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 天涯行歌诀》某猫偷偷滴猫过

4、【大凡生灵皆有本】

　　整个混沌猝然沸腾起来。

　　清浊二气分化聚合不歇，地火水风翻涌不止，它们忽而如同惊涛骇浪，掀起巨大威势，忽而如同电闪雷鸣，在乍分乍合间交接碰撞。

　　然而此时盘古却并未气馁，反是不依不饶地持续劈砍。

　　满足的情绪从他的笑声中流淌而过，转变成豪迈与畅快淋漓。开天神斧顿时神光大作，照亮了不知几数远的无穷黑暗。从斧刃中释放出的罡气，威力猛然陡升，如同削铁如泥的宝剑，在划至混沌元气以后，与其接连生出清脆惊人的爆鸣。

　　混沌被连续不断的凌厉罡气劈开，逐渐蔓延至深邃的虚无深处。

　　盘古一念兴起，不由边砍边唱，沉哑的嗓音融入了混沌，让栖身于混沌珠内的二灵又是一阵心动神摇，近乎要随他歌唱——

　　鸿濛年间无日月，混沌从来不计年。

　　清虚始复磨一物，涬溟茂育此青莲。

　　造数演化岂等闲，盘古生在万劫前。

　　起初的歌声并不连贯，但随着清浊二气的距离越来越远，歌唱也变得越来渐清晰。而歌声中所酝酿的感情，此刻却越来越复杂，隐隐充斥着一股难以言述的悲壮，直咯在心尖一点，欲喊不出，欲泣不得，催人神伤。

　　一斧道破天地气，千姿万彩阐释妍。

　　太极两仪生四象，唯缺三才还未全。

　　大凡生灵皆有本，生之本乎？灵之本乎？二合为一。

　　万有之源始于吾，天始于吾，地始于吾，一分为二。

　　随着最后一道歌声落下，清浊二气完全分离，一则上升，一则下沉，而盘古的开天神斧也由于混沌元气的反噬而蓦地碎裂成数片。就是这时，十二道鸿蒙紫气从其跃出，竞相争抢着数块残片紧紧依附缠绕。至此，世间六大先天至宝已出其五。

　　从至浊之气中被排放出来的微末能量，沦为都天煞气，融入其斧刃，斧刃受煞气影响，变得寒光凛凛，杀气逼人，独据十二道鸿蒙紫气之三，化成四柄诛仙剑与一副诛仙剑阵图。

　　自至清之气中被排斥出来一点的五色神光，则与其开天神斧的一块斧面相合，因得一道鸿蒙紫气而变作一面精致小巧的盘古幡。

　　又有两道鸿蒙紫气，卷起阴阳二气，相继投入另一块具有花纹的斧面，幻化成了一副比之盘古幡稍显厚重，却更为巧夺天工的太极图。

　　而，开天神斧的斧心，则与地火水风依次相撞，在汇聚了两道鸿蒙紫气后，变成一座镌刻着繁复琢纹的乾坤鼎。

　　余下的斧柄，占取三道鸿蒙紫气，不染至清至浊，不沾地火水风，唯与混沌元气相交，成就了一座造型朴实肃穆的混沌钟，钟声铛铛，浑厚旷寥。

　　但凡宝物皆有灵，五宝出世后，虽不具灵识，却自有灵性。它们先是列成一圆，绕着盘古运行了一圈，尔后，便若是深明盘古心意般的，各自飞往五个方位。

　　此时的虚空，清浊虽分，却还未成为天地，各种至纯至杂之气在期间暴动，引得清浊二气亦有渐渐聚合之势。在五宝酝化而生的过程中，被盘古整个劈裂成两半的混沌，从远处开始，在逐渐拢并的同时，还以极为迅捷的速度，再次聚化成元气。

