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合同谋无心共御语,发善意有心抚伤痕 ...

  •   女人到了中年女人的身边,含着笑抬眼瞥了一眼男人,只是这样一个神情,便打破了女人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圣洁跟冷淡,如果说女人刚刚从楼梯走下来时是那样庄严神圣,不可侵犯跟亵玩,那么现在,则是完完全全一个满带着人间烟火的女人,而且,这人间烟火不是那种洗手作羹汤的烟火,而是只懂得人间吃喝玩乐的可亲可近的“活气”,有着满满当当的俏皮。
      从来面对一个女人,他不会害羞,当然,这自然是因为他是一个男人。世人的一个印象,似乎男人天生要比女人脸皮厚得多,不论是接吻,还是夜晚被子里的疯狂,从来都是一个男人的主动,饶是一个女人再大胆,可一旦这样的事情,她就像变了一个人,成了小女人来,狠话也不会说了,强势也没了,真真地成了一个小女儿来。而男人呢,饶是他平日里怎样腼腆害羞,可面对这样的事情,他也像变了一个人,也会撩拨了,也会“似真似幻”了,也会万般甜言蜜语了。而他往常面对一个女人的不害羞,一方面,是源自男人的特性,而一方面,也源自他自己的特性,他的性子便是如此。可是目下,面对着这个女人,生命中第一次,他主动地躲开了一个女人望着的目光,第一次为一个女人心跳,第一次不知话要从何说起
      男人的视线情不自禁下移,却不是刚刚那副情景了,女人猜到了他的意图,不过这次没有让他得逞,女人脸上现出一抹得意的笑。
      花姨道:“还敢穿了这样的出来?快些换回来,难道不知道我们这今天这么多色鬼吗?”
      女人掩口一笑,仍旧是那样的眼神,俏皮地瞥一眼男人,转而看向花姨,道:“‘色鬼’,那是什么?我可不懂。我只知穿自己喜欢的裙子。旁人爱看,那就看好了。左不过是肉做的,能有什么?更何况,我相信,这位先生是君子,对吗?”说着,女人歪着头,看向男人,眼睛里是对陌生人的莫名的信任。
      男人微微一怔,转而也浮出笑,似乎是心有灵犀,道:“‘君子’两字,某人不敢自称。可‘淫人’二字,某人却一定不是。”
      女人笑了,觉得男人的回答很有趣,这个男人似乎也是有趣的。
      男人同中年女人说道:“夫人能否让我进去,我们再继续说话?”
      花姨斜着眼睛,道:“不过是站一站,吹吹风,这就受不了了?就这样的德性还敢在女人面前装好男人?这点子苦都吃不得?”
      男人笑道:“夫人您又误会了我。我自然是不怕冷的,只是可怜了这位小姐,穿得这样少,为了同我说话,要白白得受这样的冷。若是明日出了什么事,那岂不是我的罪过?我可真的要惭愧死了。”
      花姨道:“你倒是会给自己揽错。只可惜,你有这般心,旁人未必领你的情。”花姨拖出长长的调子,似乎在故意强调,说给一旁的女人听。
      女人不做理睬,道:“我就是真的病了,那同你有什么关系?那是我自己愿意。您若是因为这样便要自责,我可也真要自责了。明明自己任性犯了病,没来由要您来担着错。”
      花姨道:“诶呦呦,今个是怎么了,人人都打了哑迷?说个话也要这般客气来客气去,尽往自己身上揽错了?这是又兴起的什么风尚,我竟不知道?到底是我们这地方又小又偏的,什么都赶不上?既然这样,那我也学学?看来,今个我不让他进来,真是棒打了一对好鸳鸯?”
      男人对女人的话表示无奈,笑一笑,道:“您说笑了?别说我同这位小姐没有什么,就是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我们不能在一块,那也错不到您身上。您说这样的话,让我情何以堪呢?”
      花姨道:“诶,可别这样恭维我,这样的好话我可受不起。”
      女人笑道:“您受不起谁受得起呀?您说是吗,先生?”
