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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乌龙中毒和苹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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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道里火拼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不小心就是同归于尽。”一位年长的警员道。
“你说,”诺蓝仰首,仓库昏暗的橙色灯光下,他面庞柔和,恍若悲悯世人的菩萨,“在走投无路的黑暗里,被困的老鼠听到猫叫会有怎样的反应?”
抬手,好像平时端起一杯红茶那样随意,他扣动扳机。
“嘭!”
洞里乱了套。
洞内毒贩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河边那个出口上,子弹却从仓库那边射过来,击中一人胸口。
一时,众人急忙转向,可是黑暗麻痹了五官,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转到了哪边,枪口不断和同伴的身体相触,引得众人更加不安。
“你TM别拿枪口对着我!”
嘭!嘭!嘭!刺耳的三声枪响,诺蓝朝着洞里连放三枪,子弹贴着毒贩的头顶飞。
有人惨叫一声,彻底奔溃,举枪乱射。其他人要么中弹,要么更加疯魔地射击。
不到十秒,洞内又恢复寂静。
“喂,里面还有人吗?”诺蓝朝里面喊,手放在耳朵旁边侧耳听,没有动静。他挥了挥手,指挥警员做好防护,准备入洞。
安排完这些,他呼出一口浊气,抱怨道:“饿死了,加班就是累。”
一众警员汗颜。
八个警员带上盾牌和强光手电,两个一组,一共四组走入密道中。手电将密道里照的通亮,走了一段距离,五具尸体赫然在地上。
血水和洞里的污水混在一起,红白的脑浆黏在墙壁上,空气里血腥味浓郁。
两名走在前面的年轻警员顿了顿,相互问道。
“你穿防弹了吗?”
“穿了,你呢?”
“穿了。”
“磨磨唧唧,老娘们儿似的,给老子快点!”后面年长的警员不耐烦地骂道。
六名警员一个个将尸体抬出去,正抬到第三具,那“尸体”突然抓住警员的胳膊往下狠命一扯。那名警员猝不及防被扯倒,冰冷的枪口抵上他的肚子,嘭嘭两声,警员身体瘫软下去。
其他警员立刻抽枪对准那存活的毒贩。
原来他在混乱中以同伴的身体做盾牌,活了下来却不敢走动。
洞的两侧都有警察,他走不了,干脆装死,借机挟持一名警员,威胁他们放了自己。
“都别动,我手里的枪可不长眼,容易走火!”
嫌犯用枪抵着人质的防弹背心被打穿的地方,侧着身紧贴洞壁一步步向后退,只要上船他就安全了。
河边,渔船上,其余毒贩听洞中枪响不断,却不见同伙出来,知道已经全军覆灭。
渔船上一阵喧闹,他们开动渔船驶离河岸,往下游逃去。
另一边,麦子本来见洞里有强光照射,探头一看,警员已经开始收拾残局。
又听见渔船的发动机轰鸣,想追,洞里却又传来枪响,知道出了意外,只能恨恨望着渔船消失在月色中。
毒贩挟持人质,手里的手枪左右横扫,一会指向一众警员,一会儿指向河边洞口,故作镇定却丑态百出,不知自己已经被伙伴抛弃。
诺蓝驾车开到河边,与麦子少年汇合。
“咦,渔船已经开走了吗?”他惊讶地指着河面,幽怨地向麦子抱怨,“你怎么没拦着?”
麦子瞪大了眼,不可思议他竟然说出这种话:“什么叫我怎么没拦着?它,水里的,我又不是人鱼!”
诺蓝失望地叹了口气:“蹦一蹦不就上去了,绩点满分的高材生就这?”
硬了,手里的拳头硬了,麦子呲牙,几乎想咬要死他。
她皮笑肉不笑道:“你再说一遍?”
“好了,好了。里面还在打呢,消消气,先处理完毒贩子再说。”少年赶紧横在两人中间劝架。
“哼!”麦子冷哼一声,“这次先不跟你交。”来日再算!
诺蓝走进洞里,麦子跟在他后面。
“喂,那边的嫌犯。”诺蓝友善地向嫌犯打招呼,“放下武器,乖乖投降。”
“去你妈的,”嫌犯怒骂,“放我出去,不然我就让他死在这儿!”
