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 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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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天，堂姐通知贺以旋到学校去面试。
虽然是托了关系，但毕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做老师，校长还是想亲自看一下贺以旋。
出发前，贺凯叮嘱贺以旋，要穿得正式一些。
这话说得贺以旋平时穿得是多么不正经的衣服，贺以旋打开衣柜，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条黑色连衣裙，没露胸没露背没露肩，裙摆到膝盖，算得上是贺以旋最保守的裙子了。
贺以旋其实对于这份代课老师的工作，也是照旧保持着可有可无的态度，不过是看在堂姐的份上，想着能帮就帮一下，说不定还能顺便摆脱比以前还要缠人的陈赋行。
她不太喜欢在前任的底下工作，有一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正值暑假，贺以旋开车到了空荡荡的学校，保安拦住她，问她是什么事。
贺以旋说是来面试，保安不信，又问她面试什么岗位。
“英语老师。”
保安依然不信，虽然印象中英语老师都会打扮得比较潮流，但也没见过是这种美艳型的。
贺以旋只好打电话给堂姐，堂姐今天也来了学校看新入职的老师。堂姐接到电话，还是马上挺着大肚子过来了。
保安最怕孕妇，更加怀孕的老师，有了堂姐的证明，贺以旋才顺利进了学校。
“以旋，等开学以后，你还是要穿得良家妇女一些，头发也别染了。”
“不是还要面试吗？”
“就走个过场而已，大伯跟校长是熟人，提前打过招呼了。”
“你们不是也请了新老师吗，为什么不能叫新老师帮你代课？”
“我之前不是说了学校在改革吗，每年请的老师越来越少，学生却越招越多，今年新老师才招了两个，根本安排不过来了。”
“不是还有什么企业人员老师吗？”
“企业人员老师认为自己不是编制，基本上都不肯带高三的学生。”
“不是说没有升学压力？”
“是啊，但终究还是要经历一场高考，而且这里的学生也不像普通高中的学生，年级越大，越难管教。一天到晚的，最怕他们闯祸，或者更严重的……”堂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像我这种的‘搞出人命’。”
“以前有试过吗？”
“有，但不是我带的学生。”
“那怎么解决的？”
“退学，或者……”堂姐停了下来，孕妇说那个词，可不吉利。
贺以旋明白了。
“但就算去……回来了以后，也很难继续在学校呆下去了，基本都毕不了业。”眼见快要走到校长室，堂姐压低了声音，“总而言之，我们学校对学生的宗旨就是，不惹事，不闯祸，不搞出人命，其余时候，学生爱做什么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成绩挂蛋也没关系。”
贺以旋突然觉得，如果她真的成为了这里的代课老师，身份角色像是得到了置换。
以往都是别人对她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她何曾管过别人。
“我做老师真的没问题吗？”
“你只是行为稍微比普通人出格一点，但本性绝对不是一个坏人。而且，说不定你那套对这些学生才是有用的，不是有个道理，叫什么负负得正吗？”
贺以旋笑了：“你说我本性不坏，却还是把我当做了负数。”
“我只是举例而已。”堂姐把贺以旋送到校长室门口，敲了敲门，“好啦，等你面试完，我再来找你。”
——
正如堂姐所说，所谓的面试，一切都是走过形式罢了。
校长简单问了贺以旋几个问题，就叫她八月中旬准时来学校报道，顺便和今年新招的老师一起参加培训。
