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喜欢你》之行春

24、第 24 章

　　北方的冬天，夜总是寒冷又漫长。
　　江宜楠从床上坐起来，被对面眼睛瞪得像铜铃的初曦光吓了一跳。
　　她往外面看了一眼，还是黑的。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醒这么早？”
　　不是醒得早，是压根儿没睡着。
　　一个问题解决，新的问题随之而来。
　　初曦光好不容易入睡，做梦却是自己变成了一只小猫，身后跟着一只看不清脸的吸血鬼要抓她。
　　可是初曦光直觉，这个吸血鬼应该叫xx霁。
　　遇见校友甲方和朋友名字最后一个字重合的可能性有多高？
　　初曦光只恨自己当初加明秋霁不是用微信，不然这个问题迎刃而解。
　　上课的路上，江宜楠发出灵魂叩问：“这件事很难办吗？”
　　初曦光一愣。
　　对啊，这件事很难办吗？
　　“你想从他那里得到的东西，现在是不是可以等价交换了？”江宜楠继续问。
　　当然不能。
　　反派可以不创作，但是初曦光坚决不当初白劳。
　　看她的态度，江宜楠明白了：“反正你就是要和他合作，不如就这件事好好谈一下，大家各退一步，你给他友情价，他给你授权。”
　　江宜楠说的不无道理。
　　初曦光想了想，觉得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尽管明秋霁看起来并不知道宋老师介绍的学生是谁，到了签合同那一天，哪怕她本人不出面，合同上也会有她的真实姓名。
　　到时候，她在之前做的一切遮掩都是无用功。
　　这么一想，初曦光决定找明秋霁坦白。
　　她用□□给明秋霁发了消息。
　　【日月当空照：明同学，中午有时间吗？】
　　明秋霁回了个表情包，图上重点突出防备二字。
　　初曦光心情沉重，没功夫跟他扯皮。
　　【日月当空照：我上午到十二点，你选个食堂，如果你上午没课，也可以今天另找时间。】
　　【mk：那就中午吧，美院旁边紫荆厅】

　　初曦光心里的大石头落地。
　　倒也不怪她完全没把丧彪和明秋霁联系到一起。
　　丧彪为人和善，就连要找个画师这种事都提前跟她商量，给足她尊重。
　　明秋霁一天到晚没个正形，好好说句话仿佛能让他掉块肉，很难想象，这两个人居然是同一个。
　　为了以防万一，初曦光又给丧彪发了消息。
　　【精神状态极佳：老板，问你个事儿，你做的游戏还有哪些？】
　　丧彪问过她手机型号，很快发来几个链接。
　　都是独立小游戏，并且评分不算低。
　　初曦光挑了个顺眼的像素风图标下载。
　　下载过程中，初曦光去游戏论坛查了查这个游戏。
　　评价很高，不少人都在期待第二部。
　　不过也有人骂骂咧咧，理由是合理怀疑游戏开发者是个神经病，专门出来报复社会。
　　从温馨的画风突然转变为惊悚致郁，前后反差让人防不胜防。
　　这个评价看起来似曾相识。
　　那个玩到一半的游戏给初曦光的也是同样的感觉。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上了贼船。
　　明秋霁这么个玩法，能做出靠谱的女性向游戏吗？

　　“怎么无精打采的？”
　　明秋霁戴着口罩，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初曦光身边。
　　初曦光侧头看他。
　　被这复杂的眼神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明秋霁警惕道：“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你微信名是不是叫丧彪？”初曦光直接道。
　　明秋霁目露警惕。
　　从一般大学生来说，用□□的频率远高于微信。
　　如果不是要跟合作方联系，明秋霁其实也不怎么使用微信。
　　所以他微信好友里，属于同学的这一波人极少。
　　初曦光怎么知道他的微信名的？

