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一觉醒来二弟成精这件事》御明芝

139、吃绝户

　　叶天征一大早出门买粮去了，没有人催自己起床，叶天籁硬是睡到午后才被饿醒。简单收拾一番后便准备出门觅食。

　　虽然自己的手艺师承千庖剑王根生，这宝应县论手艺能比得过叶天籁的可谓屈指可数。但大多数厨子能出去下馆子的时候断然是懒得自己动手的。

　　绕了好久没有寻到一家大些的酒楼，最终还是被路边一家肥肠面的香味吸引了过去坐下吃饭。虽然面是咀嚼起来有些颗粒感的苦荞面，但猪下水之类的东西没有被衙门收走公粮。尽管满是脏器味，仍然是当地百姓不可多得的肉食，不大的小摊子挤得叶天征端着面半天找不到一个座位。

　　正四处寻找着其他能坐的地方，叶天籁一眼瞄到了一个熟悉的幼小身影，那是张扬。此刻的张扬正抱着什么东西躲在角落里，鬼鬼祟祟的四处张望着。

　　“嘿，小鬼，做什么呢？又偷东西了？”叶天籁的突然出现吓了张扬一跳，叶天籁倒是大大咧咧端着碗就坐在了他旁边，深吸了一口面汤混杂大肠的香气，表情享受的嗯～了一声就开始吸溜起来。

　　张扬见是叶天籁，刚松了一口气，随后马上涨红了脸嚷嚷道:“我才没偷东西！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数！说了不偷就不偷！”

　　叶天籁眼中露出欣慰的神色，继续吃着面条含糊不清的问着:“那你慌慌张张的，怀里藏着什么？”

　　张扬左右看看，确保没人看自己这边后对着叶天籁拉开了衣襟，露出紧贴着那瘦到数的清肋骨的胸膛，白花花的银子夹在其中，叶天籁认得，这是昨天自己给张扬的银子。

　　“你自己的银子干嘛还鬼鬼祟祟的，怕被人抢了呀？”叶天籁说着，突然看到有两个人吃完了面让出了座位，二话不说一手端着面一手拉着张扬是一招《缩地成寸》，虽学艺不精，但抢座位这种事寻常老百姓还是斗不过的。

　　看着张扬错愕的回过头瞅自己刚才藏身的位置，满脸的不可思议，叶天籁噗嗤一声乐出了声，掏出一吊钱来丢在桌子上道:“别傻愣着了，姐姐请你吃面，去再要两碗，顺便让伙计收拾一下桌子。”

　　不一会的功夫，叶天籁捧起第二碗面吸溜了起来。荤香的面条让张扬狼吞虎咽，但没吃几口就停下了，抹了把嘴有些兴奋的问道:“大姐姐，刚才那个是什么呀！怎么一步就迈过来这么长一截路！”

　　“是武功喔，想学呀？可惜老娘我忙得很，没工夫教你这小毛孩子。对了，你还没说呢，自己的银子干嘛这么鬼鬼祟祟的？真怕人抢啊？”叶天籁看着张扬那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伸手过去捏了捏张扬的手臂，顺着摸到胸膛，想看看这小子根骨如何，要是天分不错教他个一招半式防身倒也不是不可。

　　张扬害羞的闪躲叶天籁的手，却被叶天籁一把按住。巨大的力量悬殊让他动弹不得，只能支支吾吾的嘟囔着，声音小的都要被隔壁桌吸面条的声音盖住了。

　　“大姐姐……我娘说了……男女授受不亲……银子的事别那么大声啊！”

　　“授你个腿喔，那以后叫我天籁哥。”叶天籁骨子里是男人，当然不在乎这个。当叶天籁嘟囔着这小子根骨不错呀并顺着捏到大腿肌肉的时候，突然瞄到了张扬那双长满冻疮脏兮兮的脚。

　　“咦？我昨天送你的鞋子呢？不合脚吗？”

　　被叶天籁动手动脚弄得满脸通红的张扬低着头憋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叶天籁无奈的耸了耸肩，看到张扬那没吃几口的面条问道:“怎么，你吃过饭了？那这碗也归我了！”

　　叶天籁伸手要去够，眼尖的发现张扬一瞬间想要抬手的动作，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没过多久，二人来到了张扬家那破败的小屋中，叶天籁手里还提着几包用麻绳捆住的油纸。

