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和更坏》李之

56、Chapter 56

　　贺以旋这几天一直被热情的堂姐叫去帮忙置办年货，要不就是忙着其他事情，好不容易才抽出空来约了韩勉。

　　为了送泡面，贺以旋鬼迷心窍地特意买了一个实用的购物袋，满当当地装下了两袋泡面和汽水。

　　当时堂姐还笑话她，一个购物袋而已，至于挑得那么上心吗？

　　回想起来，除了补习的知识，贺以旋的确没有给过韩勉什么。而韩勉给她的，是久违又炽烈的心动、用心的餐食，还有载满了青春的校运会金牌。

　　虽然贺以旋当初嘴硬着说不要那个金牌，但现在让她还回去的话，她也不愿意了。既然她和韩勉不可能开花结果，那么在她真正放下之前，她也想留下一个实物的念想。

　　贺以旋确实没什么东西能给韩勉，只好借着这次还泡面的机会，给他一个看上去还行的购物袋。

　　贺以旋不由得打扮了一番，连头上的发卡也在精心挑选。她刚要出发的时候，韩勉突然推送了一篇公众号的消息。

　　韩勉的消息还在编辑中，贺以旋先打开粗略看了一下，是一个歌唱综艺节目的海选活动预告，海选设置了一个分赛区在本城，地点在市中心的商场，时间就在今天晚上。

　　韩勉：班长参加了这个比赛。

　　贺以旋有些意外。

　　韩勉：她叫我去看。

　　贺以旋的手顿了顿，思索着在韩勉爽约之前，自己是不是要先体面地爽约。

　　韩勉：她让我叫上你一起。

　　贺以旋：为什么叫我？

　　韩勉：不知道。

　　韩勉：你去吗？

　　贺以旋：去。

　　贺以旋直接和韩勉约了晚上在商场碰面。

　　越近春节，街道上的年味越来越重，到处都张挂着红色的装饰，人群相当热闹。

　　尤其今天商场还办了活动，这个综艺节目是全国海选的性质，已经连续办了几年，收视率和话题度都不低，现场自然吸引了非常多的人来观看。

　　贺以旋在人群里挤来挤去，也没有找到韩勉。

　　她想打电话给他，手腕突然就被人抓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了一种预感，觉得抓住她的人就是韩勉。

　　她回头，对上韩勉的脸，她莞尔一笑。

　　韩勉张嘴说了几句话，贺以旋听不清，韩勉低头，凑到她的耳边说：“你应该找个安静的地方等我的。”

　　“我怕等下人更多，找不到位置，看不清姚语仪的表演。”

　　“也是。”韩勉天生有身高优势，即使在人群里，他也能看得见舞台，他一时没有考虑到贺以旋的情况，“我给你开路找位置，你一定要紧跟着我。”

　　韩勉挤到了贺以旋的身前，因为怕走散，他依然抓着她的手腕。

　　越是靠近舞台，人就约多。贺以旋被挤得呼吸困难，不知不觉，她和韩勉之间的距离连一丝缝隙都没有，她的脸紧贴着他的背。

　　即使环境吵杂，韩勉也感受到了背部来自贺以旋的呼吸。他挺直了背，继续往前走。

　　他的手从抓住她的手腕，默默地变为了牵住她的手，十指紧扣的两只手抵在了他的胸口前。

　　贺以旋感受到加速的心跳，但他们紧贴着，她分不清楚声音更大的，到底是她的还是他的。

　　韩勉终于带着贺以旋来到了舞台前，他们没有票，只能挨着划分座位的栏杆后。

　　姚语仪在选手区里等候上场，她和他们距离有些远，看不到他们。

　　姚语仪今天戴了隐形眼镜，涂了粉底液和口红，但没有化眼妆，显得脸是白的，唇是红的，但其余五官都是淡的，倒也突出了她青涩的青春感。

　　在贺以旋的印象中，姚语仪是一个常见的乖学生，即使身处校风这么松散的学校，她依然循规蹈矩，几乎找不到一丁点的错失。就算她最近的成绩下滑了不少，也没有人会呵斥她，都在各种给她找合适的理由去弥补。

　　偏偏这样的学生，除了乖巧以外，也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去形容她的褒义词。

　　她乖巧得仿佛没有喜怒哀乐，没有特点，没有兴趣爱好。

　　所以姚语仪今天突然报名参加一个选秀，自然出乎了贺以旋的意料，虽然不懂姚语仪为什么会叫她，但她也想来一看究竟。

　　贺以旋问韩勉：“她平时唱歌怎么样？”

　　韩勉一愣，“我不知道啊，我没听过她唱歌。”

　　“你和她关系不是很好吗？”她都好几次撞见他们单独在一起了。

　　“也不是很好，就是……能互相说点心里话。”

