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纨绔后她洗白了》箫月眠

13、第 13 章

　　徐婳微微一笑，表示无妨。她也入乡随俗，依着礼制躬身道：“晚辈李画见过侯爷，见过夫人。”

　　她只觉得眼前的两位长辈很和善，甚至有些莫名的熟悉之感。

　　沈路在太子年幼时曾经教导过太子六年武艺兵法，因为要教导太子，沈路以前倒是经常去东宫，她幼年也曾在东宫远远的瞧见过沈路几次，却碍于宫规从未打过照面，沈路也从没见过她。

　　虽然她哥哥和沈府很熟，她却是第一次见沈路和柳晗玥，这种熟悉的感觉不知从何而来。

　　柳晗玥的目光依旧没从徐婳身上离开，瞧着她的一举一动，温婉柔和道：“我方才听丫鬟说笑南带了客人来家里，这孩子风风火火惯了，也没提前跟我们打招呼，我们也没个准备，急匆匆就过来了，是我们礼数不周，没吓到你吧？”

　　徐婳愣了一下，没搞明白沈夫人的开场白是什么意思，沈笑南回家牵马还需要提前打招呼吗？

　　不管怎么看她都算是个不速之客，没跟主人家说一声就来人家家里，还两手空空就来了，于情于理都是她不好，怎么沈夫人反而还给她赔不是呢？

　　虽然没想明白其中缘由，但应对这等场面的功夫她还是有的，当即客气道：“夫人说笑了，是晚辈不请自来，打扰了侯爷和夫人，是晚辈不妥，该是晚辈赔不是才对。”

　　“不用不用，快坐，坐。”柳晗玥听她这样说，看她的眼神越发欢喜起来，赶忙让她坐下，又对门外的丫鬟吩咐，“凝冬，去把我珍藏的那罐君山银针拿来，给李……李公子泡茶。”

　　对沈夫人的行为徐婳看得一头雾水，下意识端起手边的茶杯，说：“不用这么麻烦，这个茶就很好。”

　　沈夫人笑容满面，清亮的眼眸中闪烁着慈爱的光芒：“李公子和笑南认识多久了？你觉得笑南这个人怎么样呢？”

　　这话题转的太生硬，徐婳没跟上沈夫人的思维，一时之间不明所以，但在人家父母面前最基本的体面还是要有的，于是把刚刚对季和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客气恭维着：“沈公子交友广泛，为人豪爽仗义，是个不错的人。”

　　她这话说得委婉，季和脑子比较直听不明白，柳晗玥蕙质兰心自然听得懂。

　　所谓的“交友广泛”不过是他家儿子斗鸡走狗，出入舞榭歌台，结交酒肉朋友；“为人豪爽仗义”倒是真的，但换成坊间传闻来说，不过是打架斗殴的隐晦说法罢了。

　　不过这些话倒也没错，她那个儿子本来也没多少优点，除了长得好看。

　　所以柳晗玥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地热切打听：“不知道李公子年方几何？是何方人氏？家住何处？家中还有什么人？”

　　徐婳干笑两声，努力掩饰脸上的尴尬。

　　这问题怎么听着那么别扭？似乎哪里不太对啊，这也不像是对普通客人问的问题吧？

　　之前为了给她相看驸马，毓夏特意去民间搜罗了一本书给她，说是全面记载了民间如何相亲问询，如何考量对方，堪称相亲宝典。

　　这本相亲宝典她只翻看了几页就扔在一边堆灰了，并不是特别清楚书里面的内容，但是开头第一篇她记得清清楚楚，就是从询问对方身家身世开始，然后再循序渐进。

　　想起沈夫人刚进门时的神态和刚刚的这些问题，徐婳越来越觉得今日这阵仗，怎么那么像是……相亲呢？

　　难不成沈夫人和沈老侯爷误会她是来相亲的？

　　不对不对！

　　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口，又看了看自己衣服，是一身男装没错呀！难道沈笑南喜欢男人？

