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喜欢你》之行春

19、第 19 章

　　夜晚的医院总充斥着规则怪谈一般的奇怪氛围。
　　亮如白昼的走廊关了灯，空旷的护士台里突然冒出的人，以及不知名仪器全年无休的运转声。
　　住院部总是要比急诊更吓人些。
　　尤其是当空旷的走廊随着急诊送来的病人响起纷乱的脚步声。
　　躺在床上的中年男人头发已经白了一半，和善地配合着医护人员的工作。
　　一直跟着他的年轻男孩穿着昂贵的休闲装，眼神懵懂惶然，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富二代。
　　另一个看起来差不多的年龄，却有条不紊地配合他们行动，礼貌周全。
　　他们的共同点是，似乎都对病人的情况不太了解。
　　结束兵荒马乱之后，医护人员告辞。
　　门还没关严，中年男人严厉的声音已经迫不及待地钻出来：“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大家默契地递了几个眼神，离开病房的速度更快。
　　半夜里能惊动心外大佬赶来医院，这位的八卦绝对不是他们可以听的。

　　赵继先看着两个儿子，疲惫地闭上眼。
　　“翼翼，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你问我要网游工作室的权限，我给你了，结果你刚来就拒绝了我合作多年的伙伴？”
　　赵研翼不以为意，为自己辩解道：“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能有多大的本事？我看hit递来的那个项目更好……”
　　“你懂什么？”赵继先一拍床，怒目圆睁，“那孩子是我好不容易挖过来的人才，以后前途无量，我能用这种方式留住他已经不错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大厂给他递邀请？”
　　赵研翼回忆了一下，不过是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孩，来谈工作连正装都不穿，背的书包还是高中时的，破破烂烂。
　　他原打算压价杀杀对方的威风，却没想那人直接掉头走了。
　　赵研翼脸上写满了不服。
　　“算了，我原本想让你和初曦光接触，就你这个蠢样子，初家根本看不上你。”
　　站在一旁充当空气的赵恪言动了动眼珠子，打量着赵研翼。
　　赵研翼立刻往病床前凑了凑：“别啊爸，以前初曦光最喜欢我了。”
　　赵继先冷笑一声：“你也知道是以前？”
　　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
　　“自从初曦光去读普高之后，你们就没见过面了吧？”赵继先叹了口气。
　　赵研翼瞥见站在门口的赵恪言，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见倒是见过，不过在初曦光心里八成不是什么好印象。
　　他根本不敢跟父亲说。

　　初家当初日薄西山，凌曌求上门时，大家都默契地避而不见。
　　本以为初家只有两个小女孩，百年基业就算在她们父亲手上保住了，也很难在她们姐妹俩手上延续。
　　大家选择避开也无可厚非。
　　谁也没想到凌曌有点本事，居然一声不吭将一个岌岌可危的企业盘活了。
　　现在他们这群老家伙，谁提起凌曌，都要感慨初家出了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好女儿。
　　想到这里，赵继先看着两个儿子，糟心地闭上眼。
　　一个被养得有些无法无天，小聪明是有点，却难登大雅之堂。
　　尤其撺掇想找凌曌自荐枕席的小明星这事，他根本不敢想初家的反应。
　　赵继先沉吟片刻：“这件事既然已经做了，那你明天就去凌总病房里道歉，最好能等到初曦光过去，跟她打个招呼。”
　　想到能见初曦光，赵研翼答应了。
　　他跟初曦光，还算是有点往日情分在的。

　　翌日，赵研翼大清早就去了凌曌的病房外等着。
　　买了不少保养品和补品，还带了一束花。
　　他并不敲门，只是在门口等着。
　　来往的医护纷纷看他，他也厚着脸皮一动不动。
　　直到初曦光提着保温饭盒匆匆出现。
　　初曦光和几年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哪怕是进了美院，也没像其他人一样将头发染得五颜六色，还是一副出水芙蓉的学霸模样。
　　赵研翼不由自主地挡住她的去路，吞了吞口水：“曦曦。”
　　初曦光冷淡地看他一眼。

　　他们从前还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不过初曦光从小就学国画，跟老师家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师妹相处更久。
　　后来渐渐长大，初曦光更是发觉和他们不是一路人，自觉远离了这个小团体。
　　初曦光只当没听见，继续迈开步子往前走。
　　“曦曦。”赵研翼又叫了一声，亦步亦趋地跟着初曦光。
　　“这件事是我错了，所以我来负荆请罪，我可以跟凌姐当面道歉吗？”
　　赵研翼的认错态度极好。
　　初曦光转头看他，正对上一张嬉皮笑脸的面容。
　　他根本不是来道歉的。
　　倒像是来添堵的。
　　初曦光笑了：“你来道歉？道什么歉？是你故意追尾了凌总的车？”
　　赵研翼一愣。
　　像是没料到初曦光如此不留情面。
　　“真是没想到，”初曦光笑容一敛，“没想到你变成了这样，赵研翼。”
　　她不顾愣在原地的赵研翼，当着他的面将门甩上。

