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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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德的话剧比赛早放出线下演出的消息，因此这几天北新馆都是人山人海的状态。
计程车在外面缓慢地前进，陈见等不及，在某个安全的路口就付款下了车。
她一路狂奔到范平霄在的地方。
“破晓”的人基本上都在这。
除了其中一个男主角，安岳。
陈见衣服和头发都跑乱了，牛油果色的薄外套皱成一片。等她停下扶着膝盖喘气时，下摆的拉链都还在晃着。
范平霄站在出口等她，不远处其他的成员死气沉沉地坐在舞台下。
短剧的女主角在嘈杂的演播厅里捕捉到这点带着狼狈的动静，她回头看过来，发现是陈见，冲陈见勉强笑了笑，脸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范平霄先低声和陈见道了歉。
“对不起，陈见。出这样的事……”
他眼睛里全是失落，应该已经这样和其他成员也说了抱歉。
陈见胸前还在起伏，出声打断他。
“班长，不是你的责任。”
她说完，一路跑来干涩的喉咙又打进风，忍不住咳了几声。
然后继续道：“和安岳说过了吗？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范平霄摇头，“那个团队给他开得价格太高了，我们就是能拿出来，也已经小于我们获奖的收益。”
陈见攥紧手里的手机：“哪个团队？多少钱？”
范平霄指了指台上：“场上的就是，他们团队叫‘乘风’。他们给安岳出的价格是，短剧获奖以后所有的奖金，还有队伍每人各出两千块。”
这个短剧因为得奖以后有实习的机会，所以哪怕一二三等奖总共十来个队伍，能拿到奖金的也只有第一名，其他都是点名头安慰。
第一名的奖金，是二十万。
陈见望过去，一眼认出是那天和安岳上了一辆车的人。
她思路前所未有地清晰：“评分有三个部分，风德内部选择、网络票选和线下还原的分数，网络票选定在线下还原之后。”
“每个参赛队伍目前都不知道自己的作品在什么水平，‘乘风’为什么来我们这儿搞破坏？”
范平霄沉默了一会儿，“我和安岳协商的时候他说了，‘乘风’的队长有个关系很近的亲戚在风德，风德对比赛评选管得很严，私下不允许出现内定或者恶意操作的情况，但是……”
陈见盯着台上的人：“但是可以透露第一轮内部选择的情况。”
“他们想方设法破坏我们的线下还原，因为内选和票选没办法操纵，而已经有结果的内选——我们在他们前面。”
短剧的评奖，内选是占比最大的，有百分之五十的权重。
所以除非这个队伍现下还原偏差非常严重，或者网络票选基本得不到票，不然就算是稳拿奖了。
而这个线下还原的严重偏差，其中就包括与提交短剧中演员不符。
台上的灯光和音乐开始变化。
陈见问出最后一个问题：“虽然实习机会很重要，但是也比不上这么一大笔奖金吧？”
风德现在已经很少直接录取没有工作经验的本科生了。
陈见他们想拿这个实习机会，也只是想在自己的履历上添一笔。
大部分人还是很在乎这笔奖金的。
范平霄叹了口气，“‘乘风’这个团队全是大四的学生，加上有内部关系在，安岳说只要拿到实习机会，基本上可以确定录取。”
原来如此。
二十万平摊下来一个团队，每个人就拿不到多少了，怎么可能比得上一个大集团的工作机会。
而且“乘风”和他们队伍不同。
乘风没有单独的演员；他们的演员却是另外找的，演员在风德是没有对应实习岗位的，只有可能获奖的奖金和范平霄开出的酬劳。
如果他们给安岳和“乘风”一样的条件，队伍里的其他演员肯定会有意见。
陈见心口像梗了一块石头。
别的都算了，好歹他们团队一路下来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波折和分歧。
情绪上的期待是最难释怀的。
不论是组建团队之前，还是他们加班加点完成这个比赛；尤其临门一脚，对方摆明了告诉你，你们原本是能得奖的。
这才最难受。
陈见深吸几口气，“可以向主办方提出换人吗？”
范平霄：“可以，主办方也会同意，因为演员出现意外的情况也会有。”
“但是，就是主办方同意了，如果真的获奖，在获奖作品公布后也会被很多人反对。”
“因为很多人提出演员也是影响内选的重要因素。”
范平霄：“之前就有获奖作品因为这样的原因被撤换下来的先例。”
陈见顿了顿，“安岳还在这吗？我去找他。”
她还是不甘心。
范平霄想起安岳和自己讲话时，遮遮掩掩不敢抬头、声音都在发抖的心虚，他道：“我去找他，还没讲多少话，他就拎着东西跑了。”
他举起手机：“现在已经退群了，连我的联系方式都删了。”
对方太心动这笔钱了，良心上又实在过不去，干脆逃开了。
陈见沉着脸，台上的队伍表演完毕。
这些人明显认得他们，结束以后，径直走过来，嬉皮笑脸地冲他们说“辛苦”，然后又哄笑走开。
陈见心火沸得几乎烧起。
马上要到“破晓”上台了。
范平霄道：“我去和主办说我们弃权吧。”
他眼里散下的全是遗憾和自责的光：“是我的问题，没有筛选好成员，让大家白忙活一场了。”
