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怕疼 ...
-
许思行在齐桓的搀扶下一步步艰难前行，齐桓帮许思行抹了头上的汗水“思行，差不多了，歇一会儿吧！”
许思行看齐桓也是累的不轻，便点了点头，坐回了轮椅上。
“我现在算是对三多的那句至理名言深有体会了。之前大半年都偷懒躺在床上，过得太舒服了，你看现在，果然出问题了！”
齐桓看着许思行这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子，知道他是有意逗自己笑，便很捧场地露出了个不太自然的笑“喝点水吧！”齐桓从随身携带的保温小壶中倒了杯水给许思行，许思行接过闻了闻，犹豫着开口“师兄，有个事情，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说清楚。”
“什么事？”
“我这半年吧，是伤了筋骨，不是生了个孩子，咱能别总搞红糖红枣这种坐月子标配么？”
“你受那些伤，流那些血，跟生了个孩子没差！人家孕妇遭完罪好歹还能捞个孩子养养，你呢？罪一点没少受，结果啥都没捞着！”说到这，齐桓就觉得心疼。
许思行看着他这幅样子，也不敢大声造次，只敢小声念叨“那你就当是流产了呗……”
齐桓一眼斜了过来“你还敢说！”
许思行连连摆手“不敢了，不敢了。”说着，闭紧了嘴巴。
齐桓被他这幅怪模怪样逗笑“一天天就知道作怪！少在这跟我演没心没肺！你就没考虑过后面的打算？”
许思行收了笑意“……说起来，我都觉得像是宿命，当年晓峰哥也是伤成这样，然后离开了军队，没想到这么快，我也要走上这条路了。”
“你可以转文职，其实你转文职，说不定能发展的更好。”
许思行摇了摇头“师兄，我都想好了，等我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就回军校读书。之前赵教授就说，我适合做研究，可是那个时候，我一心想要下一线部队。现在我心里没什么执念了，该经历的，不该经历的，好的坏的，都尝试了个遍，再没有什么遗憾了。比起做繁琐而又需要大量脑力去跟人打交道的文职工作，我更想安安静静地做点研究。”
齐桓接过许思行喝空了的杯子“你既然已经有了打算，还是早些跟上面说，上面也好帮你做些安排。”
许思行擦了擦嘴，笑着说“这有什么可安排的，报告一交就齐活的事儿！”
“你总要为自己的前途和未来多考虑一些。”
许思行摇了摇头“该得的，我不会放弃，不该得到的，没必要争取。师兄，我不想让这个意外，成为我加官进爵的由头。别人不知道，不了解，但我想你是懂我的。这一摔，于我而言，不全然是坏事。至少，横亘在我心里的一些旧伤，我终于能去释怀。”
是夜，齐桓与高城对坐在高城家里。
“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来你家，吃你做得饭。”
高城给齐桓倒了杯酒“我也没想到。”
“事先声明，我是不受贿赂的，想要打动思行，在我这使劲儿可没用。”
高城举起杯“你少在那、在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齐桓也拿起了酒杯，两人碰了一杯，齐桓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便看着高城笑了起来。
高城不明所以“你你你，你乐什么乐！笑得跟个神经病似的！”
“我看你吃瘪高兴！”
“诶！我说，你是不是就是跟我过不去啊！”
齐桓收了笑“你让思行吃了那么多苦，现在风水轮流转，还不许我心中暗爽一下了？”
“你那是暗爽么你！你这已经是奚落，是、是幸灾乐祸！”高城一边气势汹汹地跟齐桓互怼，一边没忘了给齐桓夹了一块糖醋里脊“思行不在这，便宜你了！”
齐桓看着高城这副傲娇模样，也没跟他计较，将他夹来的那块糖醋里脊送进口，想要尝尝高城的手艺“呦，看来专门练过了。怎么，想靠这个，抓住我师弟的心？”
高城将口味较为清淡的菜往齐桓面前推了推“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吧！我为什么要听你说假话？”
高城笑着看向齐桓“以前思行就跟我夸你，说你又会照顾人，又会做饭。我寻思着，你这当师兄的都这么会了，我想要更进一步，总不能比你差吧！”
齐桓白了他一眼“我发现，高副营长，你这人，看着大大咧咧，挺糙个爷们儿，这心里戏是真多啊。我跟许思行，那是纯纯的兄弟情，要加戏你自己加，别做什么都扯上我啊！”
高城往嘴里塞了两口葱爆羊肉，又塞了两口米饭“他师兄啊，我这手艺，还行吧！”
齐桓用勺子舀出了一碗虾仁蒸蛋，尝了几口，看高城还等着他的评价，他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凑合吧！”嘴上说着凑合，齐桓又盛了一碗“那假话呢？我倒要看看你准备编什么理由？”
“假话就是，我刚才说的真话是真的。”
