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神之长子·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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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薇丝蒂和阿依菲儿一如既往地向着孤儿院走去，对于母女二人来说，今天跟以往的日子并没有任何不同。
阿依菲儿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作为诺薇丝蒂母亲的阿依菲儿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是阿依菲儿对接下来的事情还有些苦恼——因为她马上要变得无比伤心。
——但是，自己上次真正感到难过，是什么时候呢？
如果阿依菲儿想的话，她能不费任何精力就模仿到天衣无缝——但是她不想那样。这是她为数不多乐趣中的无比重要的一部分——角色扮演，阿依菲儿享受的是过程，而非结果。
妈妈和女儿在小径上散着步，树叶上挂着干净的晨露，空气中弥漫着幽幽的清香——草的香味，树木的香味，夏日的清晨，还是很清凉的，让人神清气爽。
诺薇丝蒂小跳着走路，虽然眼前的这条路无熟悉，但是只要能跟妈妈一起出来，她就已经觉得很开心了。而且之后又能见到自己的朋友们和桑可老师了——诺薇丝蒂手中还挎着一个小包，那个包中装满了妈妈烤的干脆。
昨天晚上回家之后，妈妈为自己烤了很多干脆，诺薇丝蒂吃得很开心，就是这个时候妈妈在说：
“这些你都吃得完吗？”
“次不挖——”
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满嘴都是渣子诺薇丝蒂回答道。
妈妈像一只温暖的大猫一样，整上半身都趴在了餐桌上，带着淡淡笑意的眼中映射着对面的丝丝灯光。
“那，小诺薇，你有没有想过带给你的那些朋友们吃一点呢？”
“我……不太想。”
“是吗，明明他们都没吃过这种食物。”
“因为，因为——”
说着说着，诺薇丝蒂声音越来越小。
“怎么了吗？”
“我，我现在想把那些干脆也带给给他们一点啦……只不过，有一件事情，妈妈一定要答应我！”
小诺薇的声音似乎又重新获得了底气，她抬起低下的头煞有介事地看向妈妈。
“什么事情？”
“就是……妈妈只能做我的妈妈！”
听到这样的要求，身为母亲的阿依菲儿噗嗤一笑，她伸手抚摸着小女孩的头，一边轻轻地说着：
“妈妈怎么会变成别人的妈妈呢……小诺薇就是我的一切呀。”
听到这句话，诺薇丝蒂很开心——嘴中的干脆都变得更加甜美了。
世界上惨剧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稍微有点见识的人们就应该知道，这是一个无比悲惨而残酷的世界。
抢劫，偷窃，霸凌，伤害……但是与这无比矛盾的是，他们都不认为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他们身上，或者他们身边。
但是也别太责怪他们了——在这之前，这群幸运的大多数，一生中也没遇到多少痛苦。如果幸福的生活能一直持续下去的话，就算丝毫认识不到这个世界到底有多么残酷，又能怎么样呢？
但是，很可惜，诺薇丝蒂被规划好的命运，不允许她成为那个对世界到底有多么残酷一无所知的幸福者。
……
诺薇丝蒂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按照往常来说，那个十分活泼的小男孩每天都会跑到路口给她们两人带路——那个小男孩会把自己舍不得吃的点心分给诺薇丝蒂吃，所以诺薇丝蒂尤其喜欢他——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
但是今天没有看到那个男孩。
“妈妈……”
“说不定他只是睡过头了，今天没能起来吧。”
阿依菲儿一眼就看穿了她内心所想的事情，于是出声安慰道。
但是妈妈的安慰，第一次没能奏效——诺薇丝蒂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种不详的感觉一直盘踞在她的心头，让她有点胸闷气短。
她觉得今日的步伐无比沉重，明明昨天的锻炼根本算不上什么，但是今天就是觉得迈步十分吃力。
母女二人一路没有说什么话，就这样默默地前进，妈妈似乎也察觉到了女儿的担忧——即使她不太理解那种担忧到底从何而来，她依旧跟着女儿一起加快步伐。’
越靠近那座孤儿院，诺薇丝蒂越能感受到萦绕在鼻尖的那种烧焦的味道——这种味道让她更加紧张，无数种可怕的猜测浮现在诺薇丝蒂的脑内，她摇摇脑袋想要把那些可怕的猜测全部都甩掉——但是那样一点用都没有。
诺薇丝蒂的步伐越来越快，终于，她来到了那个无比熟悉的拐角——浓郁的焦糊味充满了她的鼻腔，甚至有些难以呼吸。
