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喜欢你》之行春

22、第 22 章

　　明秋霁，一个能把夸奖说成嘲讽，嘲讽却让人很难察觉的神人。
　　根据他身边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李姓好友叙述，不难听出，如果不是他的好朋友们人帅心善，他大概率是没有朋友的。
　　就是这样一个狗见了都绕道走的男人，终于遇见了对手。
　　初曦光筷子一放，打量着他：“确实，如果不是考虑到你有一张美丽的皮囊，我大概率不会画你。”
　　这是暗恋别人的人能说出口的话吗？
　　明秋霁开始怀疑李子越说话的真实性。
　　潦草没写完的字句，停在了最不该停的地方。
　　让人第一反应就是：
　　【明秋霁，我喜欢你。】
　　至于真相是什么，只有初曦光这个当事人自己知道。
　　明秋霁不由得打量着眼前的女孩。
　　他们要的是个鸳鸯锅，一边是猪肚鸡，一边是变态辣锅。
　　初曦光的嘴唇已经肿起，颜色也变得艳丽。
　　目光倒是在菜里逡巡，如同巡视领土的女皇。
　　她说完那句话，又像是没事人一般，准确从所有菜里挑出明秋霁吃火锅必点的笋尖：“全下那边？”
　　明秋霁点头。
　　初曦光从哪里知道的他爱吃笋尖？
　　跟他不熟的人根本不知道他的这点小爱好。
　　如果初曦光能听见明秋霁的心声，一定会震撼于他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能力。
　　初曦光只是单纯觉得明秋霁缺德，多吃点笋好以毒攻毒。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不喜欢吃笋尖。

　　撇开一切不谈，明秋霁其实是个很好的饭搭子。
　　他吃饭又快又安静，并且不跟初曦光抢菜，甚至还能注意到她杯子里需要添水。
　　一顿饭下来，初曦光刷新了对明秋霁的认识。
　　“没想到你还挺会照顾人的。”初曦光给了个好评。
　　明秋霁一凛，抬头看她。
　　“这不是跟朋友吃饭应该做的吗？”
　　他咬紧了朋友两字。
　　初曦光满意点头。
　　“其实……”
　　“其实……”
　　两人同时开口。
　　四目相对时，都看见对方脸上的惊诧。
　　“你先说。”
　　“你先说。”
　　初曦光拗不过明秋霁，暗示道：“我画画挺好的。”
　　明秋霁的心跳渐渐加速。
　　什么叫瞌睡了递枕头，这不就是吗！
　　“我知道。”
　　明秋霁斟酌片刻，发出邀请：“所以你愿意加入我的工作室吗？”
　　虽然有利用人的嫌疑，明秋霁早已打听过了大厂美术的工资。
　　给不了她感情上的回应，只能从金钱上补偿。

　　初曦光眼前一亮。
　　她差点答应下来，可是理智告诉她，不太行。
　　初曦光假期有一个美术展要看顾，还有定下口头协议的甲方“丧彪”，下学期又有新的任务，能分给其余事项的空闲时间几乎没有。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有些惆怅。
　　“我可能……”
　　明秋霁紧紧盯着她：“不再考虑一下吗？”
　　他可太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了。
　　那双深棕色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过来，没有平时的懒怠，看起来真诚又乖巧。
　　加上他难得谦卑的态度，恐怕没人能扛住他的这波攻势。
　　至少初曦光不忍心拒绝他。
　　她移开视线，嗫嚅着嘴唇，最终还是妥协：“那我再考虑一下？”
　　明秋霁的眼神亮晶晶：“要不要先去我工作室看看？”
　　初曦光答应下来。

　　明秋霁的工作室就在距离a大不远的艺术园区。
　　两三点钟的午后，哪怕寒风凛冽，也有不少人来这里散步拍照。
　　他们经过一家厂房改建的花店。
　　里面鲜花锦簇，和外面的雪天形成鲜明的对比。
　　朦胧的雾气更是衬得花店仙气飘飘。
　　他们路过一个几乎全国人民都认识的大厂吉祥物。
　　后面的大厂办公室是一排落地窗，里面的社畜几乎是在直播上班。
　　“现在互联网大厂都这样了？”
　　明秋霁看了一眼，有些奇怪初曦光的关注点，但还是随口胡诌：“这叫人与自然和谐相处。”
　　他指了指正对落地窗的几个雪人。
　　初曦光不懂他们这些互联网人的艺术，但选择尊重。
　　不过明秋霁见怪不怪的语气，让初曦光有种不详的预感。
　　该不会他的工作室也这样吧？
　　距离大厂落地窗不过五分钟的时间，有一间单独的破厂房。
　　红砖瓦墙，上面是乱七八糟的涂鸦，充满了年代感。
　　好在没有落地窗，员工们看起来得以拥有一个安全摸鱼的空间。

