂屋，只三个人——江老爷、江妧笙，还有作为心腹的青衣，场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青衣巴不得把头埋到胸口，大气都不敢喘，全然一副装聋作哑的识相模样。
末了，江老爷并未再多说此事的后续，只是翻来覆去地说那两句话，大概意思就是劝江妧笙好好待嫁，此时他和林相会好好处理的。
回房后，青衣又好生劝慰了自家姑娘一番，亥时才疲惫地回到丫鬟房中就寝。
睡在里侧的朝荣一反常态呼噜声十分文静，青衣伸手就掐了掐她，她才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含笑问：“青衣叫我作甚？”
“这事你干的？”青衣压低了声音问。
她问得也并非毫无依据，朝荣同她一起去采买，中间有一刻钟说要去如厕，让她先去置办东西，回头再过来帮忙提。
只是青衣还是很好奇，区区一刻钟她又是如何将逃出去的江妧婉拐到云姝酒楼的。
朝荣的表情显然是默认了，只是无论青衣如何问，她都一副守口如瓶的模样。
青衣有些恼怒道：“你不说，那我就去问林怀安！”
话音刚落，朝荣瞬间眼睛都亮了，猛地爬了起来，青衣未曾料到她这个反应，下意识就往后靠，手肘蹭到一侧的茶水。
顷刻间，茶盏顺着桌沿就要摔下来，朝荣眼疾手快地从床上一个跨步接住，身手之敏捷让人瞠目结舌。
她将茶盏放回桌上，又十分流畅地接过青衣刚才的话，笑眯眯道：“太好了，你可算是想见主子了，我这便带你去。”
青衣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
她刚才有说要见林怀安吗？？
青衣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朝荣整个人打包外送到林怀安的榆林巷私宅。
夜色渐浓，堪堪巷子外传来的打更声越发营造出一股不良少女夜不归宿的气息，青衣习惯了这里的作息，现下生出几分心虚来。
她有些好笑发现，自打穿过来后，她的夜生活都是和林怀安，当然他们也未曾做过什么奇怪的事，就是莫名两人越发熟悉了。
朝荣把她送过来后，便麻溜地退出去，依旧不给她一丝反应时间，反倒是生怕她跑了似的。
青衣便坐在院中小亭下倚着栏杆，低头看着池中的小鱼吐泡泡，倒也不觉得无聊。
夜鸣虫规律的叫声在夜晚反而添了几分宁静，晚风微微拂面，青衣有些愣神，以至于林怀安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她也未曾察觉。
待他将外衣批到她身上，她才慕然发现，转头看他。有些时日不见，林怀安瘦了一些，英俊的脸越发棱角分明，宛如刀削，眉眼带笑看上去少见的柔和。
大概是此时她大脑困倦着，话也不禁思考就出口了——
“你最近肯定又没好好吃饭。”
林怀安愣了一下，遂微微勾唇回道：“哦？大半夜找我便是关心我近来有无好好吃饭吗？”
四周一片沉寂，更加显得他声音低沉又磁性，像微微撩拨的丝弦低音，此时语气还带着戏谑的意味。
青衣瞬间脸上晕了一抹粉雾，脑海里又浮现上次给他抹药的暧昧场景，连忙跳开话题道：“不是，我……我就是问……那个江妧婉的事。”
“嗯，是我做的。”林怀安垂眸看她，语气十分坦然，仿佛在说“我吃饱了”一样自然。
对于他这种还未问就给答案的操作，青衣有些哽住不知道作何反应，只是沉默了一会，复又开口问：“林相是不是也没给林子奕多少处罚？”
“是，至多就是说两句而已，无关痛痒。”他没有看她，远望着前方沉声道。
青衣有些不解地看着他的眼眸，背着光，只能看到他的眸色沉沉，宛如眼前这潭池水。
这事既对林子奕无关痛痒，也对他们这桩婚事造不成影响，倘若东窗事发，林相断不会轻饶，左右不是件划算的事。
察觉到她直勾勾的探索的眼光，他直接解答了她的疑惑，声音冷了几分：“只是想让江妧婉也尝尝□□的滋味。”
也？
青衣这才恍然大悟，合着林怀安只是转了一圈给她报仇来着，她从没料想过他会是这样的用意，微微有些愣住。