他将枪用力抵着人质,扣着板机的手颤抖着。
“放你出去?”诺蓝指了指外面,“去哪儿?船吗?”他做出一副同情的样子。
麦子对他这副表情可太熟悉了,这是要戳人痛处的标志,她不禁同情起那名嫌犯。
“哪里来的渔船,早就开走了,河面上空荡荡的,”诺蓝笑着击碎嫌犯最后的希望,愉快地看着嫌犯因绝望而彻底崩溃,最后转向呆滞的神色。
“我还以为他们会有骨气一点,等等你,”诺蓝抿唇,忍笑继续,“结果听到枪声就跑了。”
风灌进狭长的洞穴,吹奏起低哑沉闷的音符,恶魔的眼睛轻蔑地眯起:“真可怜,你已经没用了,被抛弃了。”
“啊啊啊啊!我不想死!”那嫌犯发出一阵悲鸣,声音在洞穴里来回撞击,如被困入笼中的蝙蝠,撞得头破血流,也只能发出临死前的尖叫。
“就让他给我陪葬!”嫌犯扣动扳机。
转瞬间,诺蓝提醒道:“麦子,上。”
“不需要你提醒。”她先冲出三两米,又点蹄半立,前蹄在半空毫不留情踢碎嫌犯的胳膊。嫌犯呼痛倒地,人质被警员立刻拖道盾牌后面。
地上,被踢断手臂的嫌犯蜷曲着,脸上涕泗横流,嘴里喃喃着不想死,一边爬起来。麦子不耐烦地皱眉,回身一把抓起他,冷笑一声:“不想死?在卖毒品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种话?那些少年被你们吸钱吸命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种话?原本好好的家被你们硬生生拆散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这种话?你有什么资格说不想死!”
嘭的一声,麦子将他扔在地上,冷冷道:“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以死谢罪。”
那人僵硬地跪着,眼神空洞,喃喃道:“就算是死,我也不跟你们去!”说完,掏出一根针管,里面青紫的液体透着冷光。
“他要自杀!”
“拦住他!”
一众警员冲向前,握住他的手腕。
“小心别被刺到!”
一个年轻警员将针管远远抛开:“扔掉了,扔掉了!”
众人正松一口气,背后传来少年的惊叫。
“麦警官!针管戳进去了!”
麦子低头一看,自己前蹄上插着一根针管,里面的青紫的液体缓缓顺着针尖一点点流进肌肉里。一旁的诺蓝变了脸色,全场一片安静。
诺蓝即刻回神,当机立断把针管拔了出来,稳稳放在一旁,蹲身查看伤口。伤口细小,小到看不见。
“你感觉怎么样?”诺蓝额前渗出冷汗,两手小心翼翼虚扶着麦子的人身。
“我觉得,有点……,”眼前的诺蓝分成两个,晃晃悠悠的,麦子甩了甩头,视线一点点模糊“有点晕……。”
咚,马身侧翻,原本虚扶麦子的诺蓝被压得单膝跪地,膝盖磕到骨头,一阵剧痛。他却管不了那么多,稳住心神,打开对讲机,调动医护队立刻过来。
“去吧电动担架调过来,医护队现在还有多少……现在立刻过来。”
麦子缩在诺蓝怀里,被针戳到的肌肉一片冰冷,逐渐绵延全身,心脏剧痛,仿佛要碎成两半。
“好冷……”麦子捂着胸口,人身痛苦地蜷曲起来。感觉有人将自己抱住,抱得紧紧的,又小心翼翼不勒着她的脖子。
抬头,墨发如漆的精灵少年,平时浓黑的眼眸亮晶晶的,原来是因为蓄着泪,平时就白皙的脸庞此时苍白得病态。
“别睡!”他说,可是麦子好疼,好疼,只想好好睡一觉。
“对不起。”诺蓝的声音很遥远,传到她那里已经为不可闻,可是黑暗的梦境中,她回头,轻轻地自言自语:“又不是你的错,只是个乌龙罢了,哭个屁。”
医院,麦子睁眼,手上还打着点滴,整个屋子冷冰冰的一片白,不知哪里传来的滴滴声规律整齐,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
医院吗?她起身,疑惑自己为什么仰面平躺在床上,这样马身会很不舒服。掀开被子,她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把被子又盖回来,掀开,盖回来,掀开……
“啊啊啊啊啊啊!”尖叫穿透医院的走廊,诺蓝正在前台和护士谈笑。护士被吓得一哆嗦,诺蓝则立马飞奔过来。
“嘭!”门被撞开,他气喘吁吁,“怎么了?”
