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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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泰三年春，京城下了一夜的雨。
豪雨穿过长长的房檐，就像是小石子一般的击打在琉璃窗户上。
赵清彤轻轻的拉了拉被褥，骤然被惊雷惊醒，听着窗外叮叮咚咚的声响，心脏剧跳着将自己捂在被褥里。
她都快吓死了，总觉窗外的天都快塌下来了一般。
若是往日她若歇息在外祖母府邸，定是踩着软鞋，穿过走廊，去主院寻外祖母柔软温暖的怀抱。
可今日不同，她深怕是有了什么动静，让外祖母休息不好。
外祖母乃当朝大长公主，如今已然是耳顺之年，这几日开了春，一冷一热的，外祖母身子骨哪里受得了，即便是身边人再小心服侍，也在前日湖边吹了一缕春风，晚上的时候便发起了高热。
清彤本就和外祖母感情深厚，当夜便牵了牛车，从家中赶至长公主府邸贴身侍疾，就算是休息，也是住在祖母寝殿的抱厦内。
离着外祖母极近。
不过外祖母不止她一个孙辈。
母亲上面三个哥哥各自成婚，赵清彤表哥表姐、表弟表妹加上十几余人，却不是人人都有资格来侍疾的。
她在外祖母面前儿自然是头一份儿，不光是因为她母亲乃嫡出幺女的缘故，除开她和外祖母的祖孙情深，还有便是她极为讨厌大伯伯泰安王嫡长女楚禾悦。
两人总是明里暗里的争夺外祖母的宠爱。
楚禾悦最是喜欢依仗着自己的身份在姐妹之中耀武扬威，似乎是人人都必须在她的脚下一般，端着身份，一脸的高傲。
偏偏两人之间年岁差不都多大，赵清彤又不是个软和性子，两人之间自小便是明里暗里的别着性子。
年岁渐大，两人之间的较量倒是不摆在明面儿上了，暗地里的比较却是少不了半分儿。
就是外祖母侍疾，楚禾悦也是早早的来侍疾，赵清彤那夜刚进了外祖母的屋子里，便瞧见了穿着一身素雅衣衫的姑娘坐在小绣凳上，端着药碗，侍奉着外祖母喝药。
声音也是极为孝善的。
“外祖母慢慢喝药，这药虽然苦，可太医说了最是有用，再说了，您这一病，姑姑那边定然是要知晓的，清彤那丫头知道您病了，定是要央求姑姑一起来侍疾的，皆是表妹舟车劳顿的，您可不得心疼？”
当时赵清彤脚步一顿，悄无声息的瞪了瞪楚禾悦的背影，迈步走了进去。
“表姐说的是，妹妹担心外祖母自然是要来的，只是妹妹不光担忧外祖母身子，也是为表姐分忧呢。”
女子声音清甜，带着少女的青春，也有几分姑娘的和煦。
楚禾悦转过身，一眼便瞧见了走进门的女子。
外祖母的寝殿并不是很宽阔，老人家总是避讳多，寝殿修的窄，意为聚福气。
屋子里摆的一应皆是外祖母用惯了的东西物件儿，牛油蜡烛泛着淡黄的亮光，整个屋子透露着皇家的奢华和内敛。
女子并未忌讳穿衣颜色，但也不显得华丽，一身淡绿色的裙襦显得她犹如清水梨花一般，发髻半梳，团成月牙形状的发髻间错落贴着小金花钿，钗着一支青玉钗子，鹅蛋小脸儿清丽无双，一进门整个屋子都显得清亮了几分。
楚禾悦悄然地扯了扯嘴角，那双和赵清彤有几分相似的桃花眼瞪了一眼女子，转过了头，不言不语的小心喂着祖母喝药。
赵清彤也不在意，径自走过去，接过一旁丫鬟手中备好的枫糖杨梅果子，笑眯眯的坐在楚禾悦的身边。
“外祖母别怕，您好好喝药，好好吃糖，一会儿呀，这病就走了。”
大长公主瞧着两人这一副一个不高兴、一个却满脸笑意的模样，眼底也浮出了几分笑意来。
倒是没了方才的萎靡。
一旁自从主子病了之后就一脸担忧的钟嬷嬷悄然地松了口气，只要赵姑娘这位外孙女来了，主子的心情便会不知不觉的变好了。
等着外祖母吃了药，两人又小心的陪着说了会儿话，外祖母药性挥发出来，伺候着外祖母歇息之后，表姐妹便相携而出。
长公主府邸四季如春，外祖母本就喜欢颜色艳丽的花儿，就算是廊下也是摆满了开的正艳的牡丹。
旁人或许是摆不得，但大长公主却不同。
两人个子差不多高，左侧的楚禾悦一身月白的裙襦，身姿飘然柔软，那张肖似母亲的面容更带着几分江南的婉约秀丽。
“你我都快及笄，母亲说万岁的意思是....咱们可能一起受封呢。”
她一边说一边微微侧头瞧着身侧的女子，那双桃花眼底压着的便是出生的骄傲。