　　那也不对呀，他如果喜欢男人又去青楼干什么？前段时间他不是还替一群姑娘赎了身？这件事她也是亲耳听说的。

　　徐婳思前想后，实在捉摸不透他们沈家人的想法，总觉得自己漏掉了点儿什么，可漏掉哪里了呢？

　　看着徐婳变幻的脸色，沈路清了清嗓子，出来打圆场：“李公子不要误会，夫人的意思是，我们以前怎么没听笑南提起过李公子？”

　　柳晗玥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急了，赶紧解释：“对对，我就是这意思。笑南这孩子很少带人回家里，想必李公子对他而言不是普通朋友，所以多问两句，不知你跟笑南是如何认识的呢？”

　　这样解释似乎也能解释得通，但饶是这样解释，徐婳还是有些别扭，却又不得不回答，她不想把裴温书牵扯进来，所以决定编一编瞎话，回头再跟沈笑南交代一下不穿帮就好，反正自己以后也不会再来他家了。

　　如此想着，徐婳凝神片刻便打好了腹稿：“晚辈是……”

　　她刚开口说出三个字，还没来得及把打好的腹稿说出来，就听见门外传来沈笑南清朗的声音：“李兄，我换好衣服了，我们……”

　　他几步跑进花厅，刚一进门就看到自己的父母和徐婳相对而坐，好像还聊了很久的样子，只是气氛有些微妙。

　　在这微妙的气氛里，他没说完的后半句话直接卡在喉咙里，半晌才吐出来一句：“爹，娘，你们怎么在这里？”

　　见他突然闯进来，柳晗玥一下子就垮下了脸，这小子什么时候进来不好，怎么偏偏这会儿进来了，她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呢。

　　沈路看了看夫人的脸色，也沉下脸，没好气道：“我自己家，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还用跟你说吗？”

　　沈笑南眨眨眼睛：“可是这个花厅离主院挺远的，爹你平时也不怎么来呀。”

　　柳晗玥怕他们父子又斗起嘴来，站起身编了个解释：“是我看今日天气好，让你爹陪我出来赏花，走累了就顺路走到这里歇歇。”

　　沈笑南满脸都写着疑惑：“娘，花园在南边，这是北边院子，你走错方向了吧？”

　　柳晗玥干笑两声：“是……是吗？”

　　沈路也配合自家夫人装傻：“可能是走远了吧，都怪我们家院子太大了。”

　　“真的？”沈笑南觉得他俩不对劲。

　　“自然是真的，不信你问李公子。”柳晗玥理直气壮的打包票，还顺便拉了徐婳一把。

　　徐婳被突然拉下水时一怔，毕竟是人家家事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附和：“沈夫人说的对。”

　　沈笑南还是不太相信，总觉得爹娘今天怪怪的，徐婳也怪怪的，他们一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不过眼下还是赛马会更加重要，所以他也不想深究，只说：“那爹娘你们逛完了早点回去休息，我们还有事，先撤了。”说着就拉起徐婳的袖子跑了出去。

　　徐婳被他扯着袖子直接拉出花厅，出了门才反应过来还没跟两位主人家告别，只能远远的扬声道：“晚辈告辞。”

　　沈路站在门口望着早就看不见人影的两个人，半信半疑道：“夫人，你确定这个李……李公子是个姑娘？”

　　“十分确定。”柳晗玥扇着扇子，得意扬扬笃定，“她虽然装扮成了男子，也很英气，可那股女子独有的阴柔之美是藏不住的。”

　　沈路揉了揉眼睛：“是吗？”

　　什么阴柔之美，他怎么看不出来？

　　“我敢肯定她是个姑娘，还是个书香门第、容貌美丽的姑娘。”柳晗玥笑起来，带动了头上的翠玉步摇轻轻晃动，“连花裳都能看出来公子今日带回来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也就相公你和季和那个傻小子看不出来。”

　　若不是花裳今日出门恰巧碰到了刚回府的沈笑南，她还不知道沈笑南神不知鬼不觉的带了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直接进了偏院呢。这小子瞒得可真严实。