      男人浅浅一笑,没有回答,表示认同。
      受了这样的恭维,花姨心里再怎么样,都不便发作了,那岂不是她强人所难了?
      女人温柔地说道:“这儿有没有‘色鬼’我不知道,我只知有人遭了许多罪,也进不得这屋里。”说罢,女人同情似地看一看男人。
      花姨“啧”了两声,道:“你听听,好巧的一张嘴,不知道的人,倒以为我是有多恶似的。放谁进来,不放谁进来,那可由不得我。”花姨斜眼看了一下雪衣,雪衣脸上挂着笑,看不出真正的表情。
      男人道:“夫人,您可真会说笑,店是您自己的,您做不了主,谁做得了主?您一句话的事儿,我不就可以进来了吗?”
      花姨欲备要说,却被雪衣抢先了一步,道:“抱歉,晚上我房里还有些事,要先洗个澡,就不陪你们了。”
      话说罢,女人并没有立刻转身,而是将目光落在了男人的身上几秒钟,嘴角含着一丝不太明显的笑,从上至下完完全全地打量了他一番。看罢,眼睛再一次回到男人的脸上,又同他的目光相触一次。若是往常,一个女人在他面前这样看他,是这样的眼神,他早已经捉住了女人的玉手,抱在怀里,向嘴边送去。每一次,没有一个女人能拒绝,就算是拒绝了,他只要多捉几次就好,一定能捉到怀里。他敢这样做,是因为从他多年跟女人相处的经历中,他早已经知道,一个女人若是这样子看他,不是对他有意思,便是欲图勾引他。他这样做,只是满足她们的欲望而已。男欢女爱,都是愿意的,虽然嘴上不说,可是身体是不会骗人的。因此,他自然从没有对于这些一夜情里的女人,觉得良心上过意不去,觉得亏欠。夜里一切享尽,第二日拍拍衣服走人,有时候他甚至不知道她们究竟是谁,来自哪里,喜欢什么,又为何要如此。只是夜里需要这样,便这样了。
      可是面前的女人,她也是这样子看他,只不过比起常日里那些过于灼热的目光要矜持些,却又比那些过于羞涩的目光大胆些,可不论怎样,到底是那样的目光,是勾起他探索她一切的目光,身子,甚或是精神。
      不过此刻,他却第一次违背了他做男人的“信条”,没有去捉她。一则是因为中年女人尖锐的眼睛,可就算是没有这双眼睛,他也不会对她做这样的事。因为他同她是陌生的,独独对于她,这样的陌生让他心甘情愿地等着与她相熟,而后再捉她入怀。不然,他自认为是亵渎了她。
      因此,女人看男人的眼睛,是侵略的,主动的,而男人看女人的眼睛,则是一种胆怯,一种欣喜的胆怯,一种新娘穿了婚纱留待新郎鉴赏,期盼着说出满意的胆怯。
      而此时,男人一股热流涌上全身,开口道:“可否冒昧地问一下姑娘,芳名是什么?”
      女人已经离开的目光再一次落回到男人的眼睛,不过,这转移的目光却是流连的,终于锁定男人时,又含了更深的笑,仿佛在说:你怎的这般唐突?一个女人的闺名哪有这样轻易地泄露的。
      男人理解了女人的神色,连忙道:“对不起,是我冒昧了。姑娘若是不愿意说,那便不说。”
      女人仍是眼睛含着笑,这样的笑,是一种发现了一个优雅又温柔的男人的满意欣赏的笑。
      雪衣看一眼花姨,再看一眼男人,表示自己失陪的歉意,便走了。
      男人心里猛然间觉得失落,一是因为女人走了,他又要同这个中年女人来几场舌上的拉扯,他今天太累了,不愿意再多说些无聊客套的话。现在他只想随便找一个落着几丝秀发,散着香的秀床,躺将下去,同枕边的女人说些私语,说到不能再说,说到自然地睡去。
      二是因为这个女人貌似对他印象不错,她肯帮着他说话,哪怕只有一丝丝,他也能很敏锐地感觉到。她在这里,兴许能说动这个中年女人,让他进去,而现在她走了,他能住进去的希望,简直渺茫了。
      男人和花姨目送着雪衣离开,男人看向花姨,脸上却没有显出一点疲态来,不知是因为他好看的脸消融了一切影响他外在形象的东西,还是他假装得太好了,总之,连花姨这样一双狐狸似的眼睛,都没有看出来眼前的男人,此时对于一个温床跟软玉的强烈的需求。
      花姨不说话,等着男人说,看都这般时候了,他还能说出什么来。
      男人似乎猜透了她的心思,她不愿放他进去,却不是因为她真的讨厌他,相反,她喜欢这样同他拉扯,喜欢跟他说些没边没际的话,这样同他耗着。
      男人笑着道:“夫人,还是不愿意我进去?”