　　老旧的屋门吱呀一声打开，昨日见过的那位妇人不在家。张扬带着叶天籁穿过了小屋，从后门出来后打开了一个地窖，地窖中传来腐败蔬菜和泥土腥气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不过叶天籁并不讨厌这种味道，很有烟火气。

　　昏暗的地窖里什么都看不到，但张扬凭借着对自家地窖的熟悉，很快带出来一个比张扬还要瘦弱的多的小女孩，而小女孩的脚上正是叶天籁昨天留下的绣花布鞋。

　　“真是的，你这点小心思还能瞒得过我啊？告诉你，我可是很聪明的！这是你妹妹呀？”叶天籁得意洋洋的上去拉住小女孩的手，小女孩下意识的缩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拒绝眼前这位漂亮又热情的大姐姐。

　　“是我姐姐，比我大三岁。”张扬说完，小声又温柔的对着自己的姐姐解释着:“姐，这位大姐姐不是坏人，她给你带了吃的！”

　　极其瘦小的小女孩犹豫了一会，这才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脏兮兮的手指甲盖里全是泥土，手里还拿着一把小铲子，看来之前是正在挖地窖。

　　累的有些颤抖的手接过油纸麻绳包裹的各类吃食，也顾不上手脏，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等到吃完以后，叶天籁从她破破烂烂的衣服上看到，瘦到皮包骨的身子只有肚子撑的大大的，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叶天籁伸过手去，脸上扬起一个仿佛太阳一般明媚耀眼的微笑道:“小妹妹，我叫叶天籁，你叫什么名字呀？”

　　“张……张……张……娜……”瘦小的女孩子艰难地说着，不是因为害羞，而是真的结巴。面对叶天籁伸过来的白皙如玉一般，每一片指甲的弧度都恰到好处的完美的手，张娜脏兮兮的小手停在半空中久久不肯握去。

　　叶天籁哪管这个，一把伸过去就拉住了张娜的手端详了一阵，比张扬的手小不少，五根手指只有两个指甲没有开裂，骨节与骨节之间纤细的仿佛蚂蚁腰。张娜比张扬大三岁，却瘦小的让自己以为她是张扬的妹妹。

　　“张扬，给你姐姐烧水去，一会好好洗个澡！瞧瞧这一身土！”

　　松开张娜的手，叶天籁走了两步顺手拿起小院内堆放的柴火，方才那白皙如玉的手抱住一节未劈的粗柴，如同撕开一张纸一样将粗柴从中撕成了两半。三两下如法炮制将院子里的柴火徒手劈好，咣当一声石盒着地，拿出断魄扛在肩上就走向了地窖，临进去前回头问道:“你家有油灯没有啊！这里面好黑啊！”

　　饭都吃不起哪儿来的油灯，就连那些柴火都要留到三九天才舍得烧来取暖，叶天籁讨了个没趣摸着黑下去挖地窖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力大无穷的叶天籁已经在地窖外堆出了一座土山，地窖的空间也大了一倍有余。满意的拍了拍沾满尘土的双手，推开门走进屋里给自己也洗了个澡。

　　恢复白白净净的模样后，给了张扬一两银子让他去买几身新衣服，刚倒掉洗澡水端着盆回来的叶天籁，看到屋子里唯一的卧室门开了一条缝，张娜在里面看着自己，支支吾吾的说着:“进……啊……进，进……进……”

　　“进来啦！”叶天籁推开屋门，她这急性子可等不了这小结巴说完，可接下来的一幕让叶天籁瞳孔都缩了一圈！

　　唯一的卧室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泛黄的床单并非是因为肮脏，而是用了太久洗了太多次。而张娜坐在这张破破烂烂的小床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神色，眼睛不敢看叶天籁。那骨瘦嶙峋的手颤颤巍巍的脱下了身上唯一的一件破麻衣，幼小的身体就这么呈现在叶天籁眼前。

　　瘦，实在太瘦了，就连十一二岁的女孩子该有的轻微隆起都丁点没有。还算得上白皙的幼小身躯上零星洒落着一些淤青，肩膀上的伤痕模样很是奇怪，弯弯的像个牙印。

　　然而无论是张娜的突然宽衣解带，还是这伤痕累累的瘦小身体，都不是让叶天籁惊讶的事。

　　距离她吃饭都过去快两个时辰了，这肚子怎么一点都没小？

　　这个念头仅仅闪过一瞬间，叶天籁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她是反应慢一些记性差一些，又不是真的傻子。再结合身上的淤青和肩膀的咬痕，这一切都证明了眼前的瘦弱女童那隆起的肚子里不是食物。

　　那是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