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TG/喰种）东京奇妙冒险》朝雾时雨

24、余恨

　　第四队的死寂让久保利有不好的预感，鸣神时央在那儿，而万一多多良遇见鸣神……
　　对了，鸣神所使用的库因克是……？不，应该不会！鸣神使用的库因克来源是属于东京本土的喰种身上的赫子，如果朱……如果多多良真的出现在了第四队，他应该也不会通过库因克认出鸣神是久保利明的下属，更不可能将因此而将当年的恩怨报复到鸣神的。

　　也就在久保利一面想着，一面急急赶往第四队所在位置时，鸣神时央的声音在耳麦中响起。如果不是情况紧急，作为普通一等搜查官的鸣神根本不可能显得像这样联系所有人。从耳麦那头传来的声音明显上气不接下气，甚至透着虚弱，但他似乎在和发生遭遇战的喰种攀谈。一般来说，喰种搜查官是不被建议和喰种交流太多的。谁都知道，在思维上，人类和喰种之间差距很小。越是交流，越是会觉得对方像个“人”；而越是这么想，越是难以下手。如果结合当下情况，鸣神时央选择和喰种交流的很大可能无外有两种：他在尽可能的拖延时间、让增援部队能及时赶到现场、驱逐掉危险目标；他即使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也在尽可能的从对方的嘴里套出有用的情报、以帮助其他同事在日后完成任务。
　　无论是哪种，当被搭话的对象意识到鸣神时央的真正意图的时候，那都是后者的死期到来之时。

　　“嗨，你有在乎的人吗？”可能是受了不轻的伤，鸣神相当费力的喘了一口气，“像这样的任务随时都可能死掉，你爱人或者家人没关系吗？”

　　“哈哈，你们搜查官不也一样吗？你家里头怎么说呢。”对面传来的声音似乎被什么东西蒙住了，从耳麦里听着让人觉得嗡里嗡气，但还是能感觉到对方似乎有些调侃的意思。只不过戏谑和轻松只是一闪而过的事，在落下一句“大家都各为其主，你可别怪我啊”之后，通话便被掐断了。

　　*

　　在那声“各为其主”之后，鸣神就再也没有了声息。所有人都知道耳麦通讯被切断意味着什么。

　　“……”久保利明尽可能快的赶到了事发现场，事实上，她确实是第一个到达鸣神所在位置的增援人员。即便此时此刻仍下着大雨，但地上依旧留有大片大片的血迹，掉落在一旁、被染红的猫头鹰木雕证明了曾经存在过的受害者的身份。从这样的出血量来看，鸣神已经凶多吉少了。不仅如此，在地上还发现了为数不少的灼烧痕迹。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身影在久保利的脑海中勾勒而出。如果是他的话，当鸣神说出“你的家人没关系吗”这样的话的时候，一定会被激怒的吧。
　　根据事后记录与核实，从赤舌连剿灭作战中逃出生天的“赤舌连关系者”统共有四个，几乎人均未满十八岁。除了有一个确实是下落不明了之外，其中有三个的踪迹都在日本被发现，且疑似都加入了“青铜树”。久保利当时听着那消息的时候只觉得无语问苍天，先不提他们爹妈、兄姐到底会不会期望自家小孩进驻这么一个成天对同类都容易重拳出击成前卫艺术的组织，到时候杏杏长大了要怎么面对她以前的那些“家庭成员”呢？！

　　顺着血迹和残肢断臂，久保利一路向前走，果然发现了更多的遇难者，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死亡人数似乎和实际第四队人数有点对不上号。强压下心中的不详预感，久保利明继续向前走去。她既希望在前方能看到鸣神的身影，但又不希望对方真的倒在自己的面前。毕竟，一次性流出那么多的血，如果不及时进行输血抢救，那他一定活不成了。如果是确确实实的死在了这里，实际上也没有那么不可接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实际上更加令人痛苦。根据对恶性喰种组织犯罪行为的调查，即便是在不同恶劣程度的喰种组织中，都有着为数不少的带走搜查官或死亡搜查官的尸体、并在进行啃食后进行再抛尸的案例。真户微是久保利的老师之一，也是她曾经的一任上司和搭档。她明白真户微的死是怎样的，更不希望再有认识的人重蹈她的覆辙。

　　当走到更前方的时候，久保利发现了焦黑变形的『斐』，『斐』已经被彻底破坏了，上面焦黑的痕迹已经暴露了来者究竟是何人、又因为它发了多大的脾气。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们”来过了。
　　或许是因为都是同乡，又都是与“赤舌连”有着紧密的关联，在日本发现的唯三“关系者”在投靠了青铜树之后，似乎经常在大型活动上一同行动。凡是多多良可能出现的地方，在他附近一定会潜伏着“红蜘蛛”和“朱砂蛾”。
　　结合一部分搜查官尸体上残留的烫伤痕迹来看，“红蜘蛛”确实大驾光临了；焦黑破碎的『斐』证明多多良也的确到场了。不过这也说明了另一件事——朱焰说得没错，他弟弟确实有着跟吃了炮仗似的暴脾气……但这么说来其实也奇怪，毕竟按照多多良的脾气，他大概是不会有耐性听鸣神在那儿罗里吧嗦这么多的。“红蜘蛛”的攻击痕迹非常特殊、她无法造成鸣神第一事发点附近那些散落的灼烧痕迹、更不可能造成这样大的出血量，那么……只可能是“朱砂蛾”了——那个灵活又爱掉粉末的麻烦大蛾子！