      花姨看着远处,不做理睬,好似没有听见,道:“雪好像又大了些。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
      男人回头看一眼雪景,是又大了许多,来时的脚印子,他同她的,都不见了。天上的雪很多,地上的雪很厚,天地间仿佛比原来都小了许多。
      男人道:“夫人不喜欢雪?这样子不好吗?做什么要停?”
      中年女人敛起了刚刚一切的浮,变得那样沉,恰同她的年龄相符。男人观察这个女人,此时她没了原先的一切,显出原本的样子,其实也很可爱,可惜她不自知。
      女人眼睛木然,淡淡地说道:“雪下得这样大,人都不会来了。”
      男人凭借着自己的直觉跟灵敏,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便快速地捕捉一切隐含的信息,她口里的“人”,自然不会是一般的“人”,一定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因此他也转过身去,与她并肩,看着白茫茫的大雪,说出符合氛围的话:“雪,并不妨事。一个人,总归是要来的。”
      女人怔怔地看着男人,男人心里突然变得很软,觉得她有一丝可怜来,温柔解释道:“你在这里,人就会回来的。”
      女人眼眶现出红色,又呆呆地看起雪来,道:“是吗?”
      男人看着她的侧脸,能很清楚地看见她脸上浓重的粉,他皱了皱眉,想起来白蘋。
      他同白蘋睡过觉,他觉得有些对不起她。因为同她肌肤相贴的时候,她害怕得不敢开灯,害怕他看见她,嫌弃她。夜里她起来背着他,往身上涂很多的东西,他就躺在她身后,睁着眼睛看她,他不忍心揭穿她。她多傻啊,他是谁?他可是一个同许多女人睡过觉的男人,他的一双敏感的唇吻过她的脸,她的身子时,便知道了她是什么样的肌肤。他不在乎那些,他的不在乎,她却那样放在心上。她真傻,他不过是一个不重要的,同她睡了一觉的男人,事后总会各奔东西的。
      男人伸出一双骨节好看的手,这是属于男人的特有的大手,带着男人的体香,不过却比一般男人要白,要秀气许多,不过不是女人那样的秀气,是仍然有着男性特征的秀气。他握住了女人的纤手,捏了捏,柔声道:“是的。”
      男人跟女人离得这样近,可以听到衣服轻微摩擦的声音,是女人转过来了,女人盯着男人,仿若一个受了伤的孩子,企图得到温暖,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孩子的眼睛仍然那样明亮,女人的眼睛,仿佛失了明,没有焦点。女人向前靠去,额头抵在了男人的胸膛。女人闭上双眼,感受男人衣服上每一根毛丝的暖香同微不可察的律动,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近过一个男人了,这样温柔听话地近过一个男人。
      男人俯视身上的女人,她雪白的脖颈是那样诱人,还有一些碎发落在上面,他单手抱住了她的胳膊。
      他感觉到一个身子在他的身上移动,宛如趴在他身上一条扭动的蛇。女人垂着的头一点点向上移动,却仍然闭着眼睛,仿若梦游一般,只是□□的动,就像一个捕捉到猎物的猎者,精神已经高亢,却陌生似地一点点嗅着,寻找可食用的部分。因此,他纠结要不要惊醒她。她的手在他的腰畔,仿佛涂抹膏药一样,一片一片地抹在他的身上,向后推进,而后再向上。颈子上一片温热,耳朵里越来越近的呼吸,他看着地上的雪,头脑是清醒的。他知道这个女人缺的是什么,知道这个女人想要什么,他在想,若是拒绝了她,便是对她的伤害。他继续不动声色,却也不似往常那样对一个贴上来的女人主动,他的主动是有原则的,而不是这样的欺骗。
