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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变异人(云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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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们要去哪?”
“回家。”
“可我们的家不是就在司城吗?”
“不,是在云城。”
我定定望着窗外,一座座山脉随着倒退着,蓝蓝的天空划过几只鸟,留下吱吱的叫声,还有无处不在的电线网,零散着分布。
云城?那是什么地方?那里风景好看吗?有好吃的吗?
我胡思乱想着,转回头看着哥哥的背影。
哥哥穿着一件蓝色短袖,有些泛白,后视镜中的他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嘴唇紧紧闭着,时不时看向外面的后视镜,以防撞到车辆或者其他栏杆建筑物。
这条高速路上车辆少的可怜,一小时都遇不到一辆,行驶在路上颇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汽车匀速行驶着,我的头已经感觉疼了,胸口也闷闷的,但我没有开口让哥哥知道,晕车这种小病,我只是感觉不舒服,不会难受地吐出来。
我感受着一路颠簸,偶尔哥哥会在中转站停下休息,我们会拿出自备的水果和干果充饥,毕竟中转站什么都卖的很贵,一瓶水都要十元起步,更别说那些五六十的套饭了。
我啃着早就洗过的苹果,“哥哥,我们还有多久到目的地啊。”
对面的哥哥吃着干果,中途间或挖点西瓜解渴,听了我的问题,思考一会说:“大概还有一天吧,明天这个时候差不多就到了。”
我“哦”了一声,边啃苹果,边看看周围,无聊的打发时间。
哥哥估计的时间不错,他们在第二天下午六点五十抵达了目的地。
这个城市说是城市,不如说是小镇更为贴切,整体面积不算大,开个车绕出去也就十来分钟的样子。
进入范围时,抬头看还会有“欢迎来到云城”的红底白字红幅。
我看了一会就收回视线,感到有些口渴,顺手拿了手边的矿泉水打开喝了两口。
路过一个广场时我有些新奇,这片广场大概足球场大,中间分布一些树,边上有些健身器材,有人在上面锻炼,有人在旁边打羽毛球。
夏天的七点还未天黑,夕阳照到他们身上,有种说不出的生命力。
“下来帮忙搬些东西上楼,一会儿去店里吃饭。”哥哥停了车辆,转身对我说。
我应了声,推开车门,打开后备箱,抱着箱子,然后看着刚下车的哥哥,歪着头用眼神询问他:哥哥,我并不知道地点。
哥哥指了指旁边的楼,说:“这栋楼五楼,上去后的右手边。”
我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搬行李需要来来回回上楼下楼,我擦着汗用手扇了扇风,问旁边的哥哥:“我们去哪里吃饭呀?”
“高汤面馆。”
我和父亲走了八分钟,饿了八分钟总算到了面馆门口,抬头一看,里面的位置已经被占了个七七八八。
我一句“我们换到旁边去吃吧”还没说出口,哥哥已经迈着脚进去了,我看到他和别人低头说了两句话,然后那人点点头,哥哥抬起头招呼我:“进来,和他们拼个桌。”
“来了。”我赶紧过去,一屁股坐下。
哥哥随意点了两份包面,开始和对面的人搭话。
“最近不是有什么人变异了吗?云城这边情况怎么样?”哥哥喝了一口水,就开始打听起消息。
变异?人?我听的心跳都加快了不少,不敢看其他人的眼睛,低下头竖着耳朵。
该不会是电影里的丧尸吧?难道因为司城已经沦陷了?那些变异人吃人吗?会像电影一样咬断我的脖子吗?
我的心思百转千回,听到对面穿黑短袖的男人用方言说道:“是有人变异,上头不是说问题不大吗?好像都解决的差不多了嘛,云城登儿偏僻的很,应该搞不到这里来哦。”他顿了一下,忽然发现哥哥说的并非方言,有些疑惑:“你们是外乡人索?”
哥哥笑了下,用方言解释:“我们在司城呆久了,那边的都说普通话,回来还没习惯讲家乡话。”
黑短袖男人点点头,他的面已经上桌,拿了双筷子吃了口,继续解答:“云城登安全的很,放心吧。”他看了眼我,“这是你亲戚啊?”
