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和更坏》李之

89、Chapter 89

　　贺以旋下班到家，屋内静悄悄，灯也没开。

　　直到她看到客厅里立着一个行李箱，她不由得会心一笑。

　　她径直走进房间，床上躺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闭着眼，似乎睡得很熟。

　　贺以旋知道自己不应该打扰他，但还是忍不住靠近。

　　她摸了摸他的脸，描绘着他的轮廓。

　　好久不见。

　　欢迎回家。

　　她意犹未尽地亲了他一下。

　　“亲一下就够了？”他笑道，这才睁开了眼。

　　“我吵醒你了？”

　　韩勉拉着她的手，放进了被窝，“手这么冷，像块冰一样，冻醒我了。”

　　贺以旋顺势踢掉拖鞋，趴到了他的身上，“回来多久了？”

　　“两个多小时吧。”

　　贺以旋又亲了亲他，“辛苦了。”

　　“不苦。”韩勉感受着她的气息，“见到你就什么都好了。”

　　“真的？那你赶快去做饭吧，我饿了。”

　　韩勉抱着贺以旋的手紧了紧，他思索了一下，正要起身，贺以旋又笑着把他按下了，“说笑而已，你还没倒时差呢。”

　　“但你不是饿着肚子吗？”

　　“还好。”贺以旋学着他的话，“见到你就什么都好了。”

　　“真的？”韩勉露出了狡黠的神色。

　　贺以旋微微一笑，猜到他的意图。

　　“我刚下班，还没洗澡呢。”

　　“巧了，我也没洗澡，不如……”

　　韩勉一把将贺以旋抱起，往浴室的方向走去，身手矫健得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坐完长途飞机的人。

　　贺以旋勾住他的脖子，接着他的话：“……一起洗？”

　　“求之不得。”

　　三个月不见，贺以旋和韩勉并非没有试过。但这次隔了千山万水后的重逢，让思念的感情彻底点燃。

　　贺以旋本来打算好好下厨一次，让韩勉体会一下久违的住家饭。但云雨过后，时间已晚，而她也没了力气。

　　事实证明，哪怕去了一趟法国，韩勉还是那一个精力充沛的他，何况到了夜晚，正是他在法国时最精神的时候。在贺以旋小睡时，他又叫外卖，又换洗床单，还哼起了愉悦的曲子。

　　贺以旋就是听着韩勉哼出的曲调醒来的。

　　是那一部法国电影《初恋》的主题曲——《Reality》。

　　Met you by surprise I didn\'t realize.

　　That my life would change forever.

　　——偶然中遇见你，但我并没有意识到。

　　——我的生命将从此改变。

　　贺以旋笑了。

　　谁又能想到，偶然在便利店的一次短暂的触碰，他们之间就能迸发出那么多的火花。

　　过去的回忆再次涌现，韩勉点的外卖也正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吃饭时的麻辣烫。

　　韩勉说：“在法国吃不到正宗的麻辣烫，想这个味道很久了。”

　　贺以旋如今的胃口像是被韩勉调-教得增进不少，第一次和韩勉吃麻辣烫时，她还放不下包袱，如今已经可以大快朵颐。

　　韩勉吃着吃着，不由得看向了身旁的她。

　　素颜、睡裙，头发也是随意地夹起，自然没有了平日的冷艳女王气息。

　　但她在他的心里，早已不是冷艳女王，她就是贺以旋，无论漂不漂亮、无论年轻衰老、无论愉悦失意，都是他的贺以旋。

　　韩勉刚想开口提起杨盼月给他戒指的事，贺以旋率先说：“你之前说要盘下的那间咖啡店，资料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就能去办手续了。”

　　贺以旋所说的咖啡店，就是那一家韩勉暑假期间曾经兼职过的店，店主由于要出国了，前段日子在朋友圈公开了店铺转让的消息。韩勉之前拒绝了众多offer，其实内心本来就有回家乡创业的想法。刚好看到店铺转让的消息，地址优良，设备齐全，而且彼此知根知底，无疑是十分恰当的选择。

　　然而当时韩勉想归想，他远在法国，很多事情并不能单纯通过线上和原店主沟通，同时创业也是很有风险的事，他不想再依赖韩舒的资助，于是有些进退两难。

　　幸好还有贺以旋，韩勉简单倾述了几句，贺以旋便明白了他的想法，没过多久就搜集了本地关于大学生创业补贴的资料给他。

　　韩勉也和店主协商过，店主愿意等他回来后再办理转让手续，贺以旋说是会帮他先办一些，却没想到贺以旋居然已经帮他做了那么多。

　　韩勉的心情有些复杂，既是感激，又埋怨自己总是要劳累她，“你上班已经很累了，还帮我做那么多。”

　　“还好吧，准备资料也不太碍事，我平时整理学生资料和教案都习惯了。”贺以旋轻描淡写地说，整理这些资料确实比较繁琐，但总比闲下来去思念他的感觉要好，“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以后经营那些事，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韩勉连忙给她夹了一大片嫩牛肉，“知道，谢谢你，我的好姐姐。”