哼，姑姑在受祖母宠爱，不过是嫁给了一个镇国将军门第的姑父，只有一样极为突出，那便是姑父风流倜傥，温润如玉，据说那姿容惹得满京城女子倾慕，年岁渐去，当初风流姿容这也遗传给了一双儿女，都是京城之中出了名的好容貌。
只可惜姑父只是在朝中建树却一般，只是在文人之中颇有些地位罢了。
这对于家中女儿名誉也是颇好的，但没有什么实用。
而她那长兄也....格外的不中用。
如今两人及笄在即，说是要一起受封，少不得要比较一番呢。
受封之后，便是说亲。
她倒是不用担心，自幼便是订了亲，就是她这个表妹婚事倒是不顺。
本是要和她舅舅家的嫡子定亲的，可不知为何当初外祖母一起扬州避暑回来的表妹，硬是要说要嫁给淮扬的一个哥哥，这定亲就作罢。
到如今，也没定亲。
她自问倒是很有几分了解自己的这个妹妹，瞧着最是端庄有礼，心气儿却比别人高了不少呢，也不知道这满京城她瞧的上谁？
她是定了侯府门第的亲事，表妹如何能越过她去？
倒是那淮扬的那个劳什子哥哥，也不是旁人，听外祖母说过，是南方氏族韩家，也算得上是高门了，只可惜不在京城，而且....听说南方本就因儒学对女子的规矩要求可比这北方京城都高。
更何况那韩家世子如今在边疆建功立业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命儿回来呢。
哼，如此看来，真是处处比不过自己呢。
赵清彤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目前来说不过是一个受封罢了，高一截矮一截的，对于她们这样的人家也并非是要命的重要。
还有婚事一事，她倒不是很在意家世，只要家世清白，为人上进，品行高洁，她心中的丈夫是如父亲那般温润公子、俊逸悠然，福气之间琴瑟和鸣，事事有商有量这才是最重要的呢。
“表姐自然是首先要定封号的，如今姐姐本就是因为王府嫡出贵女在姐妹之中如那御兽园之中的孔雀一般耀眼，封号一下来，更是夺目，妹妹哪里能争锋呢？”
一侧将两位小主子送出来的嬷嬷：“........”
话说完，赵清彤朝着楚禾悦行礼，说道：“妹妹方才担忧外祖母匆忙赶来，现如今深更露重的，先去抱厦里沐浴休息一番，就不打扰姐姐了。”
又转过身对着钟嬷嬷说道：“这两日外祖母身子不好，我们几个虽来侍疾，但到底是心里孝顺多些，却最终要劳烦钟嬷嬷照顾了。”
旁的仆人，何须赵清彤在意？
只是这位钟嬷嬷却是不同，钟嬷嬷自小陪着外祖母长大，在宫内便是大丫鬟了，到如今孙儿都大了，却依旧侍奉在身为大长公主的身侧，可见其本事，以及禾外祖母的主仆情分。
钟嬷嬷连忙行礼，说了句：“小主子客气了，能照顾主子是奴才的分内之事，您连夜赶至此，也好好休息才是呢。”
赵清彤微微颔首，转过身便走了，只留下楚禾悦一人微微蹙眉瞧着身姿逐渐俏丽的背影。
将两位小主子送出来的嬷嬷也对着两位主子行礼，说道：“大长公主身边离不得人，奴才就送到这里了，夜深了，黑灯瞎火的，两位主子小心。”
楚禾悦点了点头，也准备走了。
只是.....
她总觉得方才苏清彤说话有些不对劲呢，脚步越走越慢。
她身侧的丫鬟瞧着周围都无人了，只有隔墙传来的守夜侍卫的脚步声，略有些害怕的说道：“主子，咱们也回去吧。”
楚禾悦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看了一眼赵清彤消失的门口，忽然问道：“方才赵清彤是不是在骂我？”
丫鬟：“........”
她哪里敢说半个“是”字，连忙说道：“赵小姐说话素来是文邹邹的，奴才粗俗，也是听不懂，只是去岁的时候，奴才有幸陪着主子去御兽院瞧了那些稀奇的走兽飞禽，现如今都记得那雄孔雀艳丽无双，是御兽院里独一份儿的傲然和绮丽呢。”
楚禾悦点了点头，轻轻哼了一声。
“算她今日会说话。”
夜深豪雨倾倒而下，整个京城只听雨声，路上就是打更人棒子的声音都听不清。
而千里之外，万军之前，身姿高达骑着战马的男人一刀挥开白十余人，犹如天神一般直取敌军首级。
“胜了！胜了！”
“韩将军取了敌军将领首级！！！”
边塞外，黄沙漫天，冰冷的圆月之下，黑压压一片的军队密不可分，忽然骤然犹如涌动的潮流一般，一方朝着另一方倾轧而去，势如破竹。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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