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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被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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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皎匆忙盖好帷帽,一会的功夫,倒是引得四周行人纷纷驻足,大家上街本就为了一睹花魁芳容,没想着凑巧看到了另一道风景。
苏皎拉着凝冬步履匆匆地拐到一侧僻静的小巷,眼见没人跟着过来才停住步伐,凝冬四周张望,这条小巷极窄,只能容许三两人并排通过,这里离热闹的玄明街有些距离,已经听不到喧闹之声,院内的梨树枝繁叶茂,枝叶伸出墙头正好遮住头顶的艳阳。
“小姐,这边僻静,我们在这歇歇吧。”凝冬扶着苏皎到了梨树下,又有点不放心,问“咱下一步该做什么?”
“咱们等着就好。”苏皎笑着地拍拍凝冬的手,抚慰道。
这时的苏皎其实心里也没底,一切都是照着霍凌恒的计划行事,但接下来怎么发展却是她无法掌控的。
没让她们等多久,小巷的另一头便有了动静,三名黑衣男子出现在巷子尽头,不紧不慢地踱步往前。
苏皎紧握住右侧的垂胡袖,与凝冬惊慌失措地往另一头走,还未走几步,又有三名男子拦在她们面前。
“你们想干什么?”凝冬挡在主子身前。
“小娘子,别逃了,这处僻静,不会有人来,你乖乖听话,我们也不用下重手。”领头男子带着笑意步步逼近。
前后两帮人慢慢收拢,眼看两头的道路一丝缝隙也无,苏皎不免惊慌起来,说好的会一直有人保护跟踪,哪怕给她些暗示说明有人跟着也行,可这除了四四方方的天和两道不可逾越的墙,什么也没有。
等不到苏皎去寻找那些计划中的人影,黑衣男子不顾凝冬的反抗,拿起麻袋直接套下,绑走了两人。
六名男子和一辆马车在小巷尽头消失,巷子里又是一片死寂,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这时,梨树繁茂的枝叶中伸出个头,朝院内打了个响指,“走,咱跟上去。”
十余名土匪跳着翻上墙,跟着霍凌恒消失在巷中。
——
六名黑衣男子赶着马车在城外转了两个时辰,终于停在郡西郊外的一处庄园门口。
“大当家,这庄园看着平平无奇的,就是他们的据点?”同行的土匪有些疑惑,楚西郡守骄奢淫逸,城内的郡守府邸富丽堂皇,相比之下,这座庄园实在是寒酸至极。
霍凌恒隐在庄园附近的林中,仔细观察着四周,庄园周围全是农田,一些佃户零散分布各处劳作,这边地势平坦,一览无余,不好隐蔽也不好设伏,出了这片林子很容易就会被发现。中间的住宅区域范围倒圈得很大,用高大的外墙围住,但里头散布着十余间木头房子,根本不可能容纳那么多女子。
“侯三,你进去摸摸看,什么情况?”
“好嘞!”一个瘦小男子应声跃起,悄悄从一侧摸了进去。
不到一刻钟,侯三便返回汇报,“大当家,那六个绑匪带着苏家小姐和丫鬟进了最大的木屋,一直未出,庄子里只有零星护卫巡逻,还都穿着农夫的衣服,他们重点看守的就是那个大屋子,其他的区域不太管,我本想靠近大木屋瞧瞧里面,但那护卫看得太紧,过不去。我又溜到另一侧的小屋,没人看守,里面就只有些农具,像是仓库,不像有人住的地方。”
侯三刚汇报完,远处马蹄声渐起,十余辆破旧的马车疾驰而过。
霍凌恒这次打算亲自看看,他带着侯三又摸进了庄园。
攀在墙头的霍凌恒看着护卫们领着一队女子进了木屋,紧接着大门重重关上,只余三个护卫看住门口。
“数了多少人了吗?”霍凌恒问身旁的侯三。
侯三眯着眼睛,使劲点点头,“一共32个女子,和12名护卫。”
“嗯,加上之前进去的八个人,这屋里得有半百口人了,能盛得下吗?”霍凌恒估算着屋子的尺寸,长宽都不过十丈,前后只有紧挨着四间小屋,周边就是宽阔且空旷的院子了,即使所有房屋内部都互相联通,也难以放下这么多人,这屋子里必然存着古怪。
“要不我进去探探?”侯三也疑虑着,着急想一探究竟。
“这屋子左右四周不能藏人,往上也无空间,那必定是地下有猫腻了,先不着急,等人齐了我们一网打尽,你在这盯着,一会进了多少人出了多少人,都给记牢了,我先去把兄弟集合了,咱们来个瓮中捉鳖!”