      侧颈的神经突然跳动,即使隔着菲薄的肌肉,也觉得羞涩了。唇的纹理寻找着肌肤的纹理,企图像瓶子的盖一样,严丝合缝般扣上,不过却不能够,因为不是原先的那个瓶身。
      终于,猎者熟悉了猎物,开始凶狠地享用,以解几日几夜没有进食的饥饿。
      两片“樱桃”在他的□□上轻颤,声音是由肌肤传给骨头,进而进入他神经里的,只有两个字不断重复:朔云
      风灌进了开着的领口里,让人迷糊,冷中却还热着,这样不均匀的温度,他迟早要犯了病。
      远处传来声音,是雪被踩碎的声音。男人还兀自沉吟,身子一抖动,女人却像发了疯似地猛地推开了他。只是一个瞬间,女人便由一只温顺的绵羊变成了一头凶狠的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饱喝足”了。男人看着女人,脸上是平静的,没有生气,仿佛倒是他自己犯了什么错,被她这样拉来又推走心甘情愿,算是对她的补偿。他心里却有一丝疑惑,疑惑明明他没有醉,都没有听见什么,而她醉得那样深,却听到了声音,女人总是觉得这样的事情羞耻所以耳朵才更尖些?而她这样的女人,一个常日里伪装得这样好的女人,似要更尖些?
      女人的眼睛怀着那样深的敌意,甚至是可怖的,盯着男人的脖颈跟领口,他的领口比之刚刚又多敞开了一粒纽扣,雪白的颈子上,是那样明显的红,红得醒目,红得艳而浓烈,红得恰如随意开遍的花。上面还残留着蛛丝一样的纹理,那是口红上的唇纹。
      女人瞥一眼远处,远处迷迷蒙蒙,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看不出来是在接近,还是远离。
      女人迅速地冲向男人,狠命揪着男人的领口摩擦着他的□□,像是犯了什么罪,害怕得被人发现,努力销毁证据。
      男人看着她发泄疯,就像彻底失去了知觉,没有一丝疼,甚至那白而薄的肌肤都变成了连片的红,也没有觉出来。
      女人上了瘾,男人终于抓住了她的手腕,看着他突然凶狠的眼睛,她胆怯了,缩着肩膀颤栗,他仿佛能将她拎起来,他突然就有些心软了,可还是一字一句严肃道:“够了没?看清楚了,我不是朔云。”
      女人眼睛里闪出泪花,豆大的泪珠掉下,他不再看她,他不忍心看她这样,他松开她,似是对于刚刚那样子对待她觉得惭愧,低声地缓缓道:“你别这样,我不是那个人。”
      女人突然笑了,他看她笑,不疑也不怒,笑够了,女人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样子,风情的,搔首弄姿的,道:“你当然不是他,你怎么可能是他?他死了,他已经死了。”女人朝他吼着,一滴泪掉落,她不用手拍子,用手背抹掉,不在乎自己脸上的妆。
      他看着她走掉,一切她都占了上风,可他知道,她没有赢,至少作为一个女人,她没有赢。他皱了皱眉轻轻叹了口气。
      头顶上有什么东西作响,他仰头看去,原来是窗户被打开了。一只玉手支着木窗,高举在头顶,弯曲的胳膊,仿佛一个高挑的妖娆的花枝,那只手,则是花枝开出的花。女人的身子探了出来,裹着浴巾,露出完整的一对肩膀。头发像缎子一样,在空中垂下来,垂在另一侧,很长。男人便能看清楚女人的一整张脸。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