　　贺以旋一听到他喊姐姐，感觉身体又酥了。

　　以前刚开始让他这么喊，万般不愿意，现在倒是越喊越顺口，仿佛清楚这样就能拿捏住她的喜好。

　　倒是他以前尤其偏爱的那声“老婆”，自从他去了法国后，就不再提起过了。

　　——

　　韩勉再次体现出他旺盛的生命力，时差他迅速就调整过来了，他马不停蹄开始着手起了咖啡店转让的事。

　　贺以旋由于要上班，不能经常参与进去，只能在闲余时间去看看他。

　　不过韩勉自小就独立惯了，很多事情他都能自己完成，何况有了贺以旋提前准备的资料，店铺转让和创业补贴申请的事情就更加事半功倍了。

　　原有的咖啡店经营模式都已经建立好了，韩勉不过是把方向转成以法式甜点为主，至于甜点的款式，他也早已在进修期间积累下来。他设计了几款主打的甜点，卖相和味道都相当优越，只是在定价方面，由于原材料韩勉都往好的挑，所以会相对较高。

　　本来总是一股脑自信的韩勉，在开店前难得有些犹豫，他似乎担心起他的店能不能招揽到顾客。

　　开店试业的前一天，韩勉已经准备充足了，他却不停徘徊，各种查看每一个细节，迟迟都不肯离开。

　　贺以旋陪他在店里准备，在他第不知道多少次不安地起身，她拉住了他，“再不回家睡觉，明天你就起不了床开店了。”

　　韩勉的掌心里都是汗，“我突然怀疑起，我开这个店会不会太冲动了。万一我做的甜点其实并不好吃，万一我根本就不会经营，万一亏损的话……”

　　“如果真的遇到那些问题了，我们就一起面对。”贺以旋缓缓地抚摸着他的手掌，他的炽热和她的冰凉融合在一起，一切都刚刚好，“长篇大论的话我就不说了，你自己也知道，这两年来你积累了多少的经验，这些都融入在你的人生中，不会是白费的。”

　　韩勉静下心来，脑海里涌现了很多他在学校、在厨艺学院、在法国的事情，许多人都称赞他很出色，但他都没有迷失，为什么却非要对可能不会发生的事情如此惴惴不安？

　　韩勉闭上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再次睁开眼，对上贺以旋的笑。

　　他张了张嘴，差点又一时冲动，想跟她求婚。

　　贺以旋提议：“回家吃个宵夜吧，有点饿了。”

　　“好，我给你煮乌冬。”韩勉轻声说，“今晚，陪我一起睡好吗？”

　　贺以旋勾了勾他的下巴，“当然。”

　　这晚他们并没有做，只是单纯睡觉。贺以旋挨着韩勉，聊了一些无聊话，彼此很快就有了困意。

　　贺以旋刚上完夜班，她顶不住先睡着了。韩勉看着身侧的她，满心的暖意。

　　虽然放下了心理包袱，但韩勉还是紧张得天一亮就醒来了。

　　贺以旋察觉到他的动静，还没完全醒来，但还是下意识抱紧了他的手臂。

　　她喃喃道：“没事的，我相信你。”

　　的确，她一直很相信他。

　　当初全世界都觉得他坏得没救了，只有她还没有放弃他。

　　于是韩勉又闭上了眼，继续陪她静静地躺了一会儿。

　　贺以旋特意在今天休了假，和韩勉一起筹备开张的事。因为甜点店的规模较小，每天出品甜点蛋糕的分量基本固定，所以韩勉暂时还没有请正式员工，只请了一个兼职员工来协助打理店面的事情，蛋糕的制作完全由他自己一个人来包办。

　　甜点店刚开张，客流量和营业额基本没有问题，一来有熟人的支持，二来原咖啡店也积累下来一定的熟客，大家都很乐意过来探店，如今最重要的无非就是要留下口碑以及吸引新顾客。

　　韩勉开店的消息渐渐流传开来，人缘好的他，包括曾经的高中同学都会过来关顾。贺以旋和韩勉在一起的事情早已不是秘密，经过这些年，大家都从震惊和不看好转化到现在的习以为常。这些同学依然有和韩勉保持联系，也会时不时会问起贺以旋的近况，却很少有机会和贺以旋见面。

　　如今大家来到店里，倒是会经常看见过来帮忙的贺以旋，同学们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就连和韩勉最熟的任勋、瘦子和胖子，本来还嘻嘻哈哈的，然而他们一看到贺以旋端着水出来，下意识就挺直了腰背不敢做声。

　　他们思来想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贺以旋。如果像以前一样叫她贺老师，好像又疏远了，但如果直接叫名字，好像又显得没大没小。

　　任勋选择客客气气地喊：“贺、贺小姐。”

　　贺以旋和韩勉不约而同笑了出来。

　　韩勉明白他们的顾忌，“以前怎么叫现在就怎么叫，不用想太多。”

　　胖子嘟囔道：“还不是怕你介意。”

　　“介意什么。”韩勉坦然地说，“说起来，你们叫她贺老师，那我的辈分是不是也要跟着涨起来，要叫我师父了？”

　　瘦子提议道：“不如叫嫂子吧？”

　　韩勉眼睛一亮，不等贺以旋反应，韩勉率先笑了出来：“可以可以，完全没问题。”

　　贺以旋看到韩勉的这个神色，才恍然意识到，原来韩勉还是那一个始终在意名分的他。

作者有话说

　　芜湖~明天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