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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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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墨白说“找个安身之处”时极为轻巧,可实际操作起来却难如登天。如今魔族大器难成,前任魔尊的住所早已破败不堪,住惯了安逸舒适的逐月阁,此处自然入不了虚墨白的眼。
周梓晨瞧着魔界内已是满目疮痍,转念提议道:“师尊,不如我们索性去寻一座花繁叶茂的山林,占山居住吧?”边说周梓晨边撸起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前两日他们换下了身上显眼的纯白道袍,本着既然入了魔就要与先前有所不同,周梓晨便用着剩余的银两购置了几身深色的长衣。奈何虚墨白为仙多年,即便入了魔,周身的凌然正气也非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黑衣长衫穿在他身上,仍旧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一眼看去着实别扭。
周梓晨眯起眼盯着师尊陷入沉思:师尊还是更适合穿先前的衣服。
虚墨白正巧在此时开口道:“我们虽已入魔,可魔道也不都是强取豪夺之辈,与土匪强盗还是不同的。”
在他们找到上任魔尊的住所时,魔道的余孽,不,魔道的同僚也找上了他们。一个个言辞恳求地求着虚墨白接任魔尊之位,好带着他们重塑魔族昔日的荣光。
刚入魔的虚墨白一时还没决定该如何度日,眼下被他们这么一求,无奈之下只好应下了一众魔族的要求。
而振兴魔族的首要任务,便是找个新的住处。
见占山为王的计划不可行,周梓晨绞尽脑汁想出了另外一个主意:“那就找个山洞,住在洞府中也不算丢人吧?”
虚墨白到底忍不住叹着气吐槽道:“山洞内终日不见阳光,阴冷潮湿不易久住。”
“师尊说得在理,所以我们到底该住在什么样的地方?”想破了头都想不出好去处,周梓晨索性摆烂般地倚在虚墨白身上,将问题丢给了对方。
虚墨白思索良久,将要求一一列出:“清静,鲜少有人打扰,窗明几净,还要有休息的客间,不藏室与书房也不能少,以及——”
“师尊,你这是预备再建一座逐月阁吗?”周梓晨出言打断了虚墨白的话。依照师尊的要求,简直与逐月阁别无二致啊。
“自然不是。”虚墨白摇摇头继续道:“逐月阁内灵气充盈,如今你我修魔,需要的不是灵力而是怨气。”
虚墨白在成魔之前已是仙尊之体,又在鬼都内吸收了万千游魂的怨气,眼下的实力放在魔族中确实唯他独尊。
哪怕明日仙界要对魔界出手,能与虚墨白匹敌之人也在极少数。
他自然不愁修炼之事,但周梓晨需要。先前还能御剑飞行,如今连剑都没了,锁链一日内能失控两回,此等实力在魔界内只能算下下游,要想在魔界中独当一面,还得加强修炼才行。
好在虚墨白已收集了不少魔族修炼的功法书籍,待他研究出其中的规律,届时要教导徒弟就便利多了。
奈何这几日他忙着找落脚处,只匆匆翻了几页,上面无一例外,皆写着一句话:魔族修炼,顺心而为,偶有怨气,可助其修为提升。
魔族之人常年居住在破败阴森处,有怨气再正常不过,但虚墨白实在住不惯那种地方,便只能退而求其次,靠汲取他人的怨气修炼。
周梓晨听罢,嘴唇忍不住抽搐起来,半晌才道:“师尊您对住所的要求未免太高了些吧。”
“高吗?”虚墨白垂眸思索道:“为师还觉着,住处需得易守难攻才好。地府那边何时来寻你我的麻烦尚且不知,仙界那边也会伺机而动,我们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虚墨白堕魔一事,定会在醉鹤山上掀起阵轩然大波,至于他们后续会作何打算,便不是虚墨白能猜到的了。
不知是否是魔气侵扰了他原本测算的能力,这些日子以来,虚墨白竟无法再测算出周梓晨的命数了。
听完师尊的担忧,周梓晨忽然茅塞顿开道:“师尊,不如咱们去双安城吧!”
“双安城?”虚墨白剑眉一蹙,摇头道:“双安城内刚经历过蜘蛛精的劫数,如今我们再去打扰,实属不妥。”
“刚经历了劫数,城中怨气自然不少,难道不是正合了我们的意吗?况且还能顺便去看看陆师兄的情况。”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份的改变,虚墨白点头应道:“有几分道理。不过你当真要与挽心见面吗?”