　　“能说心里话，就是关系很好的证明了。”

　　“我也可以和你说心里话啊。”韩勉转头看着她，“那你愿意跟我说吗？”

　　贺以旋不回答，她这才反应过来，她和韩勉还在牵着手，她连忙松开了。

　　候场的姚语仪被工作人员叫去准备了，贺以旋这时才注意到姚语仪的脚边放着一把吉他。

　　参加海选的人很多，评委也没有耐心一个个把歌听完，大多都是唱到副歌就被喊停下台了。

　　过了十个选手后，终于到姚语仪登场。

　　在姚语仪之前，前面也有两三个选手是带着吉他自弹自唱的，所以评委只是下意识地打量了她一番，并不觉得新鲜。

　　姚语仪的吉他水平不高，她只能弹简单的和弦。

　　但她一开口，她的声音条件很好，尽管发声是素人的感觉，却又很配她的青涩。

　　而且她在青涩之余，又有着独特的故事性。

　　评委们抬起了头，开始认真品味着姚语仪的歌声。

　　她唱到了副歌，评委没有喊停。

　　【只要我长大，就可以爱你吗，你教我认得爱却不能碰它。】

　　【等到我长大，才可以去爱吗，这颗心我管不住它，请你收下。】

　　【错落在沙漠的雪花，爱你有运气的时差，无法开花，爱却发芽。】

　　姚语仪足足唱完了半首歌，才被评委喊停，是开场至今，唱得最久的一位选手。

　　评委点评了姚语仪，优缺点都说了，最后问姚语仪唱得这么投入，是不是这首歌里蕴含了她的故事。

　　姚语仪眨了眨眼，似乎泛起了泪光。

　　姚语仪说：“是的，来自我一段无法开花结果的初恋。”

　　观众们哗然，她的说辞无疑给她的表演再添上了戏剧性的话题。

　　评委又问：“如果你的初恋听到了你唱的歌，你觉得他会说什么？”

　　姚语仪想了想，平静却隐忍地说：“他什么都不会说，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姚语仪的歌虽然只唱了半首，可她却表演出了一个完整的爱而不得的故事。

　　评委商量了一下，决定给姚语仪直通海选的名额。

　　姚语仪很意外，抱着吉他，迟迟都说不出话来，直到快下台了，她才懵懵懂懂地说了一句谢谢。

　　原本还沉浸在她故事里的观众，此刻都因为她天然不造作的举动而笑了。

　　韩勉说：“这首歌，讲的是师生恋的故事。”

　　贺以旋其实隐约听出来了。

　　吉他、师生恋、无法开花结果的初恋，还有把她和韩勉叫来听的理由……贺以旋什么都明白了。

　　贺以旋还在回味着歌词，没有回韩勉的话。

　　韩勉又问：“我们要去找姚语仪吗？”

　　“不用了吧，她现在应该不想别人去打扰她。”在下台的那一刻，贺以旋看到了姚语仪颤抖不已的身体。

　　她唱这首歌，不是为了要得到肯定，只是想要抒发她压抑已久的感情。

　　她没有办法直面说出来，只好用了迂回的方式。就像她所说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于是，她就用这首歌去告诉全世界，也许他也会听到。

　　作为同盟，韩勉也理解姚语仪此时的感受，“我发了微信给她，说我们已经看了她的表演。”

　　“嗯，那我们回去吧。”

　　“好。”

　　——

　　贺以旋把韩勉的泡面都放在了车里，两人一起去商场的地库拿东西。

　　姚语仪似乎整理好了情绪，微信里回复了韩勉。

　　姚语仪：贺老师听完了有什么反应？

　　韩勉：没什么反应，但她好像话更少了。

　　姚语仪：你有跟她说这是师生恋的歌吗？

　　韩勉：说了，但她也没说什么。

　　姚语仪：加把劲吧，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韩勉：？？？

　　韩勉边走边回复着微信，步伐不由得落在了后头，贺以旋独自想着事情，走得更快了。不知不觉，两人的距离差得有点远。

　　今天商场在办海选活动，地库里的车位早就满了，外面的车子进不来，人也全跑到商场里头了，地库虽然停着密密麻麻的车，却相当寂静。

　　贺以旋心不在焉地来到车前，正要解锁，身后突然钻出了一个人，用力地拿毛巾捂住了她的口鼻。

　　贺以旋的鼻腔顿时嗅到了一股特殊的气味。

　　贺以旋挣扎了几下，就动不了了。

　　韩勉发现了贺以旋那边的动静，正要跑过去，后脑勺却受了一棍，疼痛席卷而来，他懵了懵，来不及反应，又被人用毛巾捂住了口鼻。

　　他的视线模糊起来，只隐约看到了贺以旋被人拖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