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throned·神冠依旧》真夜彗星群

8、石之都动乱序章·上

　　泽娜比娅在自己的床上醒来。
　　坐起身子，意识依旧在浑浑噩噩之际，她稍微疑惑了几秒。
　　——我昨晚没有上床睡觉的记忆……
　　稍微清醒一会，泽娜比娅才想起来，自己在老师的怀里睡着了。之后，估计是老师帮自己脱鞋，换上睡衣上床睡觉的吧。
　　“啊——泽娜比娅你这笨蛋！”
　　泽娜比娅揉着自己的脸，低声地责怪自己。
　　她匆匆忙地穿上鞋子，换好衣服，洗一把脸，拿起一根墨绿色的植物塞入口中开始咀嚼——那种植物是一种树新发的枝干，这种树，如果树干被斩断的话，很快就会在断口处长出一节墨绿色的幼嫩的枝干，树农们就会趁这个时候把它切下来，然后拿到集市上去卖。
　　清口枝可以存放好久而且产量极大，几乎所有非乞丐的人都负担得起，清晨咀嚼一根清口枝，可以清除口臭。据说如果让小孩不间断地咀嚼它，还有让牙齿变整齐的效果。
　　泽娜比娅咀嚼完那根清口枝，将它吐到一个小桶内，随即就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她走向老师的房间，轻轻敲了两下门，没有人回应。
　　她再次敲了两下，依旧没有回应。
　　她把手放到门把手上，微微向下一转，接着向前推——门打开了。
　　黎明的阳光从窗户探入，勾画出熟睡着的二人的剪影。艾尔希伏在床边睡着，床上的少女依安然地合着眼睛，依旧没有醒来。
　　——老师没必要守着她一整晚的——
　　虽然她这样想着，可是她也完全不责怪老师。
　　——就是因为这样，老师才能获得众人的崇拜。
　　——只是希望老师能不仅仅想到别人，也要多分给她自己一点注意，不然，这样下去老师会很累的。
　　“——泽娜？”
　　就在刚刚泽娜比娅胡思乱想之际，艾尔希的眼睛已经睁开了，她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傻站在这边的泽娜比娅。
　　“啊啊抱歉，我之前敲了两次门都没有回应才——”
　　泽娜比娅有些慌乱。
　　“——泽娜，我没有在责怪你，所以没有必要向我说对不起。”
　　艾尔希坐正身子，伸了个懒腰一边说道。
　　“现在，出去一下，让我换套衣服，清理一下好么？”
　　艾尔希对着泽娜比娅微微一笑。
　　“我知道了。”
　　泽娜比娅刚刚出门，就看见了从走廊的另一端走过来的丝萝——丝萝甚至比老师都要高，而且至少高了半个头，走路却一点声音没有，如果不是看到了，根本没法知道她在靠近。
　　“泽娜比娅小姐，早安，早餐已经在楼下准备好了，您在等艾尔希小姐吗？”
　　丝萝不紧不慢地说道。
　　“是的，老师正在换衣服，我会告诉她早饭的事情的。”
　　泽娜比娅答道。
　　“那就谢谢您了，小姐。”
　　丝萝说完，转身走向最后面的储物间。
　　依旧，听不到一丝声音，像一个漂浮于这个宅子的幽灵一样。

