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谢桃花》厌非晏

16、烟火人间

　　数月后，上元灯节。

　　京城灯火如昼，人流如织。

　　温羽棠与文知颂并肩立于拱桥之上，看河中花灯盏盏。

　　“少卿如今可还坚信，律法能容下所有真相？”温羽棠笑问。

　　文知颂握紧她的手，目光温柔而坚定：“律法或有穷时，人心亦存偏私。但我如今更信，持心如衡，以理为平。真相或许沉重，律法或难尽载，但求索之志，与你同行之力，可渡一切迷障。”

　　他侧过头，眼中映着万千灯火与一个她，“而我的真相里，早有你了。”

　　温羽棠闻言，眼底最后一丝清冷疏离终于冰雪消融，化作春水潺潺。她反手与他十指相扣，轻声道：“那日后，便请文少卿多多指教了。”

　　桥下流水载着盏盏祈愿的莲灯悠悠远去，如同那些纷扰的过往，终将流逝。

　　而他们的未来，正始于这掌心交握的温暖。

　　穿过熙攘人流，可见不远处太子皇甫沐野与国师陆玄并肩立于猜灯谜的摊前。

　　皇甫沐野拿起一盏精巧的走马灯，低声对陆玄笑道：“这灯转起来，像极了那年上林苑的雪。”

　　陆玄接过灯，指尖与太子轻轻一碰，唇角含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虽仍着常服，但那份无需言语的默契与萦绕周身的气场，已自成一方天地。

　　另一侧，顾星阙正小心翼翼地将一支新买的赤玉海棠簪簪入林月澜发间，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稀世珍宝。

　　林月澜微微低头，颊边飞红，在璀璨灯火下更显娇艳。

　　顾星阙看得有些痴了，讷讷道：“月澜，你比这上元灯好看千万倍。”

　　林月澜嗔怪地看她一眼，眼波流转间却满是甜蜜。

　　人群稍疏处，苏照眠与赵清雨静静看着夜空炸开的烟火。

　　赵清雨手中提着为苏照眠赢来的兔子花灯，目光却始终落在身边人的侧颜上。

　　苏照眠忽然转头，捕捉到她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嫣然一笑，主动伸手握住了赵清雨略带薄茧的手。

　　赵清雨浑身一僵，随即耳根通红，却将那只手紧紧回握，仿佛握住了此生全部的幸运与勇气。

　　“清雨，”苏照眠望着漫天绚烂，声音带着笑意，“往后每一个上元节，我们都一起看灯，可好？”
　　“嗯。”

　　赵清雨重重点头，千言万语，化作一个坚定的音节。

　　桥头卖词笺的摊子旁，徐桢沂正执笔挥毫，为一盏素灯题词。

　　温安澈抱剑立于一旁，目光扫视四周，保持着警惕，但每当视线落回徐桢沂身上时，便会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徐桢沂写罢，将灯递给温安澈看，上面是娟秀却有力的两行字：“心之所向，素履以往；生如逆旅，一苇以航。”

　　“阿澈，”徐桢沂微笑，“我们的路，才刚刚开始。”

　　温安澈接过她手中的笔，在下方添上四字：“并肩同行。”

　　夜色渐深，灯火未阑。

　　皇城的飞檐在光影中勾勒出宁静的轮廓，江湖的风雨似乎已远，朝堂的暗涌暂歇。

　　这一夜，无论是立于权力之巅，还是行走于江湖之远，每个人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盏灯火，那片人间烟火。

　　（第十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