　　混沌珠与鸿蒙珠中的二灵眼看盘古的辛劳即将化为泡影，又因曾受盘古歌声感动，不禁皆是起了意欲帮他一把的想法。

　　危急时刻，鸿蒙珠率先行动。

　　与她相伴数十会的他，旋卷起她空间内的近千混沌子珠，顺着由开天神斧破开的缝隙跑出，由此收纳了不少至清至杂之气。

　　面对寂寥空旷的珠内世间，混沌珠见状不禁心神一怔。

　　——他注定会夺她所有。

　　当她回过神，竟发现自己正紧随于他身后。她苦笑自嘲，也不知心底究竟是怒是悲。

　　于此同时，太极图化作一道金桥，定住阴阳两气。乾坤鼎缓缓放大，收取地火水风。盘古幡连连拂动，缱绻五色神光。四柄诛仙剑位居四隅，以诛仙剑阵图为眼，击散都天煞气。混沌钟铛铛直响，凭由静止时间的妙用镇压清浊二气。

　　可惜天意终究难测。

　　就在盘古还在思考究竟该怎样做才能在没有开天神斧的情况下，把位及远处的混沌元气再次分开的时候，因受各种至纯至杂之气与混沌元气暴动，还遭神斧刚劲气机波及的创世青莲，终是因此而紧步了开天神斧的后尘。

　　不过，独得五十五道鸿蒙紫气的创世青莲，似乎并没有像是开天神斧那般的好气运，反是分解成了无数块碎片，亦或者说，是无数个瑰宝——

　　四颗莲子，红、金、青、黑，遇气萌芽，迎世茁长，各自开花，生成十二品业火红莲，十二品功德金莲，十二品净世青莲与十二品灭世黑莲。在后世，一则为冥河老祖所得，一则被道祖鸿钧转赠给隶属于西方教的接引道人，一则生长在蓬莱与三光神水为伴，一则落入西方魔罗无天之手。

　　二十四瓣莲花变成二十四块造化玉蝶，其内记载着大道三千。因含四十九道鸿蒙紫气而受天道所忌，在乾坤初立，天道初成以后，遭遇天谴而四分五裂。其中，唯有一块内含七道鸿蒙紫气的最大残片，因缘际会为道祖鸿钧所得。至于其他，一直下落不明。

　　五枚莲叶，化作了五方先天五色旗，一则中央戊己杏黄旗，一则东方青莲宝色旗，一则南方离地焰光旗，一则西方素色云界旗，一则北方玄元控水旗。

　　其余，威名于后世得还有——

　　天书封神榜，地书天地胎膜，冥书生死簿。

　　打神鞭，天地玄黄玲珑宝塔，量天尺，山河社稷图，混元金斗，定海珠，河图，洛书……红绣球等等，不一而足。

　　然而，此时，这些在后世各得其运的先天至宝，此刻正在混沌之海中尽情的徜徉，又逐一被盘古拿来充当压倒天地的武器。

　　……这个比喻的感觉。

　　混沌珠灵狠狠地把苏晓的想法压入心底，将该种兴致勃勃的情绪归纳为在见识到了无数先天至宝景后合该便会具备的正常反应。

　　而对待此景，鸿蒙珠就显然比混沌珠镇定许多。

　　虽然他也清楚，这些能够稍定天地的物品，皆是非常具有价值的好东西。但是，到底有多好，他没有概念。在连番比较以后，他把自己的灵识紧紧地锁住了盘古的混沌钟。

　　或许它的威力是他喜欢它的一项因素。

　　但是，他怎么也不想承认自己在乍见它时顿生的亲切意味。以及，此物似乎与他有缘的预感。

　　混沌珠与混沌钟仅差一字。

　　而他从今往后，已不会再是她的附属。

　　★.☆.☆

　　青莲爆裂时产生的余波，让本就保持着微妙平衡的清浊二气再次动摇起来。尽管盘古非常迅速的把无数瑰宝投入了天地间，但是，这些从创世青莲分化而出的先天至宝，虽然在数量上呈现优势，却显然要稍逊一筹于由开天神斧幻化得成的五宝。