沉默的队员们彼此对视一眼，那个带着梨涡的女孩站了出来。
“队长，我们几个上台的商量了一下，我们还是要上去。”
范平霄一愣，“但是……”
“我们知道这次大概率不能获奖了，但是你给过我们酬劳了，这算是我们的工作，我们要完成的。”
这个女孩托着自己的裙子，剩下人也都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他们绕开椅子，听到工作人员叫号，便要走去后台。
范平霄转向也纷纷站起来的几个摄影剪辑。
江闲面色带着点尴尬，他摆弄了一下自己单反。
“队长，我们几个……就先走了。”
范平霄扯出礼貌的笑：“当然，你们先回去吧。后续，我在群里通知。”
江闲又挪到陈见身旁，给陈见递了一张纸。
“跑得这么急？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他眼底带着点殷勤，陈见低了下头又抬起来，冲他笑：“不了，我看他们演完。”
江闲有点不能理解，范平霄留下就算了，“反正大概也知道结果了，留在这更难受。”
陈见笑了笑，“那也要等结果出来。”
她说，不看到结果，我不会提前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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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平霄坐在椅子上埋头休息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
他掏出手机：“陈见，你在这等着，我去和主办方商量换人。”
陈见看着他。
范平霄：“我上台去试试。”
他笑着，脸上的情绪已经下去了：“你说得对，我们会不会输，也得等结果出来。”
陈见道：“那你记得词吗？”
范平霄垂眸无奈地笑了一下：“我每天把短剧翻来覆去看几十遍，怎么可能不记得。”
陈见被他逗笑。
她陪着范平霄去了后台。
工作人员：“你们换人的申请我们已经通过了。”
范平霄点头就要去后面换衣服。
工作人员把他拦住：“诶，你们的人都要上台了，现在全在架空台上。”
架空台是舞台和后台之间的过渡带，因为上台的短剧有很多幕，一般是这个短剧的所有演员在里面等候。
范平霄：“但是我们换的人还没上去……”
工作人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翻开名册：“到齐了啊，我点过人了。”
范平霄愕然地愣在原地。
舞台上的大屏幕已经动起来了。
【《骗子和赌徒》 作品编号7017】
范平霄和陈见坐在台下，他看过几百遍成品，现在唯一焦心的，就是那个工作人员说换上的人。
是安岳回来了？
还是其他人叫来的人？
范平霄许久没有这样坐立难安了。
期待和失望把他颠来倒去地烹，要榨干他所有的注意力。
陈见不知道为什么，跑来的时候每一秒心跳都在飙车，现在却平静了。
她也不认为这个上台的人会给他们带来转机，眼神和面色都相当平静地看队员们推进演出。
【赌徒的每一次赌博，不止是他自己在赌，也是在带动骗子赌。他每次都能赌赢，拥有的东西却越来越少。】
【直到最后，他才发现，骗子更换了他的筹码。】
【赌徒怀着最真挚的爱意，却输得一败涂地。】
剧本里添加了时空溯回的元素。
和骗子分别多年后的赌徒得到了重来的机会。
——舞台上的灯光开始交替，最后一个饰演赌徒的人，年轻赌徒的人已经上台。
范平霄呼吸都要停了。
陈见看过去，看见移动的灯光在台上人凸出的锁骨上照出割裂的光。
她的心突然狂跳起来。
台上的人根据定的走位朝前几步，和记忆里的那次演出一样，正对台下的两个人。
范平霄盯着唐弈的脸，脑子里机械性地响起短剧的最后一段独白。
【再来一次，我不会计较欺骗，让我做你的信徒。】
清晰的台词声传遍全场。
台上的人说：“如果因为爱你而放弃我自己，那我——”
范平霄迷茫地转过来，“陈见，他是不是念错词了？”
陈见脑子一片空白。
台上还在继续。
“——绝不会爱上你。”
这句话落，旁边的观众席传来极为震撼的反应。
他们都是没看过成品、第一次观看的人，能坚持坐下来，都是被短剧吸引，就像电影院里的人，会有及时的反应。
陈见却什么声音都感觉在耳边模糊地飘过。
台上的唐弈毫不掩饰地和她对视。
“我情愿奉着信念攀到和你一样的高度，与你王不见王，也不做你卑微的信徒。”
璀璨的灯光聚焦在他身上，全场响起掌声。
唐弈的心跳快到极点，连指尖都绷着红色。
他看着陈见，目光一错不错。
奔腾的心跳一半是因为上台和激烈的台词，一半是因为不久前，这个台下他唯一注视的人，说的那句“我不认输”。
最后一句台词，他把一场万众瞩目的盛大告白改成毫不动听的宣战。
因为有人会为宣战心动，却不会多看千篇一律的告白一眼。
唐弈想起那杯奶盖带来了一样的反应。
他想，我不能成为这个人眼里乏味的千篇一律。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2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