　　听自家夫人嘲笑自己眼神不好，沈路也不生气：“书香世家的姑娘怎么会做如此打扮呢？未免有些……”

　　“有些什么？伤风败俗？不成体统？”柳晗玥柔美温婉的脸上少见的带着明媚张扬的神气，有一瞬间像极了沈笑南的模样，“你们这些男人啊，就知道什么体统大局，难道女孩子就必须温婉贤淑吗？女孩子就不能有自己的个性了？人家李姑娘就喜欢这种不落俗套的打扮怎么了？小姑娘英姿飒爽的，我看挺好，我喜欢。”

　　沈路怕惹夫人生气，赶紧贴过来：“我又没说不喜欢，你怎么还激动了呢。”

　　柳晗玥嗤笑一声，拿扇子拍了拍沈路的肩膀：“当初若不是我一身戎装策马闯入军营救了你，你沈大侯爷哪有今日的风光，哪有你的宝贝儿子？换成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能行吗？”

　　“是是是，夫人最厉害。”反正花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季和和丫鬟早就都退下了，沈路在夫人面前一点架子都没有，遥想当年情景不由感叹，“夫人巾帼不让须眉啊！当年银衣盔甲、身负长剑，一人一马独闯军营，那英姿飒爽的模样，为夫至今都记忆犹新，那真是我此生见过的最好看的模样。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柳晗玥脸上泛起一阵红晕，瞟了丈夫一眼，娇羞道：“老不正经。”

　　“我自己的夫人，要什么正经。”沈路面不改色，把夫人轻轻拥入怀中，突然叹息一声，“夫人，你不觉得她长得很像一个故人吗？”

　　“是很像，不仅容貌有七八分相像，就连性子都有些像呢，一样的活泼聪明，一样的不守规矩。如果她还活着……”柳晗玥像是想起了什么遥远的往事，忽然笑了笑，“那个人都已经故去快二十年了吧。”

　　沈路皱眉：“我总觉得我见过这个李姑娘，你说李姑娘会不会是师姐的女儿？”

　　“不会的。”柳晗玥抬头望着远处的天空，叹息道，“算起来先皇后的女儿也该和李姑娘差不多大了，我虽然只在那孩子小时候见过她，她三岁后就再没见过了，但她身份尊贵，怎么可能随便跑出来呢。”

　　“你说得对，宫规森严，就连我以前去东宫为太子授课时也没见过她。”沈路紧了紧手臂，将柳晗玥抱紧了几分，“听说西辽使臣已经进京提了和亲的事，陛下有意让那个孩子前去和亲，她此时恐怕确实无暇分身，不可能出来的。”

　　闻言，柳晗玥怔了一下，仰头问他：“和亲的事，确定了吗？”

　　“还没十分确定，我也只是在跟礼部尚书闲聊时听那老头儿隐约透露的。不过既然陛下有意瞒着我们，我们还是不要过问的好，大哥临走前交代过，帝王事，少插手。”

　　柳晗玥默然不语。

　　沈路拍了拍夫人的手，温声安抚她：“你放心吧，那孩子有她舅舅和太子殿下罩着，出不了事，这个亲和不成的，如果真到了和亲那一步，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只是经过十三年前那件事，咱们沈家已经经不起折腾了，暂时就先别管了，先交给她舅舅处理，他搞不定时会来找我们的。”

　　有些事，他们出面不合适，但一定会有人出面制止。

　　倘若别人没有阻止成功，他也绝不会放任不管。

　　“好。”柳晗玥心中明白丈夫的担忧，点点头，重新依偎在他怀里。

　　“不提那些旧事了。”沈路害怕夫人伤心，连忙转移话题，看着沈笑南消失的方向，依旧不可置信，“夫人，你说人家李姑娘能看上他什么呢？整日吊儿郎当不务正业，除了那张脸以外，没一样上得了台面，人家姑娘怎么会看上他呢？别是我们误会了吧？”

　　柳晗玥靠在丈夫怀里，轻轻扇动团扇：“谁知道呢？儿女缘分，随他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