檐下筛下薄薄月光，衬得他身型格外挺阔，连同冠上的白玉簪都隐隐发光。青衣突然感觉胸腔有些暖暖的，这种感觉跟站在她眼前的林怀安一样真实。
她倏地想起了初中的时候被霸凌，手臂叫那些人用烟头烫出一个伤口，回家的时候被爸爸发现，他把那些人堵在巷子口用烟头虚抵着他们一个个骂。
此时和那时候的安全感一模一样，只是后来爸爸去世，她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变得乖张大胆，此后为了护好妈妈，她成了妈妈安全感的来源。
原来再被人护着的感觉是这样的，有点出乎意料地好。
青衣沉默的这一会，林怀安也默默并肩站在她的一侧，不远不近刚刚好。半晌，他感觉衣角叫她若有似无地扯了一下。
“林怀安”接着她又软软地喊了他一声。
夜色浓如雾，繁星点点，这样静谧的夜里，她这一声很难让人不听出撒娇的意味，顿时生出一股兵败如山倒的滋味来。
她向来爱喊他全名，不是客套的“林公子”，不是恭维的“林将军”，仅仅是理直气壮的、带着几分娇横与天真的“林怀安”，一如初见。
很多时候，听她一声唤，他都觉得自己心间能生出了万千恻隐。
“怎么了？”他垂眸看她，连他自己都未曾发现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回应。
“你是不是喜欢我？”青衣看着他此时染了月光的眼婕，就这样毫无铺垫地问出口。
再见他垂下来的长睫微微颤抖，宛如蝶翅，搅得她心潮泛起涟漪。
林怀安诧异她问得直接，却眸中升起了星星笑意，嘴角不可抑制地扬起幅度：“是呀。”
青衣霎时觉得心跳有些失控，她作为一名现代女性，问出这种直白的问题并不唐突，也多少心下有了一点准备。
只是他回答得未免也太唐突了，这个反应速度和坦然程度，仿佛她刚才问的是“今晚吃饭没有”一样。
今晚过得跟过山车一样刺激，以至于忘了什么时辰回到床上睡觉的时候，青衣都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些过分了。
好像是好事吧，毕竟她的任务本就是攻略林怀安，现下不就是成功了吗？
另一方面，她有种还没做攻略就通关的不真实感，而对林怀安的喜欢却越来越真实了。更可怕的是，她居然生出了想留下来陪他过完这一世的中二想法。
为了让自己赶紧打住，青衣强迫自己赶紧睡觉，于是一晚上辗转反侧，换来了第二天眼下的乌青。
在她打着盹干完早上的丫鬟工作后，顺利被朝荣打听来的内部消息吓得睡意全无。
江妧婉被江老爷许给东城做马贩的吴家，那吴家作为城中商贾大家族，垄断了近六成的贩马生意，财力自然不可小觑。
只是江妧婉此次是被许给年过六旬的吴老爷做小妾，显而易见，就是一门交易，既平了与林府一事，巩固了江林联姻，又谋了生意场一条小路，却眼睛也不眨将女儿送出去。
一时间，青衣觉得有些感慨，原著中李氏的苦心谋划让江妧婉如愿嫁了个五品官，虽在宅子里也未曾斗赢过，可现下这个结局她们母女怕是有的闹了。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接下来几天她们反倒是消停了，像极了这两天下的一场又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只剩下深秋的几分寂寥。
月底江妧婉出嫁的事办得十分仓促与低调，吴家生怕招摇，只挑了个吉日将妾抬了进门，往后便没什么消息，只是时不时李氏会无关痛痒地闹上一场，据说吴家正头大娘子是个彪悍的，想来也不会好过了。
江老爷为了安抚李氏，终于答应了她将在武陵养病的李氏所出的庶女儿江妧卿接到京中，不日江妧笙便收到庶妹的书信，言辞全然一派恭敬，听得青衣毛骨悚然。
这下，青衣觉得有些头大了，她原著中将江妧卿写得十分才智过人又充满阴暗面，即是个亦正亦邪的聪明人，是否有变故也未可知。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心动又心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