闻言,周梓晨沉下脸愣了许久。
正邪殊途,仙魔两分,即便他们之前是同门师兄弟,如今也要分道扬镳了。
况且,以陆挽心整日下山除魔卫道的行径来看,见到他们说不准会先动手,到时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想起上次与陆挽心对话时的情形,周梓晨才算体会到物是人非的滋味。
虚墨白见徒弟神伤,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道:“来日方长,此事暂且搁置,我们可以先寻个庄子落脚吧。”
顺心而为,说做便做。
他们找了三日,终于找到了一个各方面都符合他们要求的庄子。
庄子位于一处无名山的半山腰,易守难攻,能照到午时的太阳,周遭鸟语花香,更重要的是,庄子最中间的院子,契合了虚墨白的所有要求。
至于为何庄子环境如此之好,却无人居住,那是因为,此处乃是著名的阴宅,传言被恶灵诅咒了许久。
虚墨白在院中驻足观察,颇为满意,可惜美中不足的是院子因为长久无人居住,家具已极为陈旧破败了,还结了不少蛛网。
打扫之事可命魔族之人代劳,可他们与虚墨白一样,手头紧,实在是拿不出银两置办新家具。
不若偷偷回趟流云城?横竖还未对师兄说明情况,亲自向其道明也不负我们近万年的同门情意。
果然人到了山穷水尽之时,还是会率先想到与自己相识最久之人。
看着虚墨白那副愁眉紧锁的模样,周梓晨一下就猜到了理应,他当即胸有成竹道:“师尊放心,置办家具一事包在徒儿身上!”
“你有何办法?”不怪虚墨白不信周梓晨,实在是对方也身无分文,莫非……他是预备做些伤天害理之事?
虚墨白依旧锁着眉,语重心长地劝他道:“你虽已入魔,但也不能放任自己作恶,误入了歧途。”
误入歧途?周梓晨看着一袭魔族装束的师尊,实在不明白他们还有什么误入歧途的余地。
“不可烧杀抢掠,众生皆苦,莫给他们添堵,若是遇到修道的富足人家,抢些便抢些了,但你修为太低,如今还不可随意树敌。”
“师尊打住,打住!”周梓晨总算听明白是师尊误会了,连忙打断对方的话诚恳道:“我是不可能做杀人放火之事的,师尊你放心。”
本以为虚墨白会就此点头停住,谁知对方竟两眼一眯,表情狡黠道:“那便是你有赚钱的法子了,不妨同为师分享下?”按理来说,虚墨白已入魔,自然不必在意先前的财劫。
可偏因他财劫未渡,在入魔之际又放大了贪欲,如今不需要敛财,却也彻底放不下钱财了。
周梓晨这几日自然发觉了此事,却也只能打着哈哈敷衍过去,“徒弟还未试过,不知可行不可行,待证实了,一定教师尊。”
说罢,他就向虚墨白请了半日假,行色匆匆地下了山,来到了最近的顺阳城。
顺阳城中,街道虽不如祈祥城内富足热闹,倒也不逊色多少,路边夹道有着各式铺子,叫卖声亦不绝于耳。
周梓晨却丝毫不被叫卖声影响,因他有着一个明确的目标——城中最大的酒楼。
店门口的小二见周梓晨来了,立马低眉垂目笑脸相迎,“客官,一位?是想吃些什么?”
周梓晨不置可否,只往座上一坐,道:“去把你们掌柜叫来。”
小二的笑容顿时凝在脸上,心道此人刚来就要找掌柜的,莫非是来找茬的?
不等他追问,周梓晨抬手将桌上的一个茶杯扫落,茶杯应声而碎,满堂皆惊。
小二这才火急火燎跑向后堂将掌柜请了出来。
只当是来砸场子的,掌柜手持一把菜刀走上前来,在看清楚周梓晨的脸时,竟觉两眼一黑,直挺挺地昏了过去。
周梓晨可不至于被这种小伎俩所骗,他缓步走到对方身旁,抬脚踢了踢对方的小腿,“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如今过得这般滋润,有合理由不还钱?”
当初他将家产交给周若若时,隐去了些外地的旧账,本想着路途遥远,就当积攒功德了。如今他都不需要功德了,那也是时候开始讨债了。
话音落下,掌柜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见状,周梓晨挑眉,“再装死,我们就好好算算利息吧。”
只见掌柜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谄媚地将周梓晨拉到一旁坐下,满脸堆笑道:“这点小钱,您堂堂周少爷怎会放在眼里呢?但这笔小钱对于小的来说,那可是救命钱呐。”
“哦?”周梓晨拿过店中的菜单扫了眼,皮笑肉不笑,“你确定?”
掌柜的脑门开始冒汗,心道:不是说周少爷上山修仙了吗?怎么还有空亲自来要债呢?更何况,周家也没遭难啊?
“周少爷,您仙人有大量,再通融小的一段时间——”掌柜扯着嗓子刚准备哭嚎,却在听到周梓晨话后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