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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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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夫人幽幽地叹了口气,面色端肃,语重心长地回道:“其实风儿一直都很奔波,有时被召回京师,有时跟着他爹征战,在宁城呆的时间并不多。他是何家未来的家主,我若不管教好他,死后还有何脸面去见何家的列祖列宗?我知道他怪我过于严苛,只有他爹在家时,因有人护着他,才会回来住。”
萨然闻言,不禁有些敬佩何夫人,但转念回想何若风的行事为人,却不知该如何评价何夫人管教的成果。
何夫人似乎对萨然并不好奇,也不询问她的事情,只是一心一意地对她赞不绝口,夸得萨然渐渐都有些没了自知之明,快要对那些夸奖信以为真,以为自己真是如此温婉可人、善解人意、聪慧贤淑、花容月貌……
萨然被夸得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拿起茶杯,不断地用喝茶来掩饰自己的不知所措和受宠若惊。
眼瞅着一壶茶被萨然喝了大半,何若风依旧迟迟不见人影,却是田温婉又不请而来。
她依旧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老远就脆生生地开了口:“伯母,是不是萨然妹妹来了?我正有些想她呢!”
何夫人笑吟吟地应下,故作不满地嗔怪道:“你个鬼丫头,枉费我平日里这般疼你,你也不说想我,就只顾得惦记着新朋友。”
田温婉上前拉住何夫人的臂弯,撒娇道:“伯母,这不就是仗着您疼我,才不作那些虚情假意的客套了嘛,我当然记得您对我的好,整个宁城除了我娘,就数您最疼我了。”
将何夫人哄开心了,田温婉转身坐到萨然旁边,脸上显出几分担忧,上下打量着她,探问道:“妹妹,听说昨日满香楼的大火,你受伤了,我看你脸色确实不太好,可有大碍?”
萨然浅笑摇头。
田温婉见她不开口搭话,也不计较,只看着她笑着说道:“那就好,这消息啥的,传着传着就指不定传成什么样了。昨晚上还传风哥哥被困在火里了,吓得我就要去救他,可我爹偏说我去了添乱,把我锁在了屋里,我就扒着门边哭,直哭了一夜,你看我现在眼睛还肿着呢!”
萨然当了真,凑上去细瞧田温婉的眼皮,好像是有些红肿,但不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反正不像是哭了一夜的样子。
田温婉没想到萨然真的凑过来看她,向后退了退,转开话题道:“我昨天回去反复想你说的话,越想越有道理。妹妹,我看你也有一副豪情气概,又有好箭法,不如和我一起从军,你看如何?咱俩互相帮衬着,遇事也能互相出出主意。”
何家男子都在军中,何夫人最了解此中艰难,当下显出主母威严,出声替萨然拒绝道:“温婉,人各有志,萨然没这念头,你莫要撺掇她,以后也休得再提此事!”
萨然没想到田温婉竟会生出这般心思,摇了摇头,顺着何夫人的话继续说道:“我不能和你从军,那不是我想做的事,而且我过几天就回部落了。”
田温婉被拒绝,又听萨然说要走,立时流露出惋惜不舍的神情:“我这儿还没和妹妹处够呢,这就要走了?伯母,您是不是也舍不得,咱们得把她留下来呀。”
何夫人也有些意外,却没急着挽留,只是恢复了和蔼的神色,向萨然道:“你身上还有伤,等养好了伤再说。”说完,何夫人显出疲惫之色,轻轻地拭了拭额上的薄汗。
田温婉担忧地上前扶住何夫人:“伯母,可是心疾又发作了?”
何夫人轻轻点头,向萨然招了招手道:“我这心突然跳得快了,萨然扶我回去躺会儿。温婉,你自便吧。”
田温婉知是被下了逐客令,不太情愿地将何夫人交给萨然,眼巴巴地看着二人进了内院,才嘟着嘴,带着小脾气离开。
何夫人服下药刚躺下,下人又端了一碗药汤进来。何夫人慈祥地看着萨然道:“我们家别的没什么,治疗这些外伤可是积累了不少好方子,这碗药愈合伤口有奇效,你赶紧把它喝下,睡一觉醒了,后背上的伤口就长好了。”
萨然接过药碗,抿了一口,有一丝甘甜的味道,并不难喝,便仰头将一碗药喝得干干净净。
何若风一回府,听下人禀报夫人的心疾又发作了,急忙赶来探望。一进门,见萨然坐在何夫人的床边,手里还拿着一只空药碗,以为是她服侍何夫人喝了药,意外她竟也懂得照顾人了,不禁笑着打量她,却见她有些不对劲,整个人渐渐萎靡,手上的碗忽然失手跌落,碎了一地,但她却浑然无觉,闭上了眼睛,身子向下倒去,仿若困极,迫不及待地要睡去似的。
何若风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揽入怀中,冷眼望向何夫人:“娘,这是何意?”