　　病房里，凌曌已经醒来，看着气鼓鼓的妹妹，反倒笑了：“怎么是只河豚精来了？我的宝贝妹妹呢？”
　　初曦光拉开桌子将早饭摆好，才低声道：“罪魁祸首来了。”
　　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尤其还是凌曌出车祸这样的大事。
　　凌曌大清早就收到了不少人发来的慰问消息。
　　从接手家业以来，她难得有这样名正言顺可以休息的时间。
　　加上伤得不重，凌曌甚至有点感谢罪魁祸首，给了她和妹妹难得的相处时间。
　　“曦曦好棒，居然一晚上就找到了罪魁祸首？”凌曌毫不犹豫地夸奖妹妹。
　　初曦光抬眼看她，骄傲地将自己查到的东西一股脑分享给姐姐。
　　自从初家东山再起，初曦光和原本交集寥寥的那些富家子弟更是断了联系。
　　唯一有来往的就是苗渺。
　　苗渺号称a城豪门百事通，哪怕远在国外，也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初曦光一开口，苗渺很快就从潜伏的各个八卦群里拼凑出了事情真相。

　　肇事者确实是故意追尾。
　　不过他是个一百八十线小明星，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碰瓷凌曌。
　　他不久前出演一部小成本网剧，攀上了投资人。
　　这位投资人好巧不巧，是赵研翼的狐朋狗友之一。
　　家里有个大哥接手家业，每天招猫逗狗，最喜欢听人阿谀奉承。
　　小明星就这么被带进了富家子弟的圈子。
　　一群人酒过三巡，逐渐口无遮拦。
　　他们提起凌曌，小明星的心思就动了。
　　赵研翼笑着出主意：“网上不是有很多追尾追出爱情的？你也去试试，说不定凌曌就看上你了呢。”
　　他们讨论着可行性，甚至还拿出在座的一对情侣。
　　“看见他们俩了吗？就是追尾追出的爱情。”
　　众人笑成一片，很快转移话题。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小明星还真的上。

　　可惜凌曌不是公子哥儿，对这样的缘分没兴趣，对赔偿倒是更有兴趣。
　　她牵住妹妹的小手揉了揉。
　　原本小孩子手嫩，自从初曦光学画画以后，手越来越糙，她给买了好多保养品都不太好使。
　　“不要生气了，咱们让他们多赔点，高兴了吗？”
　　初曦光秀眉微蹙：“姐。”
　　凌曌笑着安抚：“我真的没什么大事，你不是就要考试周了吗，等你考完，借着这个机会，姐姐陪你出去玩，好不好？”
　　姐妹俩确实已经有很久不曾一起出门。
　　初曦光眼神闪烁，动了动嘴唇：“一码归一码……”
　　“还是小时候的曦曦可爱，姐姐说什么都会无条件支持。”凌曌佯装难过。
　　初曦光彻底闭嘴。
　　“曦曦，替姐姐去楼下看看赵研翼的爸爸吧，我跟赵研翼谈。”
　　初曦光不情不愿地离开了病房。
　　赵研翼眼巴巴看着初曦光离开，本想跟上去，却听见病房里的凌曌低声叫他。
　　看着初曦光已经不见踪影，赵研翼只得提着东西进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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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曦光在病房楼下和于助理完成交接。
　　“真的不用我陪你去？”于助理看着初曦光，脸上写满了不放心。
　　初曦光推着他的背：“我是个成年人了，不是傻子。”
　　“东西很重……”于助理试图说服初曦光。
　　初曦光被凌曌保护得很好，对世间险恶毫不知情。
　　于助理很担心她招架不住赵家的老头子。
　　“赵研翼去了姐姐那里，比我更需要人，毕竟姐姐刚受伤。”
　　初曦光好说歹说，才让于助理同意放她单独去探望赵继先。
　　她对什么生意完全不感兴趣，只是单纯地想为姐姐排忧解难。
　　公事上她一无所知，反而更容易用魔法打败魔法。
　　她自己拎着于助理买来的大包小包，敲响赵继先的病房门。
　　如果不是事先跟护士台沟通过，初曦光差点以为里面是空的。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
　　年轻男孩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小臂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长达十厘米。
　　“赵恪言？”初曦光惊讶道。
　　如果不是在这里见到他，初曦光几乎已经忘了赵恪言也是赵家的一份子。
　　赵恪言抬眼，看见是她，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