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喜欢你》之行春

8、第 8 章

　　初曦光，一个高中跟着学校辩论赛并在市级比赛中取得第一名的最佳辩手。
　　她向来秉承着以理服人的原则和人相处。
　　偶尔也有不按原则办事的时候，比如现在。
　　“什么债主不债主的，说这些伤感情。”初曦光无辜道。
　　明秋霁从善如流，作势要将键盘还给她：“既然如此，无功不受禄。”
　　“我错了大佬，”初曦光立刻滑跪，“不要这么较真儿，交个朋友嘛。”
　　明秋霁这才收起东西，垂眼看她。
　　他那双眼睛极为漂亮，尤其含着笑意时眼里波光流转。
　　可是初曦光看来，却是反派做坏事前的不怀好意。
　　“有没有人说你像个反派？”初曦光喃喃道。
　　明秋霁眼里的笑意沉淀下来，伸手提了提口罩：“还挺多的。”
　　他的长相在初曦光看来，是淡颜里的浓颜派。
　　不笑时如同高山积雪，加上他傲人的身高，看起来难以接近。
　　笑时一双眼睛微弯，又多了点蔫儿坏，怎么看都像是憋着一股子劲儿。
　　这么相处一会儿的功夫，初曦光脑子里灵感迸发。
　　送键盘的任务完成，她迫不及待地起身：“握手言和了，下次再见啊小明同学。”
　　姓明听起来波澜壮阔，实际运用时还不是要被叫小明。
　　初曦光这么叫完，忍不住观察明秋霁的表情。
　　可他戴着口罩，一双琉璃眼反射着食堂的光，意味不明地望过来，看不出有没有生气。
　　明秋霁慢条斯理地将键盘塞进书包，目光依然直勾勾地攥住初曦光：“下次见啊，曦曦同学。”
　　和初曦光关系好的人都这么叫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明秋霁嘴里说出来就带着些阴阳怪气。
　　她朝着明秋霁假笑一下，扭头跑了。

　　灵感乍现的夜晚，初曦光赶完进度，给责编秦予夏报喜。
　　凌晨三点，秦予夏秒回。
　　【秦予夏：别告诉我这是你熬夜完成的。】
　　【日月当空照：今天和我的缪斯成功搭话，所以有了灵感：）】
　　【秦予夏：好的，改天去贵校瞻仰一下什么样的人能成为你的缪斯，不过你该睡觉了祖宗。】
　　初曦光无意打扰她的睡眠，和秦予夏又说了两句，轻手轻脚地去洗漱。
　　刚刚结束工作，初曦光还处于意犹未尽的阶段。
　　不仅睡不着，思维还格外活跃。
　　她想起还没给提建议的丧彪道谢，又给丧彪发去消息。
　　这也是只夜猫子，同样秒回。
　　【丧彪：你的朋友很有品】
　　初曦光：。
　　这人还真是会自夸。
　　【精神状态极佳：所以你居然这么晚还没睡！】
　　【丧彪：最近忙着一个工作，关乎最近一年能否吃香喝辣】
　　【精神状态极佳：所以有时间跟我聊一下你想让我帮忙加工的作品吗？】
　　丧彪很快发来一个文档。
　　【丧彪：太长不看版：一个古风女性向游戏】
　　真是简洁明了的介绍。
　　可是初曦光已经能从这句话看到他的野心。
　　国内原本乙女游戏就较少，大家仿佛处在一种乙女游戏羞耻之中。
　　不好意思说自己在玩的游戏类型，更有甚者，不好意思在公共场合打开自己的游戏。
　　初曦光唯一疑惑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男孩，能做好大家想要的乙女游戏吗？
　　不过她没好意思直接提出质疑。
　　【精神状态极佳：实不相瞒，我学国画，但是比较少接触古风的这些东西，等我看过你发我的资料再联系你，可以吗？】
　　对方爽快答应。

　　江宜楠被闹钟叫醒时，发现初曦光正靠坐在墙边，聚精会神地在平板上写写画画。
　　她吓了一跳。
　　初曦光向来不是什么勤劳的小蜜蜂，她坚信“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有早八时，初曦光基本七点四十惊坐起，五分钟洗漱后跟她一起狂奔至食堂买早饭，上课前狼吞虎咽吃完，毫无富贵人家的气质。
　　能在早上七点钟看见醒着的她，多半是一晚没睡。
　　“睡了吗？”江宜楠打着呵欠下床。
　　“天亮了？”初曦光诧异地关上她的小夜灯。
　　看了一眼时间，初曦光意犹未尽地收拾东西下床。
　　“昨天收到了甲方发来的游戏概念，感觉能行。”
　　初曦光跟在江宜楠身后，兴奋得如同捡了钱。
　　江宜楠想起自己第一次被交代画npc原画时的心情，很能体谅她。
　　“我知道你很激动，但你先别激动，一个小作坊，一个没立项的游戏，甚至在你之前连个正经画师都没有，你觉得真的能行吗？”
　　江宜楠一针见血道：“做好了沉没成本的计算吗？”