　　“我，‘精神状态极佳’。”
　　明秋霁：。
　　他看着初曦光，眼神充满怀疑。
　　初曦光看懂了，他在怀疑自己的精神状态。
　　人来人往的食堂侧门，他们并肩而立，像两个傻子。
　　初曦光叹了口气：“咱们边吃边说？”
　　好不容易找了个角落坐下，初曦光一鼓作气道：“我是你微信好友精神状态极佳。”
　　明秋霁莫名其妙，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列表里有这么一个人。
　　在初曦光热切的注视下，明秋霁点开微信查找。
　　发现自己跟“精神状态极佳”不久前才聊过天。
　　而对方的备注是她加自己那天写的申请理由：宋老师介绍来的。
　　明秋霁把手机举给初曦光看：“我真的不知道居然会有人叫这么精神状态良好的名字。”
　　初曦光：“……”
　　她死亡凝视明秋霁：“这是重点吗？”
　　这确实不是重点。
　　明秋霁看了看聊天界面，又看了看初曦光。
　　“你就是宋老师介绍的美术生。”
　　两人面面相觑。
　　突如其来的沉默和食堂的人声鼎沸格格不入。
　　但是他们谁都没轻举妄动。
　　初曦光已经过了头脑风暴的时间，此时还能平稳吃饭。
　　明秋霁面上不显，其实脑子里已经快速过了几个弯。
　　他的表情逐渐凝重。
　　“所以如果人物加背景，涨价吗？”
　　初曦光差点一口汤喷他脸上。

　　她审视着明秋霁，后者坦然回视。
　　那双深棕色的眼睛只剩真诚。
　　“我认真的，你的作品，我真的很喜欢，初老师。”
　　初曦光不太理解。
　　倒不是她对明秋霁有偏见：“你对国画还有研究？”
　　明秋霁的所有游戏都是像素风，根本看不出他的审美。
　　如果非要说，那就只能是他的色彩搭配在线，每个像素风都浓淡得宜。
　　明秋霁的目光有些飘忽：“我爷爷是个美术老师，我只是略懂一二。”
　　原来是家学渊源。
　　“那你还搞像素风？”初曦光不理解。
　　明秋霁目光更飘忽了：“但是不代表我遗传了爷爷的艺术细胞。”
　　初曦光差点笑出声。

　　难怪在宋老师给初曦光资料时，关于明秋霁的一切都语焉不详。
　　他找画师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始终都没找到合适的。
　　自己这个送上门的，他一开始应该也没抱多大希望。
　　初曦光好奇道：“那你又是在哪里看见我的画了呢？”
　　“之前出差，我去看了作品展，里面有你的日照金山。”
　　初曦光：。
　　明秋霁画画水平不怎么样，瞎取名的水平倒是挺高。
　　不过还别说，挺形象。
　　初曦光矜持道：“那你确实挺有审美的。”
　　“我本来想买下那幅画，不过主办方说是非卖品。”
　　初曦光点头，玩笑道：“都说艺术家的作品等死了以后更有价值，所以我等着死了之后再卖。”
　　原本散漫的明秋霁却突然肃了脸色：“不要说这种话。”
　　他露出一丝怅惘：“爱你的人不会忍心把你的画卖出去的。”
　　初曦光想起他刚刚说的爷爷，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可能触及了他的伤心事。
　　“不过昨天的拒绝也比较认真，我本来接了你的人物，可能没时间做背景。”
　　话题又被扯回来，明秋霁思索片刻：“这个游戏急也不急，我没有要压榨你的意思，只是真的没找到能和你媲美的画师。”
　　初曦光在此之前也没想到，能从明秋霁嘴里听见人话。
　　她突然发现，这人似乎就是在看展回来之后，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但是我还有其他工作必须要做。”初曦光遗憾道。
　　明秋霁想要性价比，又不想凑合，这就难办了。
　　不过初曦光也没把话说死。
　　“那你把资料详细给我一份，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画师推荐给你。”
　　明秋霁没有拒绝。
　　一顿饭下来，他的心像是被浸在肥皂水里搓了搓，冒着泡泡。
　　临走时，明秋霁好奇问：“所以你加我时，并不知道我是我？”
　　初曦光意味深长道：“如果知道的话，我可能就不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