她迫切地看向那边的孤儿院——那栋简约牢固的大家，自己的半个世界。
但是她看到的只是断垣残壁。
被烧到漆黑，断裂的柱梁边，一面孤零零的墙立在空中，它是这栋房子内极少数幸存下来的部分。
整个二楼都消失了，或塌陷，或被焚烧殆尽。
一日之前，这里还仿佛是人间天堂，明明只是一日未见，这里的却变成了这样……
满目疮痍，惨像难以言表。
看到这个场景的阿依菲儿直接呆住了，她僵硬地看着远处的处废墟——说不出来一丝话。
把她拉回现实的是脚步声——是诺薇丝蒂。
她丝毫不在意脱手掉在地上的甜干脆，猛然向着那废墟冲去，阿依菲儿没能看清自己六岁的女儿脸上的表情。
——不行，这些东西不能让她看到！
阿依菲儿强迫自己无视心中无比沉重的东西，快步跟上自己的女儿——说来也奇怪，女儿猛冲的速度，自己居然很难跟上。
……
空白。
看到漆黑的废墟的那一瞬间，诺薇丝蒂脑中只有这个东西。
——嗡的一声，巨大，令人窒息的空白排山倒海一边将自己脑中的一切全部摧毁，庞大的空白填充了她心中的一切空隙。
耳边本没有任何声音——但是巨大的，难以说清的噪音在诺薇丝蒂耳边轰鸣，比烟花爆裂的声音还要巨大，比指甲在书本上划过的声音还要尖锐刺耳。
这一切异象，让诺薇丝蒂浑身颤抖了起来——不是因为恐惧，不是因为害怕。
一个火炬，一个在藏在诺薇丝蒂体内，自从出生以来就未曾被点亮，也无从被点亮的火炬，如今正在猛烈燃烧。
她冲了出去，身体内似乎涌起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如果再不宣泄，那种力量就会把她幼小的身躯撑破——于是她向着那废墟冲去，把世界上剩下的一切全部都抛在身后。
“小诺薇！小心点！”
身后传来母亲急切的呼声，但是诺薇丝蒂不想听——耳边巨大的噪音盖过了一切。
她的嗅觉也变得十分敏锐——一些格外浓郁的气息缠绕在鼻尖，那种味道让诺薇丝蒂几欲发狂。
她认得那味道，那是她身上的气息，另一个味道，那是他身上的气味……
那些气味被埋藏在这一块没有燃烧殆尽的巨大板材内——诺薇丝蒂伸出依旧无比稚嫩的双手，握着那焦黑的板材边缘，全身绷紧地将那块板材掀起。
她并没有想过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掀起那板材——她的脑内没有思考那些东西的盈余。一般来说一个六岁的女童也无法掀起数百公斤的板材。
但是巨大的板材卷起狂乱的风，掠走无处漆黑的焦尘——那狂风也吹散了阿依菲儿盘好的头发。
压在那板材下是已经无法辨认的白骨，以及一把断掉的，现在已经被灼烧到焦黑的长剑。
……
诺薇丝蒂身上很热，太热了以至于难以她几乎要喘不过气了。
喉咙莫名其妙缩紧了，每次呼吸的时候都发出了很难受的声音。
但是，诺薇丝蒂内心却无比冰冷。
眼前的世界仿佛被拉长了——诺薇丝蒂觉得自己的某种很重要的东西正在被牵扯着拉离这个世界，但是身体却又无比沉重，抓着这个几乎要被撕裂的东西，不让它就这样离开。
思考什么的，早就做不到了。
哀嚎——没有那种余盈。
流泪——哭不出来。
有什么很本质的东西在这个六岁的女孩心中悄悄变化着——但是这个变化连她自己都没能察觉到。
但是，在外围的阿依菲儿察觉到了——而且不能更明显地察觉到了。
自己的孩子身边逐渐散发出猩红，如同沸腾一般的雾气，如果阿依菲儿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的话，那么她可能会被雾气吓到——但是阿依菲儿并不是。
身为妈妈的阿依菲儿，眼神中染上了毅然决然的神色——她全然不顾那越发汹涌的深红灵气，坚定地向着雾气中心走去。
狂乱的灵气在阿依菲儿的身躯上留下了鲜红的伤痕——即使如此阿依菲儿也未曾停下，她走到诺薇丝蒂的身边，然后全力地抱住这个身上无比滚烫的孩子。
暴乱的红雾在她身上留下更多的伤痕，因为剧痛阿依菲儿在微微颤抖——但是她把女儿抱得更紧了。
“没事的，你还有我……”
阿依菲儿一遍遍地，不厌其烦地在诺薇丝蒂耳边轻声说着。
不知过了多久，那深红的武器终于开始消散——阿依菲儿怀中的孩子已然昏倒在她怀里——她身上沾上了丝丝血迹，但是那不是她自己的血，而是抱着她的人，阿依菲儿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上滴落的血。
……
等到诺薇丝蒂再次醒来，她看到的就是坐在自己床边的妈妈。
但是有些不一样——妈妈身上包着很多绷带。
心中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再一看，她又发现自己床前的小桌子上出现了一个无比华美的臂环。
“诺薇丝蒂，起来吧。”
妈妈的声音，但是那声音已经不似以往那番温柔——而是略带忧愁。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伴随着这句话，以及一阵刺骨的冰寒，诺薇丝蒂也想起了自己昏倒之前发生的事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