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的世界》无拾幻影来

86、从笨拙起步

　　习惯将自己姿态放低的人，就算是否认也不敢直接说出口，用戏弄的玩笑话来掩藏自己的反对，因而打从心底里，觉得自己的反对并没有用处，因而从表面上总是先是顺应了别人的言语，我认为认真说话最没有好处的事情，就是当自己开始认真回应的时候，总会得到敷衍应对。
　　认真的人总是得到嘲笑，用玩笑话应对隐藏的认真感，你不知道该怎么打碎了再给它拉出来，搞不明白的是，就算是面对着比自己更厉害的群体，那又为什么要退缩而放弃自己的认真，如果不是认真对待的事情，又怎么会一板一眼连一些无所谓的细节都去抠搜。
　　而当你去回应那些挑刺的嘲讽的时候，他们的回应又会变得无所谓起来，游走在逻辑探讨之外，只有事情严重到已经掉入了棺材板，他们觉得这才是到了值得认真的时候，才可以表现自己严肃的时候，而寻常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于是你跟这群人说，那既然如此你也没必要那么认真，但他们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他们的主意。
　　于是所有的争吵都没有意义。
　　我们彼此争执，为了探讨出某个观点，若是连自己的想法都不敢肯定地去说出来，又哪里来的碰撞跟成果，把自己的学识隐藏起来，却不敢展露给其他人看，就因为他人的评价。
　　“你这样的人……”
　　“你只是一个……”
　　“你平平无奇、毫无作用……”
　　他们的行为跟他们的语气，完全搭不上边，以至于我稍作疑惑后终于了解。骨子里这群人想要对任何事情，都发表一下自己的学识跟见解，而当有人认真反驳的时候，他们又以怒火来掩盖这种底气上的虚弱，因为他们自己也知道，对此自己并没有什么研究，反过来说别人的研究毫无用处，别人的认真不值一提，别人的考究浪费时间。
　　我在钻研一样事物的时候，不是让它去为全人类创造价值的，也不是为了让别人的生活更加快乐，所有的初衷都来源于我自己，成果展示出来，放在了展示柜上，之后它就只是一个简单的成果，它既不能代表我，也不能给我带来什么荣誉，荣誉本身就毫无意义。
　　对我来说它毫无意义。
　　吵闹的玩笑话总是让人觉得烦躁，他们认真说话的时候，却又不认真同你说，而当他们终于认真的时候，爆发的怒火又直面朝你而来，一开始，我觉得各种骂声都很可怕，仿佛有些人做错了事情，就应该低头认错，后来我发现骂声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因为害怕这些，而不断让步退出自己的地界。
　　提出困难往前走的时候，显得好像是那么可笑，连这样的难处你都支撑不住，何必成为那么软弱的人，可人在难过的时候不直面自己的伤心，不直面自己的情绪，又要等到谁来宽慰这些？
　　等周围那些，连认真都不敢的玩笑人吗？
　　把他们的一字一句放在眼里，倒不如自己去好好地对待自己的情绪，歪曲扭八地找一些莫名其妙的方法，来表达自己的不满，还不如大声拿着喇叭在路上大吼一声。
　　看你不爽怎么了。
　　奇怪的是，明明平时就是这种作风，却到了众人眼前的时候，就自动去退让了一步，因为自己也知道众怒难犯。但众怒从来不令人惧怕的原因就是，他们从来都不会认真对待自己的愤怒，总是在无所谓的事情上，去扭转发泄这种愤怒，对着一些莫名其妙都不知道是谁的人，去当做理直气壮的正直之举。
　　真正会管事的人，不是那种随意发泄自己怒火的人，所谓的维护运转，也并非是出于高义，而是这世上本就有做这些事情，而以自己职业为荣的人。
　　他人给的荣誉毫无意义。
　　自己给的荣誉才深藏心底。最好笑的一件事就是，当别人出现在某些人的视线里，他们的注意力一旦放在某件事情上，就成了其他人都是为了他们而存在，所有的行动都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于是在此凸显自己的重要性，冲到别人的领域里去，在那边大喊大骂。
　　因为他们从未在工作上，找到自己能给予的荣誉，于是其他人的追寻就成了可笑。
　　所有人都说，要珍惜人生的时光，既然有想玩笑度日的人，自然也有想认真度日的人，并非是看对哪种生活有所偏颇，只是处不来的两种观念，又何必非要冲撞。
　　长辈常说可以不必搭理那些多管闲事的人，可如果他们都冲到眼前来了，当然得回应一下然后从中找到一些自己的空间，维护自己的空间跟灵魂栖息地，是每个人都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他们自己做不到被人不断的压制私人空间，也不曾去认真反抗过这一切，为何要把同样反抗的人也给打压下去。
　　我在一个破旧的小场地里，看过无数次薄布做成的红领巾，老师第一次将它放在我的眼前，跟我解释它的红色从何而来，战火延绵的每个角落，我终于明白它对抗的不止止是某个高位的存在，而是那时的每一个人，包括他们自己。观念深入人心，想要打破观念而冲出这样的压制，首先得掉无数次眼泪，在再也不怕挨打之后，才能一步一步往前继续走。
　　可是谁都能有这种勇气，我的每一次起步都带着犹豫，摇摇摆摆，不能前行也无所谓，只是仅仅是嘲笑声，那完全就可以抛之脑后。
　　即使认真可笑。
　　不能融入他们的玩笑话当中，我也只对着我的书来记录这样的心情，文章以前让我最感欣喜的就是，它从不回应给我任何情绪，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它一直在给予我温柔。
　　因为我们已相互陪伴已久，只是它也不是无声之物，只是从前我一直未曾认真地去看待它的回应。从笨拙起步，到如今的岁月悠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