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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美好容易消逝,但尴尬永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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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什噶尔,这座城公孙止两年前还曾来过,结识了一位美丽的裁缝姑娘,他们邂逅于一条热闹的街道上。
而现在,这座城死了,那条街死了,那个姑娘也死了。都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活着,骆驼、狗、甚至笼中鸟,都死了。死的很是蹊跷。
公孙止打开鸟笼,这鸟笼很是精致,能在这座城养画眉的人,想必非富即贵。只是笼中的画眉鸟此时如同一只干瘪且团成一团的华丽羽饰,拿在手中,轻薄的仿佛没有重量。
不知在这座客栈落脚的富有胡商临死前会不会心疼自己的画眉鸟?公孙止“恐中作乐”的想着,继续在屋内翻找,试图找出更多财物。反正这位富有的胡商再也用不到了不是吗?
汉白锦玉盘峰带一副、四寸小叶紫檀壶一把、唐伯虎亲笔折扇一把、胡椒五斤、黄金三十两、金丝临云绸羽甲一副……
“嚯……嚯,嚯!!”公孙止一边不断翻找出财物,一边不断惊叹于这些宝贝的价值。这里面每一样都价值连城,还都是贴身之物。让人不禁觉得,那三十两黄金和五斤胡椒只不过是这位富商的盘缠,之所以带“这么少”不过是因为占地方罢了。毕竟这点东西连那个折扇都够呛能买到。
公孙止继续翻找着,继而被枕头下的一个小盒子吸引了。心里想着,连那些值钱的玩意儿都在屋里随处乱放,可这东西却藏在枕头底下,这玩意得多值钱啊!而且这么大的盒子,这人也不嫌隔脑袋。
轻轻打开沉香木盒,一阵珠光宝气便充盈了屋内,似水波荡漾。公孙止下巴都快惊掉了,但不是因为这宝物的华丽,而是这宝物的熟悉。
这是一颗鲛人泪!
一时间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公孙止不由得激动起来。他的人生梦想就是找到传说之中的氐人国,鲛人的国度。而这枚鲛人泪毫无疑问是重要的线索,除了叶天籁,还有其他鲛人在这大地上的重要证据。
至于为什么公孙止没有怀疑这颗鲛人泪就是叶天籁所流,公孙止实在很难想象那个女人哭泣的场景,除了自己那个大忽悠师兄那次。
他更愿意相信刚才街口庙里的金刚怒目罗汉会哭。
怀揣着这样激动的心,公孙止在接下来的搜刮中无论找到怎样值钱的宝物,都反而感到失望了。因为那些东西和氐人国,和鲛人一星半点的关系都没有。
钱是用来实现梦想的,而不应该是梦想本身。在梦想如此接近的情况下,实现梦想的工具显得那么没有吸引力。
最后,公孙止将目光定格在了房间角落的一个巨大的石箱上。这石箱如此明显,之所以公孙止没有第一个找,是因为他一直是把最爱吃的点心留到最后一个吃的类型。要是一开始就找这个箱子,后面便少了不少期待,那些期待是最好的调味料,让之前的点心都美味了不少。
咔嚓一声,沉重的石头盖子被打开一半。公孙止“哎呀!”一声又退了几步把箱子盖上了。
这里面装着个人!
在死绝了的城里走了这么久,活着的玩意儿反而让公孙止吓了一大跳。至少看上去是活着,不像这里死去的东西一样干干巴巴的。
平复了一下心情,公孙止再次打开箱子。里面是一个男人,蜷缩其中一动不动,不知是不是死了。
“嘶……这箱子也没个孔,憋都憋死了吧?”公孙止叹了口气,死人嘴里是得不到任何氐人国的线索的。带着最后一点希望,公孙止伸手过去,想从这个男人身上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尽管和男人肢体接触这点公孙止尤为厌恶。
将男人拿出箱子放在地上,别问为啥不是床上,死人不会那么讲究舒适度的。
翻来翻去,男人身上依旧有不少值钱物件,但都和氐人国没有半文钱关系。
“看来只是个有偶然买到鲛人泪的富商……切,白高兴一场。”
公孙止拿上各种金银细软,准备给这家伙挖个坑埋了。怎么说也拿了人家这么些东西,总不能让这位大善人死无葬身之地吧?
而转念一想,为何唯独这个男人死的栩栩如生,这座城里的所有活物死的都是干干巴巴的才对。公孙止带着疑惑,伸出手指按在男人的心口,而后突然瞳孔突然紧缩。
“还有内力!这个人还活着!”公孙止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再次探了探,虽然很微弱,但确实有内力。不光是内力,脉搏也有,但更加微弱,微弱到不施加一些内力打进去就察觉不到半点。至于呼吸,完全没有。
“难道说……是《龟吸术》?总之先试试看……”公孙止双手成指,快速将内力点入男人穴位。在最后一股内力打入汇冲穴时,地上的男人陡然睁开了眼睛!
紧接着,男人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又长长的吸了一口清气,如此反复十多次,脸上才逐渐有了血色。虽然仍显得虚弱,但男人还是在开口第一句时就表达了感激之情。
“多谢这位少侠救命之恩!我龟吸太久,已是生死垂危之际,已无力自行解寐。若不是少侠为我点穴,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公孙止也是心情大好,会《龟吸术》这样高深功法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富商?他身上极有可能就有氐人国的消息!想到这里,公孙止神情严肃的一抱拳,装作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回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分内之事,无需多言。”
啪。公孙止劲儿使大了,别在衣带上的那把唐伯虎真迹折扇掉到了地上。男人低头看了看,又抬头看看公孙止。
气氛稍微有点尴尬。
公孙止连忙低头弯腰捡起折扇,匆忙辩解道:“啊,误会,误会!这喀什噶尔天太热,我拾来扇风的,我真不认识唐伯虎……”
啪,公孙止弯腰时,怀里掖着的砗磲玛瑙小短刀掉在了地上。
“啊!误会!这也是误会!我……哎呀,喀什噶尔天太热了,我拾来削水果吃的!这位兄台也渴坏了吧?来来来吃个橘子……”
“……别装了,你见谁吃橘子削皮的?”
气氛越来越尴尬了。
我怎么就没在救人之前先把这点玩意儿放回去呢??——公孙止一边脚趾用力的扣着鞋底,一边痛苦的想着。这一定是他暮年之时想起来也会锤两下床板的珍贵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