　　但是，她哪怕是走到了最前方，也依旧没有发现任何鸣神踪影。大雨冲走了几乎所有线索，就连血液都相互混合，除了为日后通过血迹辨认死者提高了难度之外，就是冲击每一个赶来的喰种搜查官的内心。

　　久保利明不知道的是，一个看上去会让她觉得有些熟悉、颀长的白色身影如同鬼魅一样在她低头寻找的时候，从她视线所及的极远之处一瞬即逝。

　　*

　　找遍了整个第四队负责区域也没能再发现哪怕一点鸣神时央的痕迹的久保利最终放弃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朱焰当年还化名陈苗、与她闲谈时提到的内容——他们家的孩子一个个都是‘珍惜粮食的好娃娃’，从不剩菜剩饭。
　　希望他家的孩子们最好真的如此，没有那方面的恶趣味……

　　*

　　等无限繁琐的收尾阶段结束，距离有马贵将为安定区驱逐战的画上句号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有余。包括遗体下落不明的亚门钢太郎、泷泽政道被判定为殉职，同样落不明的鸣神时央也在其列。

　　鸣神一等喰种搜查官已经和他的女友——光延香织同居了，双方早早就互相见过了父母。香织的父母亲就是不同意的，尤其是她的母亲。香织的母亲——光延秋子的反对倒不是因为别的缘由，她在医院工作，喰种搜查官的伤亡率、罹患严重心理疾病和存在暴力倾向的概率都高得惊人。秋子不认为女儿和一个随时会终身残疾或死掉、未来在精神方面可能存在问题的“高危人士”谈婚论嫁是一个好选择。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难道要自己的女儿年纪轻轻就照顾他一辈子吗？秋子连想都不敢想。
　　然而，秋子的反对毫无作用，香织已经经济独立了，她义无反顾的离开家、去和男友合住在一间东京的出租屋里。
　　即便是一见暂时作为落脚去处的出租屋，但鸣神时央和光延香织也十分愿意将其称之为“家”。香织念的是室内设计专业，整个家被她布置得非常温馨。她还记得自己做出关于这间小屋的设计规划图时，男友看得嘴巴都长成了一个“O”型，他的眼睛也睁得大大的，闪亮亮的、好像有很多小星星一样。
　　令光延香织没想到的是，鸣神时央这家伙除了做得一手好菜之外，动手能力也出奇的强，许多鸡肋材料经过他手后，都变成了美观又有用的物件。说是化腐朽为神奇也不为过。他们一个负责设想、一个负责实现，就这么攒出了现在这个温馨又舒适的小屋。

　　随着时间推移，鸣神在正式成为喰种搜查官之后，也变得忙碌起来，订婚也被一拖再拖。愧疚之余，鸣神总说自己只要再忙一阵子，等他升上了上等搜查官，自己涨上不少的工资加上自己先前攒下的薪水，应该够他们付了心仪的小公寓的首付，日后的月薪也足够支撑房贷……到时候香织来设计他们的爱巢，他负责在物理上实现。
　　光延香织记得，他每次提起这个，又大又圆的眼睛就会笑得弯成两弯月亮。

　　只是，这个愿望恐怕是达不成了。
　　香织看着时不时抽泣的男友父母，不知为何自己怎么都哭不出。她看着这个被寂静、悲伤与泪水充斥的房间，只觉得心中缺了一块。
　　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

　　想到这儿，她忽然泪如泉涌。

　　*

　　久保利很难说自己到底是处于怎样的心情去拜访鸣神的父母和香织。CCG局内真正负责这方面事宜的工作人员已经先行联系过他们了。鸣神的父母远在北海道，老两口花了相当多时间才相信他们的儿子确实是死了，现在他们两口子大概在收拾儿子的遗物。

　　在将那染血的猫头鹰木雕交给鸣神的父母后又发生了什么，久保利也记不太清晰了。搜查官的人生就好像一场永不停歇的告别会，不断地送别这个人、那个人……看着这个人的家属悲戚万分、看着那个人的亲友哭作一团。在这无限重复的哀痛中，她甚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离开那座小屋的。
　　她走在路上，仰望着初秋的万里晴空。久保利突然想到，自己当年真的算是“拯救”了那个青年吗？如果当时更早些去，如果去的不是自己，或许鸣神这孩子还可以继续在早苗大学念他的金融学，学成毕业之后成为一个人才，报效社会、和光延香织组成家庭、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获得幸福……至少，能活下来。
　　又一颗后悔的种子在她心里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