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和更坏》李之

75、Chapter 75

　　贺以旋这才知道韩勉居然深谙变脸之道。

　　她原本以为自己轻易能看穿他的喜怒哀乐。

　　但是，现在她有些犹豫了。

　　她分明在视讯屏幕上看到他生气的脸，可当他一踏入她的家门，所有的负面情绪瞬间都烟消云散了，他维持着一张温和的笑脸，仿佛她刚才看到的都是错觉。

　　贺以旋问他：“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

　　韩勉依然笑着说：“没有啊。”

　　“我刚刚看到了，你按门铃的时候脸好臭。”

　　“可能你看错了。”

　　贺以旋恍然大悟，原来一直以来不是韩勉容易看穿，而是在她的面前，韩勉都不加掩饰。

　　贺以旋不是对男朋友盘根问底的人，她想着要不算了，再问下去太麻烦了。可她看着他，脸是笑着的，可却笑不进心里，她的心很难受。

　　“让你不高兴的事，是关于我的吗？”

　　韩勉愣了一下，刚要恢复笑脸，贺以旋伸手捏住他的脸，不让他戴上伪装的面具。

　　“我是那种不能说心里话的女朋友吗？”

　　韩勉静默片刻，不能笑，他便不由自主地皱眉，贺以旋又抬手去摸他的眉眼。

　　她的手一如既往的冰凉，她的力度很轻，就像是羽毛的触感。

　　韩勉也不纠结了，他又不是没有嘴，想知道的事明明可以直接问清楚，为什么非要憋在心里。

　　“你是因为我，才会从学校离职吗？”

　　贺以旋的手顿了一下，她没有料到这件事这么快就会传到他的耳朵里。

　　既然他都知道了，她索性趁这个机会认真解释：“与其说是因为你的关系，我觉得主要是因为我自己。作为一个老师，喜欢上了自己的学生，这本来就是错的，虽然学校给过我去改正的机会，但我的确没有办法去否认喜欢你的事实，是我决定要去承受这个结果的。”

　　韩勉拉下贺以旋的手，把她的手包在掌心，细细抚摸着。

　　“我去了一趟学校，想要让学校撤销你的离职，但我根本没有任何计划，而且万一学校要求我和你分手……我也舍不得。在你眼中，我很冲动很幼稚吧？”

　　“那在你眼中，我会不会是一个老女人？”

　　韩勉立刻说：“我从来都不觉得你老。”

　　“是吗？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听到你说过培训机构一个三十多岁的同事是老女人。”

　　韩勉不记得这件事了，但他那个时候确实比现在肤浅。

　　在喜欢上贺以旋之前，他对于年龄很执着，尤其是对女朋友，他喜欢年纪比自己小的、听自己话的、软软糯糯的……完全就是和贺以旋截然相反。

　　贺以旋会把这个细节记到现在，看来还是很介怀的。

　　“那时候……我年少不懂事。”韩勉诚恳地看着贺以旋，“我现在恨不得赶快变老，想要成为配得上你的男人。”

　　贺以旋倒是从来没有认真想过是否相配的问题。

　　他们的年龄相差六岁，的确是不算小的距离，也是一辈子都无法跨越的距离。她不是没有和年纪差距几岁的人交往过，只是这次她置换成更年长的一方罢了。

　　至于学历和职业什么的，也是人各有志，连他们之间最大的师生关系障碍都解决了，贺以旋觉得那些都不是什么问题。

　　贺以旋一直以来的择偶条件都是从脸出发，房莉思是一个品味很好的人，也说过他们的长相般配，贺以旋就没有了疑惑。

　　她承认她一开始对韩勉是见色起意，所以会下意识地多关注他。她通过他的外表，还看到了他的不成熟、莽撞、直率、专一，虽然有好有不好，但她确实通通喜欢上了。

　　贺以旋说：“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不是一个好老师，也不是一个好人。”

　　“不论别人怎么说你，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好到……我到现在还会不停怀疑，我是不是还在做梦。”韩勉握紧了她的手，是切切实实的触感，“在梦里，我总是没有办法牵住你的手。”

　　“原来你梦过我啊。”贺以旋的嘴唇弯弯，笑得像一只猫，“你在梦里，应该不会只是想牵我的手而已吧？”

　　贺以旋的神情和语调充满了挑逗的意味，韩勉深有体会，却依然心神向往。

　　“我还想……抱抱你。”

