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throned·神冠依旧》真夜彗星群

106、宴会前夕·下

　　休息室三房，安静典雅的房间。诺薇丝蒂将手放在门把手上的时候，一阵微乎其微的魔力扫过，似乎是在确认一些信息的样子，诺薇丝蒂未加阻拦。

　　转瞬间的确认之后，房门自动打开迎。面而来的是另外一扇门，这扇门紧闭，纵使诺薇丝蒂没有将手放在门把上，她也能大概猜到现在这扇门是无法打开的。

　　她进入之后，身后的门缓缓合上，眼前的这一扇门才开始打开，里面的环境跟宴会之中的类似，唯一不同的是，外界的一切，从里面都感受不到了，应该对外界来说，里面也是完全一样的。

　　——不仅是声音，连某些震动都无法传递出去，这里不仅仅是一个休息室——还是说王室聚会内部的所有休息室都是这样的？

　　或许利用神力强行突破这里的寂静封锁，然后去感受附近的休息室二房和一房就能得出初步的结论……但是没有必要吧，滥用力量总是从小转向大的。

　　于是，诺薇丝蒂走到了深红色的沙发边，轻轻坐了下来。沙发前的小桌上摆着金蓝白三色的瓷壶，翡翠，萨菲与鲁比等等宝石有致地分布在茶壶上。

　　散发出微弱苦涩气息的，是瓷壶之中的茶水，应该是某种红茶，诺薇丝蒂在自感己所有的见闻之中，只能找到一种名为“露娜之发”的茶能与之匹配，只是这里的茶似乎层次比“露娜之法”更加厚重——当然，倘若让诺薇丝蒂去选的话，她还是果断地会选择干净的水。

　　“露娜之发是茶中最高品，等重量的露娜之发的价格，是高于黄金的，但是我还是担心用这种东西无法显示出尊敬，所以我就擅自使用了有市无价的‘露娜银发’，明明这种东西是最高级的饮料，可惜我却一点都喝不习惯呢……”

　　空间传来一阵涟漪，艾尔希将自己传送于此，神术真是方便，可以轻松做出仅仅存在于传说之中的传送术，而且几乎没有任何缺陷。

　　传送到此处的艾尔希随意地找起话茬，当她提到“明明这种东西是最高级的饮料，可惜我却一点都喝不习惯呢……”之时，语调之中还略微有些委屈，一点架子都没有……

　　——真好，最喜欢随性的人了。

　　仅仅是一句话，艾尔希在诺薇丝蒂这里的好感度已经暗暗地加一了。

　　“我也是，茶水什么高雅的东西似乎不适合今天的话题……不如直接介入正题吧。”

　　有好感归有好感，诺薇丝蒂还是那个喜欢直来直去的诺薇丝蒂。

　　“嗯，赞同，那我就直说了。”

　　艾尔希绕到诺薇丝蒂身边的沙发，缓缓坐下。

　　“我应该称呼你为诺薇丝蒂，还是应该称呼您为，人之神？”

　　……

　　泽娜比娅从睡梦中醒来，从温暖舒适的床上醒来。

　　“泽娜比娅小姐，您睡得很沉，太阳才刚升起一会，为时尚早，您要用早饭吗？”

　　已经推门进入的女仆，丝萝，说出了六年前几乎每日早晨都会对泽娜比娅说的话——如今，睡眼朦胧的泽娜，恍然隔世。

　　——但是那恍然，如晨雾一样模糊不定的悠闲，很快就被现实的日光给晒去。

　　“谢谢你，丝萝，以后不用来叫醒我了，我已经很大了，不再是……”

　　——不再是之前的那个小孩了。

　　可是这句话，泽娜比娅没有说出来，她担心说出来之后会刺痛丝萝。

　　其实，也是担心刺痛了自己，不是吗？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如您所愿，早饭已经在二楼的餐厅中准备好了。”

　　丝萝并无任何波动，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女仆应该表现出的。

　　“啊，老师她，已经……？”

　　丝萝微微颔首，一边说着：

　　“是的，艾尔希小姐昨晚就已经出发，跟您所了解的一样，所以今日的早饭仅为您以及杜丽恩斯小姐准备了。”

　　——已经离开了吗？

　　泽娜比娅并未回答，她缓缓扭头，看向深窗以外的天空。

　　万里无云，阳光艳丽，一两只云白的天鸥在空中划过，现在应该有风了，泽娜比娅真后悔——后悔为什么不早些将窗户打开，这样轻柔地风就能吹进来了。

　　而不是现在……不，现在就算打开那扇窗，那风也已经错过了。

　　“好吧，我们出来吧。”

　　泽娜让拒绝了更衣的服务，在卧室内翻找了好久才找到方便一些的衣服，穿上之后，走出了房门。

　　这是新的房子，而且很大，只不过大多数房间处于闲置的状态，巨大的别墅一共有四层，比六年前她居住的房间要豪华不少，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住到这种房间内，会做出什么感想——相比一定每天都开心地不得了吧？