　　而，支持着这无数法宝的，却是盘古一人。

　　当真是一波三折的开天辟地。

　　为了能让盘古喘息片刻，此时的混沌珠与鸿蒙珠，一则定天，一则定地，鸿蒙位主其上负责至清至阳，混沌位主其下承担至浊至阴。

　　如此，僵持年数近万。天渐高，地渐深，清浊隐动。

　　盘古累极，已无力再支持除了五宝外的其他灵宝。所幸，清浊二气于此期间已慢慢凝实，盘古尚可臂撑上天，脚踏下地。

　　混沌珠率先不支。

　　她本就因身及罡气一击而受伤颇重，而对抗盘古出世时的吸摄力又一直是以她为主，连番的法力消耗让她非常虚弱。更何况，鸿蒙还借机夺盗了近乎等于她道基的子珠。虽说法力可以再修，元气能够自行再炼再生，可是损及根本的道基却是需要慢慢修养再另做打算的。

　　若不是为了争一口气，吐一口恶气，以免自己在鸿蒙面前落了自己的面皮，现如今，她恐怕早就抛弃天地不管，转而遁入混沌虚空。

　　“鸿濛年间无日月，混沌从来……”

　　尤为漫长的岁月，时时响起盘古爽朗而苍凉的歌声。

　　不知是不是渐渐法力不继地缘故，她总是在近来想起许多的记忆，从初生到现在，然而更多的却是与鸿蒙相伴时产生的只字片语。

　　“太极两仪生四象，唯缺三才还未全……”

　　其实她想说：盘古省省力气撑着天吧，这里可没有人比你更高了。

　　可是，她知道勉力硬撑的自己绝不可以再说话。

　　混沌珠想不通，盘古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自己非常可能会因开天辟地而身殒。如果有，他是因何而支持到现在的？如果没有，他又是怎么支持到现在的？

　　“鸿蒙年间无日月，混沌从来不计年。涬溟始初乱清虚，灵珠循道欲镇寰。”

　　本是千篇一律的歌词，却在忽然间改变了些许。混沌珠灵识一震，不由认真地聆听，仔细地分辨着他歌词中的真意。

　　“道魔相衡足阴阳，线念两极各三千，盛极衰极司消长，尘网由此经量劫。”

　　于此同时，疲惫至极的鸿蒙珠也在静静倾听。因为他清楚，已然强到了能破开混沌的盘古，非常有可能看破了天机。

　　“五十若非取七七，太空可谓太初无？阴阳已极必生异，阴至真阳，阳至真阴，相合相立。乾坤演变启于数，因启于数，果启于数，相伏相倚。”

　　歌词唱罢，盘古却不欲多提。

　　但见他哈哈一笑，趁着自己还有些气力，方自说道：“如今天地稍定，吾欲休憩一番，若两位等得不耐，便可自行离去。”

　　“你可知，若是此时休憩，便极可能是永远？”鸿蒙珠忍不住出声询问。既是好奇于他是否清楚自己的命运，也是隐含着希望他能对他刚才所歌解释个明晰的意思。

　　“哈哈哈哈——”

　　盘古闻言，放声大笑。其笑，声若洪钟，浑然沉哑，回荡在虚无后，带起漫天遍地的空然回音。

　　“万数起于一，万物皆有因。吾今乃为一，自然也种下了因。既然天数定我身化洪荒百态，那么我便就此成就了这片天地又何妨？哈哈哈哈哈……”

　　淋漓的肆意，自信的傲然，慈爱的满足，随着盘古的笑声流入虚无深处。笑到兴起，沉旷的歌声再次蔓延至悠远，奏击着整个玄玄太空——

　　鸿濛年间无日月，混沌从来不计年。

　　清虚始复磨一物，涬溟茂育此青莲。

　　造数演化岂等闲，盘古生在万劫前。

　　一斧道破天地气，千姿万彩阐释妍。

　　太极两仪生四象，唯缺三才还未全。

　　大凡生灵皆有本，万有之源始于吾。

　　身化洪荒碎虚无，眠久时变又复苏。

　　古往今来第一圣，首出万物以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