　　贺以旋静静地看着他。

　　韩勉吸了一口气，把她搂进了怀里。

　　这样紧贴着对方，韩勉的鼻腔里全是她的桂花香气。

　　她的腰很细，还有那……也很软。

　　“还有呢，你还想对我做什么？”贺以旋轻飘飘地追问。

　　韩勉的体温开始升高，他凝视着怀里的贺以旋，她稍稍仰起头，脖子有优美的弧线，她的嘴唇微张，睫毛扑闪了一下。

　　“我还想亲你。”

　　“那就亲啊。”

　　彼此的唇碰触的瞬间，深藏在身体里的记忆苏醒。

　　他也曾这样细致地吻过她。

　　但比起那时候短暂的偷吻，这次他变得更加热情。

　　贺以旋任由他主导开始和结束，一直微笑着接纳。

　　韩勉餍足地再亲了亲她的嘴角，刚要放开她，却听到她在耳边说：“应该不只是这样，还有吧？”

　　韩勉觉得内心的秘密被贺以旋轻而易举拿捏住了，他的脸更红了，“……是还有。”

　　他承认了，却不论她怎样挑逗，他都不肯再往下说。

　　贺以旋甚至觉得他搂着她的腰的手开始发烫了。

　　但毕竟他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而且才第一天，是她激进了。

　　贺以旋抬头亲了亲他的脸，“我给你看点东西吧。”

　　贺以旋中止了谈情，转移了话题。韩勉舍不得放手，但想了想，还是松开了她的腰。

　　不然再继续抱下去，他的确会变得很危险。

　　贺以旋带韩勉进了房间，书桌的抽屉拉了开来，里面放着她从学校里带回来的东西。

　　原本她是打算收拾好不然韩勉看见的，但现在都没有必要了。

　　贺以旋拿起了一块校运会的奖牌。

　　这是属于韩勉的金牌，但她并不打算物归原主。

　　“你还留着？我还以为你那天就丢了。”韩勉惊喜地看着她。

　　“我怎么可能丢得掉。这算是定情信物吧？”回忆起校运会，不过是半年多以前的事情，但中间发生了太多事了，收到他的金牌的那一天，她从对他模模糊糊的感情变为了确定，而他……

　　贺以旋莞尔一笑：“校运会那天你不是还偷亲了我？”

　　韩勉的神情从“惊”变得多于了“喜”，“你怎么……那时候你在装睡？”

　　“难道我还要睁着眼拆穿你对老师图谋不轨？”

　　“我对别人不会这样的。”韩勉手忙脚乱地解释，“我偷亲你是不对……但我是打算拿这个抵扣你和我之间的约定，你不是说我英语能合格的话，就答应我一件事吗？所以我后来也没去追讨你那个约定……”

　　“我想躲难道还真的躲不掉吗？”贺以旋终于得以坦然地正视自己当时的想法，她虽然有过挣扎，但她也是纵容了这个吻的发生。

　　韩勉又笑眯眯地凑近了她，“你不怪我，那是不是说……之前的约定还作数？”

　　“你的脸皮还是这么厚。”

　　“你如果不答应，早就拒绝我了。”韩勉有样学样地推论，“这么说，你是答应我了。”

　　“你高考都过了，还拿着以前的约定作威作福？”

　　“我就想要一个念想。”韩勉手长脚长，轻而易举就把贺以旋包在了怀里，“答应我吧，好不好？”

　　贺以旋突然嗅到一股韩勉在撒娇的意味。

　　这么高大的人了，怎么说也是一个准大学生了，撒起娇来……居然这么可口？

　　贺以旋油然而生一种又想欺负又想怜爱的矛盾感。

　　贺以旋想到一个主意，“那你先完成我一个要求？”

　　“行，说。”

　　其实到这里，什么约定和要求都变了质，不过是情侣间调情的一个借口。

　　贺以旋说：“你叫我一声姐姐。”

　　韩勉顿时皱眉，“不叫。”

　　“为什么？”

　　“我不要做你的弟弟。”

　　“可按年龄算，你确实是我的弟弟。”

　　韩勉义正词严，“我是你的男朋友！”

　　“就叫一下，让我爽爽。”

　　“这有什么好爽的？”

　　“听说挺爽的，小奶狗叫姐姐什么的。”

　　“……我不小！”

　　“所以你是狗？”

　　“……总之我打死不叫你姐姐。”

　　“好吧。”贺以旋可惜地感叹，“我可舍不得你死。”

　　韩勉心软了，抱了抱她，又亲了亲，试着做出让步，“不如，我叫你老婆？”

　　恶俗。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