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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   初七下午4:58,《铃铛与风》更新。
      不一会儿,评论区就是清一色的谴责作者的短小。
      我爱花花:沙发位!
      取名好难:为什么这么短,根本不够看!我要举报,欢鱼太太偷工减料。
      人生只有绿色和黄色:欢鱼太太今天不行,没有满足我…
      好事连连:楼上不要说什么有歧义的话好嘛?这片评论区的天空是我们少女漫的天空。但是真的好短啊太太
      细节大师就是我:总不能是前几天的热度够了,最后一天就敷衍了事吧。既然参加了活动,就要认真完成啊
      我爱花花:欢鱼太太才不是这样的人呢!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这些评论应平江也看到了,新画手要努力也发消息说最好能出面解释一下,哪怕是“今天临时有事”这样的解释,喜欢他的粉丝们也会接受的。
      应平江和长辈们吃过晚饭后,眼见他们已经在安排夜晚的活动了,只好借口自己胃不舒服回房休息。
      离开前还能听见陈女士说:“没事,他老毛病了,谁让他不吃早餐。我们玩我们的啊。”
      应平江关上房门,从最新更新的那一话《铃铛与风》往前翻,全部都是一幅幅条漫。时间越来越往前,跨越四年的今天,终于出现了第一行文字:感谢大家的支持!《铃铛与风》终于完结啦[撒花.jpg]不知道会不会出第二季,也许会有番外吧,到时也要来一起吃狗粮哦[爱心.jpg]
      这行字是沈君发的,或者说,这个账号上BO的文字消息基本都是沈君发的,而这条就是他发的最后一条。
      那时,他们还一起讨论剧情……好像一场梦。
      一下子,一切都变了。
      应平江又往前翻了很久,也看了很久。
      终于,下定决心般的,飞快编辑好今日短小的原因并发送了出去。
      应平江没有再看手机。躺在床铺上慢慢的接受着友人存在过的痕迹慢慢变淡,存在于世的独特性悄悄消失的事实。
      在一个时间节点,应平江突然清醒过来,现在已经不是那昏昏沉沉的四年了,现在不是已经选择往前走了吗?只要把《铃铛与风》完成,只要…
      ‘我一定可以的。哪怕前路布满荆棘。’应平江听见自己对自己这么说。
      电话铃声突然在空旷的房间里响了起来,显示是妈妈的电话。
      接通后,妈妈的声音传了出来:“你爸喝醉了,我一个人拉不走,正耍酒疯呢,你快过来!”
      应平江穿了鞋就飞奔出去。
      应父爱喝酒,但不常喝醉。可要是喝醉了,那便是一场灾难。应平江的印象里,应付在他初中的时候喝醉过一次,和一群叔叔伯伯耍酒疯,唱着走调的歌,跳着不似舞的舞。然后一顿乱吐,吐出了血,凌晨叫的救护车,查出来高血压、胃出血,在医院躺了三天。
      又恰好是厂里生意最好的那段时间,家里的、厂里的压力都压到了陈女士身上,陈女士便不停的抱怨应父,应平江的印象里那段时间家里没有一刻安宁。
      自从那次以后,应父倒是听话的没有再喝醉过了,直到现在。
      应平江赶到的时候,音响还在震天响的放着音乐。这个唱歌的包厢里大大小小躺了一地,没倒下的都在群魔乱舞。应父就是其中一员,陈女士就在应父旁边拉扯,但显然用处不大。
      应平江直径走过去,离得越近,声音也就越清晰的传入耳朵:
      “当年那个叫什么……?沈君!还搞自杀那一套。”
      应平江停住了脚步,就站在人山中听着。
      “就是!喜欢男人,真给家里人丢脸,要我说,死的好!”
      “对!这种孩子要来就是讨债的!”