　　进入内部，初曦光再一次刷新了对明秋霁的认识。
　　明明是工作日，里面却没有一个人来上班。
　　明秋霁打开灯，先出现的是昏黄暧昧的酒吧那种看不清台阶的黑灯瞎火，又切换成蹦迪时五光十色，最后才变成正常光。
　　哪个正经工作室开个灯这么花里胡哨啊？
　　明秋霁解释道：“这里以前是家酒吧，后来不做了。”
　　初曦光点头，举目四望。
　　工作室里放着四排电脑，基本每台都配了两台屏幕，上面都有人使用过的痕迹。
　　从迪士尼到动漫联名，甚至还有乙游周边。
　　仿佛进入了一个二次元大本营。
　　就连正对着工作室的一面墙，也放满了手办。
　　明秋霁解释道：“我有个项目一直想找合适的画师，但是没有遇见合适的，所以只能拖。”
　　初曦光震撼：“这么多没有一个？”
　　“也不是没有，就是价钱合适又符合要求的暂时没有。”明秋霁委婉道。
　　这就是资金不到位的意思了。
　　初曦光点头，好奇道：“这个时间居然没人来上班吗？”
　　“在学校组起来的队伍，大家现在都忙着期末复习。”
　　明秋霁脑子里有想法，需要的技术人员几乎都是他参加各种比赛时忽悠来的，十几个人里挑不出一个能正常坐班的员工。
　　他这样说也是在减轻初曦光的压力。
　　在他的工作室上班，几乎等于是在做兼职。
　　初曦光领悟了他的意思，转而道：“那能让我看看你们的作品吗？”
　　明秋霁随手开了一台离他最近的电脑，然后带着初曦光往展示柜走。
　　“上面两排全都是。”
　　初曦光定睛一看，几乎全是像素风。
　　这种丑萌丑萌的风格，让初曦光想起了微信列表躺尸的甲方。
　　不过这堆像素风里，并没有她试玩的那款游戏。
　　“这款游戏我之前见过，是你什么时候的作品？”初曦光指了指坐在皇位上的像素小猫。
　　“工作室刚成立时，大一。”
　　初曦光好奇道：“所以你是从大一开始做游戏的？”
　　明秋霁一手扶在桌子上，诚恳道：“大一开始成立工作室。”
　　以前的游戏归属他个人，加上已经过去了好几年，早就成了过气游戏，明秋霁并未放到工作室。
　　初曦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打算回去查一查这个像素风的图标，像是明秋霁工作室的logo。

　　明秋霁并不是话多的人，带着初曦光走到电脑前，随手点开一个小图标，示意初曦光坐下。
　　这是一款简洁的小游戏。
　　主角是一只像素猫，UI设计几乎等于没有，硬得如同电视里插播的广告。
　　初曦光简单审视页面，进入游戏。
　　这款游戏和她之前玩甲方的游戏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那款是个益智类游戏，这个游戏却是在讲故事。
　　一只小猫告别父母，独自踏上旅程的温馨故事。
　　直到游戏进度过半，初曦光渐渐发现不对劲。
　　哪个治愈游戏里的小猫会误入一片坟地并且遇见一只吸血鬼？
　　初曦光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正当她打算动脑思考时，头顶的灯光闪烁了两下。
　　初曦光吓得一哆嗦。
　　还没等她平复，整间空旷的厂房突然暗下来。

　　这间曾经做酒吧的厂房哪怕是在中午，采光依然不好。
　　悬挂在高处的窗户透出天光，却照不到下面昏暗的角落。
　　“明秋霁！”
　　初曦光的声音里透着惊慌失措，下意识寻找离她最近的人。
　　初曦光自认没那么胆小，但是挡不住游戏情节刚好进展到小猫被带进吸血鬼的墓里。
　　游戏里周围的环境和现在大差不差，初曦光宛如身临其境。
　　“我在这儿。”
　　明秋霁原本站在总控旁，听见初曦光失措的叫声，赶忙过来。
　　顾不得碍事的椅子，明秋霁一脚踹开，伸手握住初曦光的手。
　　整个园区是集中供暖，初曦光的手透着热意。
　　“别怕。”
　　他低声道：“外面有光。”
　　初曦光甚至能在这片寂静里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那一瞬间犹如站在岸边准备下水，却突然掉进深水池，让她惊慌失措。
　　她平复心情，这才发现两人离得极近。
　　明秋霁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连他身上的香味也在一瞬间涌入鼻腔。
　　“你用了什么香水？”初曦光小声问。
　　明秋霁低头在自己身上嗅了嗅，却只闻见火锅味。
　　“火锅味吧。”
　　初曦光没忍住，伸手想捶他。
　　左手还被他握住，手背传来更热的体温。
　　初曦光动了动手指，不自在道：“快松手，好热。”
　　明秋霁低头看了一眼，松开她的手：“用了就扔啊初同学。”
　　半明半昧的光线里，初曦光抬头瞪明秋霁。
　　一声巨响突然传来，明秋霁下意识将初曦光拉进他怀里，左手护住她的后脑勺。
　　“打扰了，你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