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而不断地看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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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醒过来，察觉到心口还是有点不舒服，起身实在是有些疲乏。看了看四周，大约天气还算不错。阴沉沉的天像是快下雨了，但等了一会儿也只是起风。
我想下楼去走一走，一早上难得湿冷的空气。
简单收拾了一下，随手批了件外套，总觉得这个冬天，并没有十分漫长，寒冷也只是一下子降临，但又总是回温回暖，因而似乎好像每天都是一个不怎么冰寒的冬天。雾气洒在日常的走道上，清晰地遮挡着其他的物体，眼前的场景，因为雾气的清晰而变得朦胧。
我在想我过往听到的那些声音，如果有机会我一定给他们一些好看。可惜的是眼前的立场，好似那些可以针对打击的敌人，都已经消失了。他们正安安稳稳地呆在自己的空间里，再也与我没有关系，甚至连需要打散的力气都不用。只是这样，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空荡荡的手心里，不知道要再握着些什么。
我在思索，那些敌意既然从我落地的那一刻已经消散，那我过去的那些怨恨、嘲讽，现如今应该怎么办。
或许我可以再拿起笔。
从一开始，它在我这里就只是一个玩笑、兴致而起的笑话，可逐渐地我找到了它的存在，明白了它给我带来的情绪，我知道这一路要维护它，所经历的许多风霜，可我也知道在我看着它的同时，它也并没有将我丢下。它只是，站在原地，不曾离开也不曾催促。
当我因为难过，而想抛下它的时候，我确实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我害怕我再次受到伤害，从它的身上得到轻视，它像是一个可望不可即的目标，高高地挂在它应该在的位置，而我却不能靠近它分毫。只是当我开口，说我想与它同行的时候，立马引来的就是无穷无尽、无止无休地嘲笑。
我害怕那些声音。我也听从那些懦弱的言语。
我丢下了笔，为了那一星半点的脸面，甚至只能称得上是虚假的伪装，没有任何利益也没有任何伤害，维持住我现有的安稳。我并不是个贪婪的人，于是我看那些贪婪的欲望，总是觉得愚蠢。我笑着说我是个知足淡然的人，因此我获得了很多安稳，许多细小而琐碎的幸福。
可高高挂在那里的愿望。
我看一次、受伤一次，我看一次，软弱一次，我看一次，退缩一次。
你不行的。那个笑声一直在耳边，甚至没有任何恶意。
于是我点点头，认可地说。
是的。
我甚至不会因为这一句话，而感到屈辱，我甚至跟随着他们的言论，不断地对我自己说，没错，这就是事实。
我从未鼓起过一次勇气，去朝着我的目标，认真地走一次。我摇摇晃晃，用玩笑话取代了我的真心。因为我并不敢真正地直视它。
即使它并不凶狠，也并非是野兽怪物。
我在这样的世界里，不断地看着我自己，看着我空荡荡的手心。我在想，我还能创造什么。
当我相信虚假，超过了当我相信真心。当我追求渴望，超过了当我追求安稳。我的内心总是在反复地拉扯，反复地、不断地彼此攻击。我不明白我是想要守护自己，还是想要怨恨自己。
我不明白我是想要继续前行，还是不肯服输硬撑着争一口气。
我不明白我是乐在其中，还是无论如何，都要远离当下。
我感受到他人的厌恶，因为只在这一瞬间，我早就知道了对自我的厌恶。
可如果我再次捡起我的笔。
我该继续去做些什么。我该描绘什么样的画面，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于是我只能不停地对着我眼前的那双手，泛空我的大脑，明明繁乱的思绪有那么多，我却无法从中找到一个可以落笔的地方。我曾经可以嘲笑他们，因为我只学会了如何嘲笑。因为要不断习惯于这样的嘲讽，以至于到了现在，我已经忘却了该如何安稳。
我以为我活在了安稳里，可当真的安稳来临的时候，我却徒然发现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就像是一个可怜巴巴的，等待着粮食来临的可怜虫。实在是饥饿了太久，当来了一个巨大的面包的时候，吃了两口对着剩下的那些发呆。陷入了沉思。
我有时候也羡慕他们的热闹，他们总是能够围着一个不知名的东西转，好像有无穷无尽地力气去追求那些，尽管你知道他们所做的每一步都是傻事、无用功，但你知道他们是真的乐在其中。他们并不像我，时不时地被抽离出来，以旁观者的角度，去冷漠地看待着这一切。
他们的所有怨恨、疏离，他们的所有恐惧、怜悯，他们的所有愤怒、压抑，我都只是借用观看的时候，感受了一星半点。我以旁观者的角度，假装也已经参与其中。
于是我拼命地学着他们的模样，模仿着他们的笑声，发出了叽里呱啦地吼声。
但当这一刻我想再次拿起笔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所有的才华跟感受，都只是用冰冷的眼神，去观测别人的体验。我们称之为共情。
实际上那不是情感丰富到能够感受世间一切的痛苦，爱意浓稠到能怜悯世间一切的挫折。只是因为冷冰冰的，没办法产生相同的情绪，而陷入了一种极端的模仿。
我一直明白我才是那个拙劣的模仿者。我以各种方式模仿他们的丑态，为此我能够轻松惹怒所有人。
我也能在惹怒他们之后的瞬间，再轻松瓦解他们的怒火，因为我一直在看，看着他们的自卑自怜，自我忘怀。看着他们走下的每一步，愚蠢而好笑。看着他们的意图，看着他们的行动，看着他们得到的结果而发笑。旁观者从来都是无情的，因为没有这种感情，而不断地看着。
因为只有不能理解的人，才能发自内心地问一句。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没有任何好处。
而人的行为不止止是为了好处，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发泄情绪。因为他们是感情丰富的人，他们只能这样做。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而不断地看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