何夫人捂着胸口,默默缓了缓,才浅笑着望向何若风,有气无力地开口道:“这是治愈我心疾的药引,我得把她留住。”
何若风将萨然抱在胸前,转身向外走,踏出房门前,他停了一下:“娘的心疾,我会再寻良医来治,她来去自由,谁也不可强留。”说完,也不等何夫人回应,大步出了伯爵府。
何若风抱着昏睡不醒的萨然进了别院,一个少年冲了过来,见到何若风,胆怯地缩了缩脖子,换上一副讨好的神情,试探着问道:“她怎么了?还喘气吧?”
何若风不悦,回头望了一眼身侧的莫秋。
莫秋忙上前解释道:“他就是桂喜。”
何若风又瞥了一眼莫秋,才转头蹙眉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少年,从头到脚都是一副令人讨厌的样子。
他冷哼一声,不再搭理桂喜,抱着萨然绕过桂喜进了内院。
桂喜被何若风凌厉的眼神骇到,见他走了,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一把拽住莫秋,问道:“姐姐,萨然怎么了?”
莫秋摇头。
桂喜急了起来:“走得时候好好的,回来就这样了!我这也算是她娘家人,你们得给个说法!”
莫秋为难,却仍是耐心安抚桂喜道:“我一直在外面等着,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姑娘呼吸匀称,面色红润,可能只是睡着了,你莫要担心,若真是有伤病,大公子会喊灵闻给她医治的。现下大公子没有叫灵闻,那就是没事。”
桂喜将信将疑地松开莫秋,让她带着自己来到萨然的屋外。他忌惮何若风,不敢贸然进屋,但又担心孤男寡女在房间内,怕何若风做什么,就故意大声地和莫秋说话,想以此告诉何若风,屋外有人,切莫乱来。
何若风出来的时候,面色难看地睨了眼桂喜,又瞥了眼莫秋,携着一身不知因何而起的怒气,气势汹汹地走了。
桂喜赶紧冲进屋,小跑到萨然床边,伸手去探她鼻息,果然呼吸均匀。随后,他用手轻拍萨然的脸颊,有些焦急地轻声唤道:“是睡着了吗?醒醒?”
莫秋上前拦住桂喜:“公子莫急,还是让姑娘好好休息下,咱们去外面等吧。”
桂喜不依:“我不去外面,我就在这看着!”
莫秋摇头,只得陪着他一起在床边看着昏睡的萨然。
桂喜见莫秋不走,而萨然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转醒的迹象,就拉着莫秋到桌边坐下,殷勤地倒了杯茶递给她:“干坐着甚是无聊,咱俩不如玩个游戏?”
莫秋看了一眼萨然的方向,摇头道:“吵了姑娘休息,就不好了。”
桂喜摆手:“要真把她吵醒就好了,我正好问问她怎么回事儿?再说了,萨然的觉性大着呢,她睡着了,就算来只黑熊舔她都舔不醒,她可不怕吵。”
莫秋无奈,问他是什么游戏?
桂喜嬉皮笑脸地凑过去:“就剪子包袱锤,谁输了就得回答对方一个问题,咋样?”
莫秋沉吟片刻,随即笑着应下。
桂喜一本正经地补充道:“可不能说假话,谁说假话,谁生孩子没□□!”
莫秋蹙眉,但还是点了点头。
桂喜本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想套套莫秋的话,结果连出了十把,没有一把赢得过莫秋,反到是被她问了个底朝天。为了将来孩子的□□,别说他自己的老底,就连萨然的情况都告诉了莫秋。
他一开始连输几次的时候,赌徒心理暴起,憋着劲想要翻盘,但输着输着突然开了窍,意识到这游戏其实并不靠运气,而是比眼力和手速。他抬头瞧了瞧莫秋,显然对方是会些功夫的,赢自己简直手到擒来。想着他素来自诩聪明,现在却傻了吧唧地自己往虎口里送,当即耍赖,不再玩了。
莫秋也不计较,只是淡淡笑着给桂喜倒了杯茶。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桂喜的肚子放肆地叫了起来,于是,他舔着脸管莫秋要吃的。莫秋想了下,让他随自己去用晚饭,但桂喜却坚持不离开萨然的房间。
莫秋无奈,便让他稍等,她去把晚饭给他端来。
等莫秋一走,桂喜就冲到萨然的床前,使劲摇着她,想唤她醒来。
萨然似睡得有些沉,被桂喜摇得人都快散了架,双眼却依旧紧闭,没有醒来的迹象。
桂喜转身,从桌上拿起茶杯,含下一大口茶水,冲着萨然的脸喷了下去。然而,萨然依旧没醒。桂喜低头又看了看茶杯,狠下心来,扬手将杯子里的茶水尽数泼到了萨然的脸上。
萨然的嘴角渐渐动了起来,眼皮下的眼珠也有了移动的迹象,又过了片刻,她终于幽幽转醒。
桂喜赶紧伸着袖子帮萨然把脸上的茶水擦干,问她:“你怎么了?大白天的,怎么睡得这么死?”
萨然望着他,眼神中渐渐起了疑惑,她歪着脑袋打量着他,半晌才缓缓开口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