齐桓反应了一下，才想明白，合着高城刚才那番话是骗自己的！想到这，他放下勺子站起身要对高城动手，高城也站起了身，撸起袖子“怎么？又要往我脸上招呼了？反正都有一个大疤瘌了，我也不在乎再多挂点彩。”
齐桓看他那副德行，又想起了两人初见之时的情景，不由得没了火气，反而觉得有些可笑，他收手坐了回去“懒得跟你计较。高副营长，你今天请我来你这，不会就是为了找事吧！”
高城起身，从厨房又拿出了一套餐具，放在了齐桓身边，亲手给他盛了一碗莲藕排骨汤“今天这几道菜，是那次你、我、思行三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时候，思行做主点的那几道菜。
“看出来了。”早在齐桓刚坐下的时候，便察觉到了高城的这份小心思。
“你看，无论是朋友，兄弟，还是两口子，谁过日子，还不都是柴米油盐，五谷杂粮，离不得吃喝拉撒。我学做饭做菜，不过是想着，如果我和思行在一起，总不能大眼瞪小眼一起饿死，我多学点，多做点，他以后就能轻松一点。”
齐桓被高城这一番话说的有几分动容，他放下了手中的勺子，叹了口气“我真是闲的，跟你扯这些没用的！”
“你可不就是闲的么！”
“高副营长，这饭，得一口一口吃，这路，得一步一步走，你跟思行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就开始想以后那些有的没的，没用。”
“那什么有用，你倒是说说！”
“你根本就不需要做什么去讨他的欢心，什么学做饭，学着照顾人，这些，对于许思行来说，最多让他有所动摇，但是不会让他改变决定。如果你只是想要许思行喜欢上你，你根本什么都不用做，早在你们都在七连的时候，你就已经做到了。”
“你什么意思？”
“思行从那个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了。”想到自己一句话让许思行醒悟，齐桓便觉得自己罪无可赦，他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而后将杯子重重地放回了桌上“妈的，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我是真没想到，你们两位爷能迟钝成那样。我在S师跟你们T师在演习里对上的那回，在医院里，你俩都黏糊成那样了，愣是觉得那就是哥俩好儿！我就是嘴欠想提醒许思行一句，结果不仅没提醒成，还让他明白了对你的感情。唉，这事儿到现在我都觉得后悔，要是没我提醒啊，思行可能也就没那么痛苦了……”
“演习那次，六年前？”
“你们俩决裂那会儿，你可能失去的只是一个发小儿，一个重要的朋友，可是对于思行而言，失去的不仅仅是发小，兄弟，朋友，更是他的爱人，还有人生第一次的，无疾而终的暗恋。”
高城想起那时，躺在病床上的许思行看他的眼神，那样深刻而又复杂的，让他看不懂，甚至想要躲藏的眼神，原来背后，藏着的是这样的情感。想到那时的自己，只觉得齐桓骂的没错，自己是真的太过迟钝。
“思行爷爷没了之后，身边再也没有亲人，你又离开了他，要不是铁大用他父母的事情稳住他，让他有了一个要进A大队的念想，我想，他可能真的会死在那年夏天。”齐桓叹了口气“思行的身体，是真的不太好。我表姐，哦，现在已经是马小帅的妻子了，她中西医兼修，那个时候就对我说，要是不能帮他解开心结，他活不过四十岁。没有什么具体的病，单纯是被心事压得。”
高城僵硬的坐在一边，齐桓知道他现在心里定然不好过，但是他必须要把话说完，这是他来这里的目的 “他曾经爬起来向你求救过一次，就在那次702团和老A的对抗里，可是那次你推开了他。这半年来，我们也算是一起经历了一些事情，这一遭一起走过，我愿意相信你。可是对于思行而言，经历了一次决裂，一次推开，你让他怎么相信你呢？他不是不爱你，是不敢爱了，他怕疼……”
“高城，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愧疚和痛苦，只是想要告诉你，如果你想要他的爱，其实很久之前，你就已经得到了。这些年，思行过得不容易，我、队长、铁大……我们队里的每一个人都费尽心机，才让思行从那些痛苦的过往中走出来，可是以后怎么办啊？思行伤成这样，已经不可能留在队里了。可离开了A大队，他就真的是无根的浮萍了。我想不到还有谁能拉他一把，能代替我们陪在他身边的，只有你，我也只能指望你了。”
“谢谢你对我说这些，谢谢你的信任。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高城举杯，与齐桓放在桌边的杯子碰了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你这手艺……如果这是你为了你们的未来学的，那我就勉强承认，比我的手艺好了那么一点点吧！”
两人对视半晌，都大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第86章 怕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