      “什么什么?沈君是谁?不是在说平江嘛,一转眼都已经上班了。”
      “就他一朋友,不聊他了,晦气。”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是应父:“还好死的早,高考前一个月就死了,要是再晚两天,影响到我家小江高考可怎么办。”
      “是啊,死的好啊。”陈女士附和。
      ……
      陈女士发现了沉默的应平江,招呼他过来帮忙。
      应平江像一台僵硬的机器走过去,扶住应父的一条胳膊,无视醉鬼口中的“放开我,我还能喝”强行扶出了包厢。
      外面的冷风一吹,应父的酒醒了一半,开始感到难受,一副要吐不吐的模样。陈女士骂他喝死了算了,又连忙帮他顺气:“你明天保准又躺在床上说自己不行了,后天就厂里就开工了,开工前的事情又都是我去做,你是一点都不会替别人考虑的。”
      三人伴着陈女士的说教走到一半,应父突然蹲下,说什么也不走了,只重复一句话:“不能动不能动,动了要死了。”
      “现在知道难受了吧!”陈女士生气的说道。
      寒风吹在身上刺骨的冷,应平江重来没有一次那么想从父母身边逃开。
      最后还是送去了医院,输液室的病床上平平整整的躺着刚刚在包厢里一起喝酒的1234。
      盐水挂进去后,人也醒了。凌晨两点,三人从医院出来,回了农庄。
      三人是一个家庭套房,一个客厅和两个房间,目送父母搀扶着回房的背影,应平江感到好陌生。父母真的是他以为的那个父母吗?
      还有他自己,心中的愤怒早已溢出,却只能站在原地的自己,竟也如此陌生。
      再次躺回床上,不再是对前路的希望。
      时间已经很晚了,大脑出于自我保护,很快进入睡眠状态。睡前,它生出一个想法:果然还是应该要早点独立出去。
      之前想搬出去独立是因为自己的性向,要么出柜要么注孤生,无论哪个都不是父母能轻易接受的,因此搬出去能拖几年是几年,也能躲个清净。但也没想过离得太远,家里有什么事情能立刻回来。
      现在搬出去的念头越发的强烈,恨不得立刻马上离的远远的。
      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应平江觉得连呼吸都是一股发霉的灰尘味。
      第二天回到家后,应父果然躺在床上难受,陈女士一个人面对今年要继续合作的顾客和联系之前的员工。厂子启动的准备很繁琐,前置任务一个接一个,应平江帮着做了些简单的活计,下午却也要坐车离开了。
      明天便是上班的日子了。
      本来预计是晚上应父送回去的,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只能说幸好买到了票。
      车子是下午4点,离出发还有一段时间,应平江就被陈女士赶回来收拾东西了。应平江的行李早就收拾好了,反而打开行李箱拿出了他写计划的本子。
      这本本子的所有记录只有一个目标——买房子。
      记录是从知道性向开始的。记录最频繁的时候是漫画在BO上出名,开始赚钱的时候。不过这几年一直都没有打开过,只是放家里不安全所以一直随身携带着。
      当时还有一个预测,如果按照这个趋势下去,他在大学毕业那年就会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这还是仅限于他的那部分收益。
      因为应平江和沈君是合作经营这个账号,所以两人无论付出多少,所有收益都是平分。也因此,沈君之前一直说要一起买一个大房子,或者买个两层的直接打通,他们就可以一直住在一起了。
      显然,这个设想已经不可能实现了。
      翻到四分之三的时候便全是空白页了,出于惯性,应平江又随手往后翻了几页,突然感觉手感有些不对,这一页是不是有些重了?
      翻过来的时候就明显感觉到上面粘着什么东西。
      是一张卡。
      一张银行卡。
      卡的最后六位是456789,是沈君用来存钱的卡。
      卡的旁边有一行清秀的字:我想在B市市中心有一座带花园的别墅,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后面是一个加油的手势。
      应平江心头涌起万千情绪,说不清道不明,只感觉眼前渐渐模糊,但双手握着小小的本子却连抬手擦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你知道B市的房价有多离谱吗?还市中心……”
      应平江不记得自己到底哭了没,只记得后来去厕所洗了把水面后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是笑着的。
      开年上来第一天工作,应平江交上了他抽空敷衍的有效聊天的表格,显然是不合格的。不过应平江也不介意。
      下午有个家长问合作的事情,应平江没有接触过,果断去找组长。组长斜斜的看了他一眼,只是丢给了他一份文件:“自己看。”
      应平江回到座位上后问旁边的同事:“今天组长的心情不好?”
      “没有吧,刚刚还和远远老师有说有笑的。”同事埋在手机里,头都没抬的回答道。
      应平江不解,只能以为是表格没做好惹组长生气了。
      刚要仔细研读一下文件,对面唯二的男性金老师凑过来说:“我来和那位家长说吧,你这份文件是前年的了,七年六月份更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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