“是我妹妹,今年刚上初二。”
“人看着挺机灵的,成绩还不错吧。”
“孩子贪玩,成绩就马马虎虎。”
听到他们讨论我,我紧张的攥紧了手指,闭着嘴巴不开口。
很快我和哥哥的包面也上桌了,我拿着勺子,一下下往嘴里送。
回到家,哥哥对我说他要出去一趟,让我不用等他,早点睡觉。
我感到疑惑,看着哥哥已经开始收拾背包,连忙问道:“哥哥,和变异的人有关吗?你要去调查?”
“对,不看看不放心,你早点睡。”
哥哥说完就拿着钥匙背着包出门了,还特意交代我:“陌生人敲门不要开哦。”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努努嘴想。
“知道了吗?”哥哥敲了敲我的头。
我龇了下牙,捂着头说:“知道了。”
我原本以为哥哥很快就会回来,但是当我一页一页撕着日历,看着时间一步步溜走时,感到不安起来。
今天,我起床洗漱,来到客厅,看到那个日历日期:八月十一日。
哥哥离开时是八月八日。
这期间,我用哥哥留给我的手机给他打过许多电话,每次都是忙音过后自动挂断。
八月十日早晨七点左右,我就起床洗漱下楼,打听了派出所在哪里后,报了警。
我坐在凳子上,看着对面的女警盯着电脑,问:“你说你哥哥是在八月八日离开,然后过了一天没有回来,今天你就来报警了,对吧?”她边登记边询问。
“对。”
“有没有说他去干什么?”
“他说他去调查变异人。”
“变异人?他一个人去的?”
我本来想说是,但想了想又摇头,“我也不知道。”
“调查变异人这个未知的种类,他不怕被伤害吗?为什么不通知一下我们警察。”女警沉了沉声音。
我张了张口,替哥哥解释:“他……他之前是警察,身手还不错的。”
“警察?”女警停了打字的手,看着登记的失踪名字:魏雨。
“嗯。”回忆了一下哥哥之前的事,我又开口:“因为一些任务受伤后,提前退役了。”
女警又问了些问题,然后对我说:“你先回去吧,我们会继续调查的,有任何进展会联系你。”
我走出派出所,一股不安的感觉在心底蔓延,慢慢的爬上眼睛。
我抽泣着,抬手擦擦眼泪,一只手不太够,我又抬起另一只手继续擦。
哥哥,你究竟在哪里?现在还安全吗?有没有受伤?
我边想边流眼泪,周围的人都疑惑的望着我,有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女孩过来,向我递出纸巾,声音温温柔柔的:“你还好吗?是哪里受伤了吗?很疼吗?你先用它擦擦眼泪吧,不然眼睛会变得肿肿的。”
我停了动作,犹豫着接了过来,“我没事,谢谢你的纸巾。”
女孩笑起来:“没事就好,我妈妈在等我,先走啦。”
她向我挥挥手,我也挥挥手以示告别。
到了家门口,我掏出钥匙,进去后关上门反锁,再推了推,确认关严实后,到厨房做饭。
八月十五日,虽然我很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但我确实要活不下去了。
我身上自己的零用钱已经花完了,哥哥离开时确实给我留了一百,但是一周后已经捉襟见肘。
我开始思考怎么活下去。
这两天可以喝水,虽然不管饱,但至少不会死。
我想找个工作,但是问遍了周围也没有人愿意招一个初二的学生,这等于雇佣童工。
八月十七日,我的身体因为两天未进食,有时候站起来会晕晕的,应该是贫血了。
我喝了几口烧开的水,忽然意识到,我没钱交水电费。
水电费也不知道是一个月一交,还是半年一交。
我进入哥哥的房间,开始寻找有没有之前没有搜索到的地方,想找到一点有用的东西。
在床底的木板上,我搜出一个盒子,我吹了吹灰尘,终于看清它的真面目:一个曾经用来包装新手机的盒子。
家中这种盒子很多。
我小心翼翼打开盒子,里面放着的是哥哥的退役证,一本红色的本子。
我翻开他,左上角是哥哥戴着警帽的意气风发的样子,他眼神坚定,嘴唇紧抿,下方是他的名字和退役日期。右边是一些其他的事迹和公安部盖章。
我收起退役证,再次看向盒子,底下是一堆零零散散的资料,随便拿起一张就是各种专业术语。
确认没有其他收获后,我将盒子盖好,放回原位置。
摸着瘪瘪的肚子,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打开门出去,准备再问问有没有地方招洗碗工之类的。
我走到四楼忽然停顿下来。
我脚边放着一块切好的苹果,有些脏脏的,但看着还挺新鲜。我吞吞口水,看了看旁边的门,紧紧闭着。
掉在地上应该是他们不要的了吧?我这样想着,蹲下身捡起来,想了会,又朝门口鞠了个躬,这才上楼去厨房清洗了一下。
本想再切下边缘,变得更干净,但是这样能吃的就更少了,于是我选择放下刀,一口咬下去。
甜的!