　　可是现在，泽娜比娅难以提起以往的兴趣了——是成长吗？是吧。

　　倘若不是，那就太令人伤心了。

　　泽娜的房间在三楼，餐厅在二楼，等到她按着记忆中昨天的走法，穿过三条走廊，一个楼梯间，向左拐走到尽头，推开大门，果真到了餐厅之中。

　　“早，天气很晴朗，希望这种美好的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对吧？”

　　杜丽恩斯，一边将面包塞进自己的嘴巴，一边懒洋洋地说着。

　　泽娜比娅在“确实，我也喜欢晴天”，“有时候还是雨天比较好。”以及“你还没睡醒吗？”这三种回答之中斟酌了一秒之后，她还是选择了第二个。

　　“有时候还是雨天比较好，灰蒙蒙的天空能让人安心下来。”

　　坐下的泽娜比娅，并未露出什么笑颜，而是简单地回了这一句。

　　她拿起叉子，将碟子中的一个煎蛋戳破，尚未完全凝固的蛋黄流出。

　　“哦，这样也好呢，阴天啊……太阳太过于灼热也不是件好事，那些长工们一定期待着阴天吧，播种的农夫也……”

　　杜丽恩斯联想到了很多的事情——更有趣的是她将所有想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这样真的好吗？还是说都是表演——泽娜比娅抬眸看向了那个说的出神的人——对方的视线根本没有放在自己的身上，也许她的性格真是如此的……

　　“嗯……我都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思考很麻烦，可是有时候不得不做。”

　　无论如何，对方这么没有估计，这边也顾手顾脚的就显得太过于可笑了，于是泽娜比娅也不走心地说出了脑中所想，不加任何掩饰。

　　“是吗，有时候我也……啊，再这样说下去，这些油煎的香肠和熏肉就要冷了，我不容许这样的悲剧发生。”

　　杜丽恩斯将香肠截断，插住一半送到嘴边，断面在咬的时候微微溢出油——诚然，这真的是非常优秀的香肠。

　　多么好的早晨啊，希望这对其他所有人都一样——丝萝穿梭在小巷之中时，无意间看向天空。

　　——天色真的很好，倘若我有了闲时，一定要坐在这样的天空下什么都不做一整天。

　　多久前就有的愿望了呢？丝萝已经记不起，最早萌生这个念头的时候了。

　　有过吗？这样单纯而美好的日子，心底所怀念之物，只不过是幼稚，鲜明而明晰的薄愿而已，而安排命运的天神却连这件简单的事都未曾赏赐于她，多么残忍。

　　还是说天神是一个比起喜剧，更喜欢悲剧的恶劣之神呢？

　　这些诘问都过于无意义了，阿依菲儿又未曾操控过别人的命运，祂对这种行为不感兴趣——亦或者用另外一句好来说，祂对所有的行为抱有相同的兴趣，所以这些指控也出之无由。

　　丝萝只是在阳光下驻足了三秒，之后她又开始了前进。

　　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小道内，她转身而入，身影几乎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

　　移开几个障碍物，一丝不漏地掩盖掉所有的痕迹，穿过一条狭窄到丝萝要屏息收腹侧身前行的小道，终于，眼前的世界敞亮了起来。

　　“侦查已经完成了，艾尔希对我们似乎是信任的，安格劳斯也未曾向艾尔希请求过庇护。”

　　丝萝在向坐在黑暗中的人汇报——阴影之中的人将手中的书本合上，露出了面容：是达富亚。

　　“嗯，这至少说明她对蒂亚姆帮会有所容忍的——她的智慧不下于我，一定知道我让你回到她身边是为了干什么，至于她会私藏安格劳斯的可能性，正如我所说的，根本不可能。但是队伍之中还是有强烈的声音要求去侦查，真是多此一举。”

　　达富亚揉了揉眉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自从安格劳斯叛逃之后，他逐渐注意到自己在帝诺姆帮会内行事太过独断了，虽然很多时候最终证明自己才是对的，可是不给其他重要高层更多的话语权，恐怕还会有下一个安格劳斯。

　　这也是他这次让了步，默许了其他高层提出的要求“去检查大神司艾尔希”的原因。

　　“我们上次向艾尔希坦白的时候，几乎是全盘托出了，或许这就是她信任我们的原因之一吧。”

　　——那么，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安格劳斯到底叛逃到了何处，到底在谋划什么事情，以及，到底为何要叛逃，并且挑拨真理会与艾尔希之间的关系……

　　疑云重重，而且没有任何可以追踪的线索，那漆黑的阴影将所有属于真相的光辉挡去，达富亚讨厌与智慧者为敌，因为他们能看到几乎所有的可能，并且一丝不漏地将它们封住，现在就是那种情况。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