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师过家家》朽色云荼

24、第二十四章

　　“……还没到需要叫医生的地步。”

　　七海拓哲捂着鼻子逞强般地醒了过来，随后慢条斯理地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亚麻手绢擦了擦鼻血，恢复了之前的从容态度。

　　他抬手扶了一下金丝眼镜，本想转移视线，却总是忍不住地往康娜那边看去。

　　“咳，刚才略有些失态，话说七海，这个小姑娘就是你的女儿吗？”

　　父亲内心OS：真不愧是你小子啊！居然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女儿，羡慕死你爹了！

　　“是的，她叫做康娜，今年三岁。”七海建人简单介绍道。

　　随后康娜礼貌地对着七海父母微微鞠躬，两只小手捏在身前，肉嘟嘟的小脸粉嫩雪白，一双水灵大眼睛看得人心都快要软成一团。

　　“爷爷奶奶好～初次见面，我叫做七海康娜，在幼稚园花花小班念书，请多指教……”

　　随后她弯腰把头低下去，两条辫子几乎能垂到地面。

　　“呃！”七海拓哲立刻受到了会心一击，他连忙痛苦地揪住心口。

　　“父亲你还好吗？”七海建人总觉得父亲的身体状况很令人担忧。

　　绪惠子笑道“没事，应该是老毛病犯了吧，稍微吃点药就能恢复了。”

　　“不……我还好……”七海拓哲勉强平静下来之后喝了口茶，询问儿子。

　　“她在学校成绩如何，表现得怎么样？”

　　“幼稚园小班的教育理念基本以自由探索为主，目前还在发展孩子兴趣的阶段，研究各门学科对她来说还是太早了。”

　　“嘁，那也不过如此，别人家的孩子这个年龄已经学会三门外语了，幼儿时期的培养很重要。”

　　七海拓哲郑重其事地说完之后往旁边看了一眼，发现康娜正抱着绪惠子的脖子亲热地蹭脑袋。

　　老父亲内心再次狂喊：可恶！！我孙女好可爱！爷爷也很想贴贴呜呜呜……

　　“父亲，很多事都是一步一步来的，我不认为过多干涉孩子的成长是个好主意。”

　　七海建人这一句话让七海拓哲顿时拉回了思绪，他想起儿子小时候就是无法忍受自己过度的管束，所以最后离开家才那么果断决绝。

　　可是不对孩子要求严厉一点的话，他怎么可能成为现在这么优秀的大人呢。

　　父亲微微垂眸，眼里的凌厉褪去了不少，反而有了些愧意。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没什么好坚持的，毕竟你离开家独自在外生活多年，想做什么决定都有自己的主见，还瞒着我和你妈妈成家了，我们对你来说也不过是个外人而已。”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如果您要这样理解的话，那么请便。”

　　没几句话两人又开始暗中怼了起来。

　　其实父亲对七海还是很在意的，可惜思念之情每次说出口都会成为变扭的气话，这样错误的表达方式导致父子感情更加疏远。

　　“爷爷，不要生气可以吗……”

　　康娜伸出小手抓住七海拓哲的袖子轻轻晃了晃，眨巴着天真无辜的水汪汪大眼睛。

　　“……”七海拓哲沉默了一会，随后抬手摘下眼镜，镇定地说道。

　　“没有生气。”

　　紧接着，“咔嚓”一声脆响传来。

　　“诶？……爸爸你眼镜被捏碎了！！手在流血啊！！”绮丽吓得惊叫一声。

　　绪惠子也吃惊地低头看去“先生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不要忍耐，去检查一下吧。”

　　此时，一直靠在旁边无聊玩魔方的五条悟主动站了出来。

　　“啊那个，正好我有空，扶叔叔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我也要去，爷爷振作一点。”康娜匆忙跑上前牵住了七海拓哲另一只没受伤的手。

　　七海拓哲泪眼朦胧：乖孙女居然这么关心我，呜呜呜此生无憾了！

　　“这孩子很懂事呢，和你小时候一样。”

　　母亲绪惠子眼神温柔地看着康娜背影，回忆起了七海幼年时期的模样。

　　“嗯，她很乖巧，不用大人操心。”

　　“真好啊”绪惠子笑意更深，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来“话说，家族聚会的时间往后延迟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七海和绮丽听见这话同时愣住了。

　　“最近有点忙，不太清楚。”七海很快回过神答复她。

　　绪惠子想了想“这样啊……聚会日期原定为11月30日，这下好像延迟到了12月12 日呢，这段时间你们好好休息吧。”

　　七海建人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泯了一口。

　　今天是11月23日，离推延的家族聚会时间大约还有三周。

　　“我知道了。”

　　&

　　“这位先生，请您最近不要碰水哦，两天换一次药就好，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

　　护士给七海拓哲包扎完手掌之后就离开了，康娜盯着他受伤的手，有些担忧地抬起头问道。

　　“爷爷还痛吗？”

　　“没事，一点都不疼。”七海拓哲左右看了看，趁着没人注意时收敛了平时冷厉的神情，居然牵动嘴角，对着康娜露出了一个慈祥和蔼的笑容。

　　刚进门的五条悟看见之后假装无视般扭过头，心说老爷子还是个傲娇属性。

　　“爷爷”康娜忽然扯了扯七海拓哲的裤腿“你能把另一只手给我吗？”

　　“哦……哦，可以。”