后来贺以旋和堂姐再聊了一会儿，堂姐还有事情要忙，于是贺以旋一个人先走了。
贺以旋出了学校，才下午两点多，她今天的第一节课，还是六点的十五人高中生课堂。
现在回家一趟，她也是无事可做，她也不想找人消遣。
临走前，校长还特意叮嘱她注意教师形象，说的自然是她那一把显眼的金发。
贺以旋前段日子就想把头发打理一下，趁着这个时间空档，她开车兜了一会儿，在附近找到了一家理发店。
贺以旋不挑剔，停好车，就进去了。
“小姐，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贺以旋正要开口，背后的门又开了。
贺以旋下意识回头。
韩勉也在看着她。
两人间对视的氛围，隐约有种熟悉的感觉，加上前后脚来的，令前台不由得多问了一句：“请问两位是一起的吗？”
“不是。”贺以旋和韩勉一起说。
前台讪讪地笑了，分别问了两人的需求，得到的答案却也是一样的。
店里只有两个造型师有空，座位也邻着。
韩勉一入座，不等造型师开口，他径直就说：“染金色。”
“染金发的话，你先要漂色才好看的。”
“漂。”
韩勉决定得干脆，看来是早已决定了要染金发。
贺以旋有些可惜地看着他。
韩勉察觉到她的视线，转过头来，不巧造型师正在拨弄他的头发，把他过长的刘海盖在了眼前。
贺以旋的造型师也过来了，问贺以旋想染什么颜色。
贺以旋并没有想好，提出了堂姐的要求：“良家妇女一点的。”
造型师心想，你的脸就和良家妇女毫不沾边。
“那是要黑发吗？最良家妇女的颜色了。”
韩勉也听到了对话，余光瞄了过来。
“不要。”贺以旋果断拒绝，她随手点了一下色板上的一个深色系，“就这个吧。”
深棕色，比起她现在的金发，确实是够良家妇女了。
两个造型师开始着手为客户染发。
贺以旋的头发是往深色染的，所以基本可以直接上色，但她发量较多又发质枯燥，所以同时还加了一个护理。
等头发完全做好，贺以旋居然和需要漂色的韩勉同步完成。
贺以旋还是和韩勉前后脚出了理发店。
贺以旋的车就停在门口附近，走两步就到了。
贺以旋上车前，看到韩勉在路边叫车。
他挠了挠新做的发型。
金色的头发，在日光下很耀眼。
韩勉有些苦恼，染发比他预计的时间要久，现在这个时间段叫车有些尴尬，等待调配要二十分钟以上。
他想着这里近，便也没有踩车过来。
“你要去机构吗？”
韩勉装作顺着声音看过去，其实他知道，贺以旋就站在那里。
“如果是的话，我顺路。”贺以旋说话的时候，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她虽然这么说，好像也没有真的在邀请他上车。
韩勉思量了一下。
坐她的车，确实是最方便迅捷的。
韩勉开口道：“能送我一程吗？”
贺以旋笑了笑，红红的唇，弯弯的嘴角，搭配她深棕的头发，同样很美。
韩勉想，金发的她确实很美，像一个精致的人偶，但她现在新染的头发，让她多了一丝人的气息，仿佛也没有那么冰冷。
“上车吧。”
韩勉闻言，便走了过去。
但要坐副座还是后座，也是一个问题。
礼貌来说，是要做副座的，不然显得驾驶座的人像是司机。
但孤男寡女的，两人也不熟识，他坐在离她近的副座，也不合适。
贺以旋把原本放在副座的雨伞丢到了后座。
韩勉便也不多想了，伸手打开了副座的车门。
贺以旋的话少，开车很沉默。
而韩勉不认识她，也找不到话题切入。
但从贺以旋的反应来看，韩勉认为贺以旋是认得他的。
毕竟……韩勉在脑海里数了数，也有过四面之缘。
韩勉说：“田钰薇，你记得她吗？她是你的学生。”
“嗯。”
“田钰薇是我的女朋友。”
“嗯。”她知道。
“我叫韩勉。”
“嗯。”她也知道。
韩勉等了等，贺以旋还在专注开车。
韩勉也是一个有脾气的人，于是也不继续说话了。
过了一个路口，贺以旋突然说：“贺以旋。”
“嗯？”韩勉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的名字。”
“哦。”韩勉在心里比划了一下，贺以璇。
“不是王字旁的旋，是凯旋的旋。”