麦子哆哆嗦嗦指着一双人腿。
“我的身体,”突然她感觉到头上有什么东西动了动,伸手一摸,毛茸茸的,顿时寒毛直竖,“镜子,镜子。”
她僵硬保持抬手的姿势不敢动。
诺蓝拿来镜子,正要打开。
“等一下!”
诺蓝顿住。
“我做一下心理建设。”麦子颤颤巍巍深吸几口气,“打开吧。”
诺蓝缓缓打开镜子。
女孩相貌没变,头上一对兔耳朵乖乖一只直立,一只半垂,显得整个人更乖了。麦子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眼里尽是苍凉,嘴里还小声念着:“我健壮有力地前蹄,我后驱力极强的后腿,我……。”
诺蓝讪笑着,想安慰,刚开口就被麦子捂住嘴
“别说话,你说话伤人。”
他知道麦子一时无法接受,平时我行我素的少年无奈叹了口气,去找医生过来。
“这恢复得不错嘛,身体指标各项都很正常,一点没看出来磕过药。”狐狸医生刷刷地在病单上潦草记录,一双媚眼在诺蓝身上流转,又好像想起了什么,表情沮丧,嚓地把病单撕下来递给诺蓝“明天就能出院了,一个星期以后复诊,看看你有没有再嗑药的欲望。”
诺蓝笑着接过,狐狸医生“不小心”“不着痕迹”地摸了一把他的手,一扭一扭地走了。
“不要脸,”麦子冷冷挑起嘴角,拿鼻子对着诺蓝,“你的下属,我!”
她指了指自己:“意外中毒住院,你竟然趁机在医院里打情骂俏?”
诺蓝淡定坐下,递给她一杯红茶,自己也拿了一杯。
“天大的冤枉,”他吹了吹红茶,“找不到人照顾你,我这几天可是衣不解带地在病床前伺候。”
他瞥了眼麦子:“连句谢谢也讨不来,还平白被冤枉,害。”叹了口气,自悲自怜。
切,麦子才不信他的话,但也不想再说。相比于关心上司的感情生活,她更关心毒品和自己的身体。
“所以,我并没有染上毒瘾?”
“你都问了十次了。”诺蓝耐心道,手上削着苹果。夕阳金红,染上他的侧脸,平添几许温柔。
“那为什么会变成兔子?”麦子欲哭无泪,“我还能变回去吗?”
“要变回去就得赶紧找你老爹,他是关键人物。”说到这里,诺蓝兴致勃勃,十分激动,苹果卡吧一下被他捏碎了,“这次让他在混战中跑了,只能下次一定了。”
“毒品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麦子皱眉,十分不解。
“那些毒贩交代,毒品是他配制的。”
麦子沉默良久,蜜糖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忧伤的夕阳。
诺蓝以为她受到了打击,她却忽然神色恹恹,低落地问他:“那答应我的编制还有吗?”
“不关心你老爹?”他问。
“我早就当他死了。”麦子淡淡道,“很多年前就死了,我干嘛关心一个死人。”
一阵子,诺蓝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是苦笑道:“还真是无情。”
他宠溺地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我身边的位置是你的。你被录用了。”
麦子一把拍掉他的手:“别说的那么肉麻,小心我揍你。”
诺蓝:“好,好。”他切了一块苹果,自然地喂到她嘴里。
“干嘛!”麦子打开他的手,怒了,“你瞧不起我?”
人马一生要强,若有人无缘无故献提供照顾,往往会被认为是故意挑衅。
“什么?”他的手被打得发麻,不明白她为什么反应这么激烈。精灵族一向亲和友善,和自己的朋友啊,亲人啊,同事啊尤其如此,喜欢贴贴抱抱,他不明白麦子在生气什么。
“我还没弱到要你伺候我!”她激动地要喷火,一把抽了吊针,从床上爬起来,“起开!”
“你要干嘛!”诺蓝赶紧扶着她,怕她摔了。
麦子冲他挑衅地笑“出去决斗!”
结果因为还不会双脚走路,腿一软摔了个倒栽葱。诺蓝急忙把她翻过来,两条鼻血欢快地流,糊了满脸,场面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