　　七海拓哲愣愣地伸出手，只见康娜踮起脚，用两只小手把他的大手抓过来放在了自己头顶。

　　温热柔软的触感从手心传来，七海拓哲那颗坚固的心瞬间变得柔和平静了下来。

　　“爷爷，如果你觉得生气，就摸摸我的头，感觉应该会好一点。”

　　对人类知识缺乏的康娜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能用妈妈每次摸摸自己抱抱自己的方式来学着用在爷爷身上。

　　七海拓哲连手都在轻抖“你……”

　　啊啊啊！！这个孩子是天使吗！！？

　　“所以您感觉好点了吗？”小康娜努力抬眸去观察爷爷的脸色“是不是已经不生爸爸的气了？”

　　“……我好多了，谢谢你康娜。”

　　七海拓哲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三岁小孩哄，连忙不好意思地收回手，习惯性掩饰尴尬地咳了几声。

　　“所以康娜你为什么那么在意你爸爸呢？好像很怕有人欺负他。”

　　康娜哼哧哼哧地爬上椅子，双手撑在膝盖上，晃着两只小短腿想了想。

　　“因为爸爸平时对我很好，我不想看他被凶。”

　　孩子将心里的话不加掩饰地说了出来，这让七海拓哲不禁开始回忆起自己对儿子的态度。

　　真有那么差吗？

　　“他平时是怎么对你的？”想更加了解儿子的七海拓哲忍不住询问起康娜。

　　萌娃一五一十地把记忆里的七海描述了出来。

　　“他从来不会对我生气，我会不小心把家里的盘子摔坏，或者贪玩走丢，爸爸都会说没关系，然后去收拾碎掉的盘子，回来之后他就摸摸我的头，告诉我下次要注意……”

　　听着小姑娘不太流畅的却充满暖意的表达，七海拓哲不禁回忆起自己年轻时，经常会数落小时候的七海。

　　“你为什么又把隔壁的窗户踢破了？”

　　“你为什么又不去上钢琴课，老师等你半天了！”

　　“这次的分数根本就不理想！！”

　　面对父亲的训斥，年幼的七海只是沉默，很少辩解或者顶嘴，但是态度始终冷淡，就算意识到错误也不会去改。

　　七海拓哲之后虽然当了几十年的教授，教出了很多优异的学生，但对儿子还是无法消除隔阂。

　　然而在这个三岁小姑娘的讲述中，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或许是太希望七海能够成为一个完美的人，导致他过于着急起了反作用，让儿子离自己越来越远。

　　“我知道了康娜，谢谢你。”

　　顿悟后的七海拓哲从椅子上缓缓起身，朝着康娜伸出手，低头笑道“我以后会很有耐心地和你爸爸沟通，不会再轻易生气了。”

　　“也不要说反话哦～”在一旁当了半天背景板的五条悟适时出声补充。

　　七海拓哲牵着康娜走过去，语气恢复了严肃“您就是五条先生对吧，经常听七海提起你。”

　　五条悟笑着颔首，一副‘正是在下’的模样。

　　“他这些年承蒙你照顾了。”

　　“没有啦没有啦应该做的，不过更准确地说还是大家互相照顾才对。”

　　五条悟表面上这么说，但他经常会以各种骚操作把七海惹生气，想到这他强压嘴角憋住不笑。

　　之后三人一齐穿过走廊，七海拓哲把康娜送回病房，找五条悟单独聊了起来。

　　“五条先生，请容我多问一句，你们咒术界最近情况如何？”

　　七海拓哲的眼神变得认真了起来。

　　而五条悟难得地迟疑了，一闪而过的凝重神情被七海拓哲给敏锐捕捉。

　　“我知道不论怎么劝他都是没有用的，自从他离开公司决定继续当咒术师后，从此就走上了一条看不见未来的危险道路。”

　　七海拓哲说到这有些伤感地垂眸。

　　“关于七海回去继续当咒术师这件事我还没有让他母亲知道，免得她每天担惊受怕的。”

　　五条悟背靠墙壁，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堪堪出声。

　　“总之很感谢你了七海叔叔，为咒术界培养出了一位出色的人才。”

　　“不是为了咒术界，也不是为了我，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我能做到的只有尊重和默默支持。”

　　自己最疼爱的孩子走上前路未卜的道路，父亲需要有一个强大的内心去面对。

　　而五条悟听见这话之后只觉得很沉重。

　　除了那些烂橘子以外，咒术高专里的学生他都很在意，可是诅咒师以及各方恶势力都在蠢蠢欲动，东京暗藏杀意。

　　之后会发生什么事谁也预料不到，就连他自己恐怕都……

　　就在这时七海父亲犀利的话语忽然打破了低沉的气氛。

　　“虽然你是无证教师，但凭借着你强大的实力确实不需要考资格证，这点我还算勉强认可。”

　　五条悟挠头：为啥老爷子连这事都知道……

　　“不好意思，请原谅我擅自调查过你，总之在守护和平这件事情上就让七海多出一份力吧，他和他的家庭以后也拜托你了。”

　　没想到七海父亲一番严谨发言之后却变成了恳求，五条悟顿时有种被信任和托付的感觉，说不上是好还是坏。

　　他只能泯唇轻轻点头，被遮挡了双眼的面部看不出太多情绪。

　　“嗯会的，您放心吧。”

　　就在两人谈话结束准备回病房时，屋内绮丽和绪惠子的对话传了出来。

　　七海拓哲脚步一顿，像是听到了惊天骇闻，脸色骤然大变。

　　“什！完了……为什么他们会聊到那个话题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