她像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韩勉并不觉得冒犯，也许是因为贺以旋的语气，不紧不慢，像白开水一样。
白开水嘛，有谁是不喝的。
韩勉这样想，便也觉得贺以旋挺正常的。
“田钰薇上课怎么样？”
贺以旋又弯了一下嘴角，“你是她的男朋友，不是家长。”
“我是关心她。”
“嗯，关心得上课下课都来接送。”
“最近没有。”
“但你还是来了。”
韩勉就知道贺以旋那天的确是看到他了。
最初的一两节课，田钰薇还会叫韩勉来接送，也很享受韩勉无微不至的关心。
但最近田钰薇变得很不希望他过来，说是不想他太累，叫他不要浪费时间。
韩勉觉得放在心上人身上的时间，再多也不算浪费。
田钰薇却说，你就不能学点别的什么东西，增进一下自己吗？
韩勉反问她，你现在是嫌弃我是一个差生了？
上一次的见面，韩勉和田钰薇不欢而散。
韩勉觉得田钰薇开始有些古怪，但怎么问都问不出结果，于是他做出了一件让自己都感到意外的事。
他居然瞒着田钰薇，悄悄地跟踪她。
被贺以旋撞见的那一天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跟踪了田钰薇，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然后他就陷入了怀疑恋人的矛盾情绪中，郁郁寡欢了一阵子，他想要脱胎换骨，一时冲动就去染了一头金发。
金发那么显眼，不适合做跟踪的事。他想要深刻地提醒自己，不要再无故去怀疑女朋友。
然而今天偶然遇见了贺以旋，贺以旋的出现，又像是在冥冥之中提醒了他什么。
他突然又有了去机构的想法。
“你的课……上得很有意思吗？”
贺以旋听到韩勉这样问，觉得有些好笑。
一个没有上过他的课的人，也不是想要关心她的课，却问她这样的问题。
贺以旋笼统地回答：“应该还行。”
“田钰薇每到要上你的课的日子，总是特别高兴。”
田钰薇上课态度确实很积极，但她的高兴，更多的其实不是表现在课堂上。
“原本她跟我说只上十节课的，但昨天突然说她整个暑假都要上课。”
贺以旋回忆着，最近申请续课的客户名单中，并没有田钰薇的名字。
卓凡倒是最先说要续课了。
韩勉见贺以旋的回答冷冷清清，他也不习惯和一个不相熟的女人说话，何况还是一个年长的女人。于是，他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贺以旋一直以来的车速都是稳稳当当的，但今天，她加快了车速。
在五点三十分之前，她的车就到了大厦。
今天她并没有径直开进地库，而是把车停在了路边。
正好碰到了等待的田钰薇。
田钰薇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这辆车，她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对面的马路。
田钰薇热情地招手。
贺以旋拉上了手刹，韩勉并没有下车。
贺以旋也不催促他，这么安静的时刻，她很想抽一根烟，也正好看戏。
但隔壁这个人的鼻子貌似很灵，他现在已经够凄凉了，贺以旋难得生出一丝体谅，她就不再去让他更加厌烦了。
卓凡过了马路，来到了田钰薇的跟前。
田钰薇笑盈盈地看着他，主动拉住了卓凡的手。
韩勉忍不住了，他推门下车。
田钰薇听到声响，转过头来，吓了一跳。
“……韩勉。”
卓凡知道田钰薇有男朋友，最开始上课的时候，在楼下看到过一两次模糊的身影，但他记得不是金发的人。
韩勉一脸恼怒，而田钰薇有些害怕。
卓凡认为自己是局外人，满不在乎。他只看了韩勉一眼，视线又往后移。
他认得这辆车，以及车的主人。
韩勉似乎就是从这辆车上下来的。
驾驶座上的贺以旋依然不动声色，她看着他们，点了一根烟。
她也变了发色。
她轻轻地吐出了一个烟圈。
卓凡由衷觉得，真美。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Chapter 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