　　已经有三章没有登场的阿依菲儿此时正在漂浮在石之都的郊外，准确来说，是一处平静无比，宛若镜面的湖泊旁边。
　　从这里就可以看到石之都，一座在绿色平原内的突兀的石之森林。
　　在石之都的更后面，也就是石之都的北方，有着一处繁茂的深林，而在这个湖泊则在石之都的南方，藏在一个环形矮山的当中。
　　因为地理位置特殊，再加上景色十分惊艳，这处湖泊被称作天神之泪，阿依菲儿在悄悄观察石之都的人的时候，获得了有关这个湖泊的传说：
　　很久以前，那时候这座湖泊尚未存在。有一位喜爱美丽风景的贵族少女，她一生都期望着，祈求着能离开自己的府邸，去亲眼看看世间美丽的景色，可是她做不到，生下来就比其他人虚弱很多的她经不起体力运动，她的父母也不允许她出去。
　　她日日夜夜在祷告房内诚心地祈求着天神，乞求祂给予自己能看得到的世间美丽景物的的身躯，这样日日夜夜虔诚的祷告终于感动了天神，于是天神现身在少女的身旁，看到了伟大的天神的少女立刻跪了下去，请求神让她看到世间所有美丽的景色，于是天神施展了祂的神力，少女立足的地毯瞬间带着天神和少女一同飞起，那地毯越飞越快，来到北边，最寒冷之地，让少女见证了支撑天空的冰雪天柱，又到了最南边，带她见识了没有死亡与疾病的极乐世界里的大地之树，接着又来到了最西边，看到博纳罗斯的山脉迷宫，又到了东边，看到了把大海当做小水洼饮用的世界之鸫……
　　当游玩结束之后，天神带她回到她自己的住所，等到她看到熟悉的石之都时，少女才得知，世间所有的美景竟然都被她看完了，于是她悲恸万分，并未等到飞毯到达，随即纵身一跃，下坠向环山之间，就这样摔死了自己。
　　天神明明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信徒，可是最后却让信徒自杀了。看到自杀的少女，天神也很悲伤，祂流下了一滴眼泪，那滴眼泪也坠落在了这座环山之间，形成了一片广阔无垠的湖泊，天神之泪。
　　从那之后，天神就决定再也不轻易地实现任何人的愿望了。而那片湖泊，也时不时有人能听见一位早已逝去的少女的悲歌。还有传说说在无月之夜，那位少女就会从湖中出现。
　　当初听到这个传说之后，阿依菲儿就在为这个少女感到惋惜，于是就立刻启程，飞到了这片环山之湖，期望着传说中的东西是真的，可惜，那里并没什么贵族少女的幽灵，不过这面湖泊让这一切都值得了。
　　阿依菲儿不是那种没有耐心的人，她能盯着一个破水壶看一整天而不知疲倦，可是看着这片明明如镜的湖面，她第一次知道了壮丽的美。
　　湖面带着湿气的微风吹拂着，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一个个可爱的小光点，时不时的的鸟叫给这片明净的天地添上了灵动之感，如果你只看同伴，那你应该是孤独的，但是你不应忘记其他的住民们——松鼠，树猫，老鼠，刺猬……它们无时无刻不在充满生机地活动着，一想到它们，所谓的孤独感就会消失殆尽。
　　天堂是未驻足之地，确实如此。
　　阿依菲儿突然想起来，自己以前读过的童话中，有在湖面行走的场景，那种场景让儿时的自己魂牵梦绕，事实上，即使是现在的自己也是依旧怀有对水面行走的极大期望。
　　她操控自己漂浮在水面之上，缓缓地行走——不行。
　　阿依菲儿皱眉，这只是看起来像自己走在水面而已，其实还是自己漂浮在空中，就算脚尖点在水面上，自己也没能感受到睡穿过自己的脚趾。
　　自己首先得脱离这种幽灵一样的状态——刚刚产生这个想法，阿依菲儿就发现，自己可以感受到水面了。
　　——我不再是那个幽灵了？
　　产生了这样的想法的阿依菲儿立即继续大胆地尝试起来。
　　放松对自己漂浮的常态，让重力再次产生在自己身上——
　　让自己能走水面如平地——
　　果然，自己真的站在水面上了。
　　阿依菲儿向左走了两部，脚踩在水面上，激起淡淡的的水花。
　　她接着向右边小跑了两部，轻柔的风吹起了她的发丝。
　　接着，弯下腰，捧起一把湖水，就这样看着水从自己的指尖滑落。
　　“叮叮咚咚”
　　水滴入湖面，撞出了青翠的声响，声音如同两块水晶相互碰撞一般清澈。
　　“回来。”
　　艾依菲儿玻璃珠一般的眸子盯着水落下的地方，轻轻地说了一声，原本已经融入湖泊的水奇迹般地从水面飞起，重新凝聚在阿依菲儿的手上，这次，水没有落下。
　　阿依菲儿开心地看着手中的水，接着她浅声续道：
　　“自由地落下吧。”
　　水再次从指缝间漏出，融入湖泊中。
　　阿依菲儿蹲下，任由自己的纯白色连衣裙被水沾湿。
　　“对不起，让你做了你不喜欢做的事情。”
　　她在对刚刚把水抓回手上的事情而道歉，而且十分真诚。
　　她再次站起，不过这次是因为他感应到了有人来到了这附近。
　　阿依菲儿隐去了自己带的身形，原本被自己连衣裙吸附的水因为失去了能锁住它们的衣服，瞬间掉落到湖内。

　　一个面向还比较稚嫩的少年匆匆忙忙地从湖泊旁的树林间挤出来，他站在湖边，好久之后才换过来气。
　　等到他呼吸平稳了，他从怀中掏出一条透明的水晶，用力抛向湖内。
　　即使是水晶，落入这潭无垠之水当中，激起的浪花也跟投入一块石头无异。
　　那块水晶缓缓地下沉，一直落在了湖底的最深处。
　　有一瞬间，水晶内闪过了一瞬深红色的暗光。
　　似乎是跟随着那闪光一样，湖底的形状有些怪异的石头开始了微微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