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这半颗苹果就像是救命稻草一般。
吃完时,我还舔了舔手指,意犹未尽。
其实苹果给人的饱腹感并不强,但对于我来说已经很满足,我收拾了下自己,出门继续找工作去了。
这次去面试的地方是一个面馆,之前的饭店比这里大一圈。
我整理了衣服,确认没有哪里脏兮兮后,推开透明的门,刚进来时,面对着一些正在吃饭的顾客,再往里走,有一道帘子隔开了后厨和用餐室。
我掀开帘子,看到一对男女,男的围着围裙,带着帽子,正拎着锅炒着菜,女的短发,也带着帽子,正在打下手切菜。我再伸长脖子一看,洗碗槽里装着许多碗没洗。
“来,干嘛,的?”厨师男看了我一眼,断断续续地问道。
我对他说话断断续续感到奇怪,但也没有多问:“我来应聘的,我看好像在招洗碗工。”
厨师男颠着勺,听完我说的话后,沉默了一会儿。
我忐忑的等待着,攥紧了衣角,手心的也汗涔涔的。
“你,现在,就,来洗。”厨师帽开口。
我惊喜的抬起头,眼睛亮亮的点头,快速走过去拿起抹布洗碗。
后厨地方有些小,三个人挤在一起,也没有空调,很快我身上就被汗湿了,额头也源源不断冒着汗,然后滴落在洗碗槽。我抬起手肘,用短袖简单擦了下,继续认真洗碗。
饭店人很多,厨师男压根没有停歇,而那个打下手的女人也忙着上菜收碗。
下午两点左右,人渐渐少了起来,厨师男从肩膀拉毛巾擦了汗,然后来到洗碗槽洗手。我侧身让了下,手下没停歇。
厨师男洗完手,对我说:“一,个月,三千,工资。”
我连忙点头。
他又说:“你,出来,吃饭。”
我一愣,有些迷茫洗手,匆忙跟着厨师男出后厨。
面前的一桌摆着一些家常菜,还有三碗米饭。
打下手的女人对我笑了笑:“你,坐下,吃饭。”
我盯着女人,有些疑惑这家面馆为什么说话都结巴,但也聪明的没有提,而是安静的坐下,等他们动筷后才开始吃饭。我尽量让动作慢下来,不让他们怀疑我是饿死鬼投胎。
其实我原本就是想着在饭馆面馆洗碗,蹭点吃的,根本没想过这里包吃还有工资,直到第二天工作他们仍然邀请我吃饭,我才明确感受到:他们确实包饭。
只是我仍然感到古怪,一是他们说话结巴,且感觉语言运用不太熟练,二来他们没问过我年龄,好像也不知道禁止雇佣童工。
还有一件离奇的事,总有些切了一半的水果,被“扔”在四楼的楼梯附近。
尽管我找到了工作,但是没有工资的我什么也买不起,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继续捡这些水果,不过每次都会在家里找一些小东西放在四楼门口,以作交换。有时是一小包纸巾,有时是一双筷子,有时是钉子螺丝刀。
八月二十三日,我工作结束回家上楼,在四楼见到了一个陌生面容的小女孩,她正蹲在那里玩我昨天放在那里的小玩偶,大概拇指大小。
我感到新奇,蹲下身问她:“你是四楼这道门的住户女儿吗?”我指了指左边的门,问她。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表情楞楞的。
我挠了挠头,继续对她说:“谢谢你们这些天的水果啦,我以后会还给你们的。”我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小女孩感受到头顶的触碰,裂开嘴对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