　　七点的天边还蒙着一层薄薄的灰雾，不见太阳。
　　气温也很低，初曦光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睡衣，就跟着江宜楠走到了寝室外的阳台。
　　她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哆嗦。
　　“但是我觉得……对方挺真诚的，资料都发给我了。”
　　江宜楠点头：“所以你更要慎重，说不定对方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找个廉价劳动力，捞一笔就跑。”
　　初曦光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边，幽幽道：“如果我未来没能成为一个驰名中外的原画师，肯定是因为我有一个帮我清醒的朋友。”
　　“那我也算功德无量了，”江宜楠讲了个地狱笑话，“一切都要从ps讲起。”
　　初曦光摇头，深沉道：“一切都要从一个网友说起。”

　　被初曦光念叨的网友此时正在前往机场的路上，并且打了两个喷嚏。
　　曲令潇大惊失色：“你感冒了？可别传染给我。”
　　明秋霁连白眼都懒得翻，手里不停地划动屏幕做笔记。
　　“宋老师介绍的那个画师，勉强能聊。”
　　明秋霁随口道：“等我回来再去跟赵家少爷详谈。”
　　曲令潇原本是计算机系的，大一刚读完就以GPA第一的好成绩跳到了十万八千里外的新传专业。
　　作为校学生会的活跃人物，曲令潇是明秋霁的带教师姐，也因此和他拉近了点关系。
　　知道明秋霁在搞事业，时不时伸出援手拉一把。
　　原本一直是她对接的甲方最近换了管事的人。
　　对方有些难缠。
　　“好的少爷，”曲令潇知道他是好意，并未拒绝，“s市有个画展，宋老师之前建议过咱们去看看，里面都是些他能联系上的画手。”
　　明秋霁应下。

　　等他再想起曲令潇交代的去看画展的任务时，距离离开s市只剩了几个小时。
　　这趟如同之前一样不怎么顺利。
　　对方提出买断他的游戏，同时他作为项目负责人加入公司。
　　明秋霁从接触游戏以来，里面的弯弯绕绕再清楚不过。
　　说是成为项目负责人，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架空，甚至游戏也会因为种种原因被砍，乃至夭折。
　　所以明秋霁婉拒了对方的要求。

　　他看着手机上画展的简介。
　　这些年他接触过的画师不少，却始终没有寻觅到非常合适的画手。
　　他满意的价格太高，其余想加入的画手却做不到让他满意。
　　明秋霁换了身衣服，决定去碰碰运气。
　　画展已经接近尾声，来看展的多数是上了年纪的人。
　　国画式微，创新已经迫在眉睫。
　　明秋霁甚至听过国画大师笑着调侃：“现在学国画的孩子们毕业之后能做什么？去培训机构当美术老师？也有人说，开设国画专业就是为了给我们这群老东西提供岗位。”
　　纯艺本就不是一条好走的路。
　　明秋霁不是学美术专业的，却能理解老人的担忧。
　　比如这个画展，又几大美院评选出来的优秀作品开办展览，其中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寥寥无几。
　　转过一面适合观众拍照的墙。
　　一幅用色大胆明快的画直击明秋霁的视觉。
　　整个展厅都是新中式风格，参展的作品大都颜色保守。
　　只有这幅，水天一色，是波光粼粼的金。
　　金色与山巅的那抹白色过度完美，湖水里的蓝也泛着金光。

　　在明秋霁身后，一对老人相携而来。
　　“这幅漂亮。”
　　“瞎扯，这根本不是山水画的正统画法。”
　　“时代已经变了，艺术作品为人服务，能打动人的就是好作品。”
　　两位老人自己争辩还不满意，看见久久伫立在画前的明秋霁。
　　“小伙子你来说，这画好不好？”
　　明秋霁点头。
　　这幅画就叫《浮光跃金》，而作者也真的把这样的场景记录下来。
　　得到肯定的答案，老太太一甩披肩，笑眯眯地靠近这幅画。
　　“这个是今年的一等奖，这小姑娘的其他作品我看过，很有灵气……”

　　明秋霁心思一动，也跟上去。
　　画上的名字用的是宋体，初曦光三个字如同她的画，闪着金光。
　　明秋霁快步走出画展，将电话拨出去。
　　“喂？”电话那头，李子越用气音问，“上课呢，不是要紧事你回来我保证不锤死你。”
　　“把初曦光的联系方式给我。”
　　明秋霁抬头望着天。
　　阴沉沉翻滚着的云层下，突然冒出一点金黄。
　　云层如同镶了金边。
　　他知道，过不了多久，太阳就能钻出云层，给整个世界带来温暖。
　　看着李子越发来的一串数字，明秋霁点下添加。
　　系统极快地给出反应，明秋霁心里一颤。
　　定睛一看，手机中央挑出一条消息：
　　【对方不允许任何人加为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