“好嘞,大当家放心,一个苍蝇我都不会放过的。”
霍凌恒笑笑,转身跳下高墙。
——
此刻的苏皎正卷缩在一个阴暗的地牢里,潮湿昏暗,三面都是泥墙,另一面用木制栅栏隔开,木头和泥土散发腐臭的气息,苏皎心中早已把霍凌恒骂了八百遍了,亏她信了这土匪,没让墨影跟着自己,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跟上这帮黑衣人,是不是知道自己的处境。
罢了罢了,反正自己一路上都撒了荧粉,天一黑,墨影便能顺着踪迹找到自己了,这时的苏皎无比庆幸自己做了两手准备。
更值得庆幸的是,黑衣人觉得她们两个弱女子无甚战斗力,既没有用迷药也没有打晕,还把两人关在了一起。
“冬儿,快把我头上发簪取下来。”
“好!”凝冬用绑着的双手取下苏皎头上的发簪,这个发簪做工精致,一头是含苞待放的牡丹,另一头则呈扁平状,一侧为钝端,与常规发簪无异,另一侧则锋利无比,这头插在发中不显,拿出来就是一把小锉刀。
这是行动前霍凌恒送的,不得不说,这土匪还是粗中有细的,什么解迷药的鼻壶、留线索的荧粉等等,一大包东西,苏皎能带的都带上了,最重要的也是保命的武器——袖箭也藏在她右侧袖子里。总归,有这些东西应该能保全自己。
凝冬并不知道自家小姐藏了那么多宝贝,一脸焦急地拿着簪子的一头开始割苏皎手上的绳子。
很快,苏皎手上、脚上的绳索就都解开了。
还没来得及等她俩活动一下,地牢大门嘎吱一声打开了,两人赶紧继续蜷缩在角落,不敢发出声音。
“一个屋两个人,抓紧了,进去。”
又是一帮黑衣人,逐个打开每个隔间的门,把驱赶下来的女子一个个推进牢笼。
走到苏皎呆的这间时,一名男子顿时停住脚步,上下打量一番,“这是今天来的?好货色啊!”
“刚抓到的,老四送来的,有了这个,咱就好交差了。”
“确实确实!”男子的眼神不住地游走在苏皎脸上、身上,苏皎的心咚咚直跳,快跳出嗓子眼了,再这么看下去,手上和脚上已经松开的绳索只怕要被发现了。
“别看了,你可没这福气,赶紧办事!”后面的男子推搡了一把看花眼的护卫,两人吵吵嚷嚷地离开了。
苏皎终于松了口气,不一会儿,护卫把所有女子都了关起来。
“咱是不是得守在这里,别让她们跑了。”那名刚刚直盯苏皎的男子转头留恋地望向牢门,似乎还想留下。
“跑什么跑,就这两时辰的功夫,她们还能打地洞跑了,收收你的心思,好好看着这大门。”男子被头领抡了下脑袋,推着出了门。
大门一关,地牢里只剩下吟吟的呜咽声,几盏昏暗的灯火照着木栅栏中间的过道,一道道纵横的阴影交织在地上。
苏皎赶紧扯下身上的绳索,来到栅栏前,这时才发现,这地道极深,牢房左右对立设置,有数十间。她轻唤对面的女子,却得不到回答,牢笼中的女子只顾着哭泣。
苏皎又朝旁边看去,一边敲着墙壁一边问着话,希望隔壁能给回应。
“别敲了,她们不会回你的,反正都出不去。”一个略显粗哑的声音终于回应了她。
苏皎看到希望,连忙问,“你们也是被抓起来的吗?”
“这里有被抓的,有自愿的,也有被卖的,不过都在这了,也没什么区别了。”
苏皎:“什么意思?你知道他们要怎么对我们吗?”
“捉这么多女人能干什么,就是要卖呗。”话音刚落,隔壁的哭声更大,但这个粗哑声音却并没有停止,“我看今晚咱就要被卖了,再怎么哭哭啼啼也没用的。”
苏皎慢慢靠近墙壁,小声说道,“我叫苏皎,你怎么称呼?”
“叫我九儿吧,贫苦人家也没啥名字,我爹娘就这么叫我。”
苏皎:“九儿,你想逃吗?”
九儿笑出声来,“怎么,想逃你有办法?”
苏皎:“对!”说着把头上的发簪递过去,又细细说着自己的计划。
九儿的眼神从不屑到认真再到希望,“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邙山你可听过?他们带人正往这赶呢,但我们自己也要自救,这里头什么情况你可都知晓?”苏皎这会只能拿邙山这个名头唬人了,心中默默祈祷霍凌恒已经找到地方,并按照计划行事了。
九儿兴奋起来,声音也不似刚才那般慵懒,对面和旁边的哭泣声也渐渐小了,一个个白净的小脸显现出来。
“我是半个月前被哥哥嫂子卖过来了,这里大多数女子都是家里送来的,本来说是让我们参加花神节的评选,既可以赢赏钱,还可以去京都学艺。我们本来都住在城里的院子里,院子里的姑娘有将近百人,大家也一直学着舞技器乐。三天前,说是京都来了位大贵人,就让我们去见见世面,可不成想,他们是想让我们去陪那些达官贵人。”
九儿停顿了下,继续道,“我们自然不肯,院子里居然请来老鸨对付我们,又是威逼又是利诱,一部分姐妹屈服了,不知她们怎样,剩下我们这些坚决不肯的,昨日里,他们把闹腾得厉害的姐妹全锁住,今天也没去玄明街,就直接送到这了。”
九儿旁边的女子忍不住也插话道,“是的,我家本就想让我参选花神,见见世面,回头也可拿来说个好亲事,没想到他们这么没人性,拘了我们不让回家,还把我们关起来。”说着又呜呜哭起来。
九儿安抚了几句,继续道,“路上,我听护卫们说今晚就要拉走我们,你的同伴可赶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