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大合集》二十来岁

11、番外一

　　刚确定怀上了小北时，梁辞和徐暮就孩子的问题进行过深入讨论，关于这个还不知道性别的小朋友，他们满怀期待。软萌可爱的小姑娘也好，调皮闹腾的臭小子也不错。

　　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生出来个软萌可爱又调皮闹腾的奶香小子。

　　每次想揍他还得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一对上他的小眼神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梁辞和徐暮都觉得自己能狠下心来管教孩子，实际上小北把他们拿捏得死死的。最后小北就被扔给了伯父管教。

　　“我小时候就是跟着我哥的，我哥从小就会教孩子，你就看着吧。”

　　梁辞等着等着，下午徐朗终于带孩子回来了，还没进到院子，就听到了小北的大笑声，也不知道跟着他大伯出去玩了什么，乐成这个小傻样。

　　一回来，看到小北手里抱着个小玩具，徐朗单手抱他，另一手拎着个大玩具。小北一看见他们就举起自己的玩具，“妈妈，伯伯买！”然后又指了指伯父手里的大玩具，

　　才一岁出头，平时话都说不利落，但现在叽叽喳喳的，不知道说得多好！

　　刚被放下来，也不着急去找爸爸妈妈抱，而是像小尾巴一样缀在徐朗的身后，一口一个“伯伯”，亲热得很。

　　梁辞转头瞪了徐暮一眼：你确定你哥能狠得下心管孩子的？

　　徐暮努力给自己找补，“以前我哥也这样的，这可能是咱们家祖传的带孩子方式。”

　　梁辞：“......”

　　可能是每个家庭都有各自独特的教育方式，她和徐暮虽然与父母的亲缘不够深厚，但是他们与父母相处那些年，都得到了他们深刻的爱意。各自身边的家人朋友更是给够了他们去爱人的底气，所以在对上小北时，他们总是毫不掩饰对他的爱。

　　孩子年纪虽小，但也能感受出来哪些人是真心爱自己，不管做什么都能被包容。于是小北就从乖巧软萌的小哭包变成了乖巧软萌又调皮闹腾的小哭包。

　　“他要是哇哇哭我还能狠下心揍他屁股，你看看他哭的那小模样......”徐暮还在试图给自己找借口。

　　梁辞想反驳，但是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来。

　　小北每次哭都是扁着小嘴巴，眼泪要掉不掉的，每次让人看了都觉得心疼。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的招数，就这一招就足以制服全家。别说是徐暮了，她自己也都招架不住。

　　在小孩子已经慢慢有了自己想法的阶段没有对他严格，后面慢慢地就更加严格不起来了。看着小北除了偶尔调皮捣蛋，也没别的不好的习惯，梁辞和徐暮决定：算了，他们家就不搞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的套路了。

　　就比如今天，小北得了新玩具，就一直都要围着玩具转。吃饭的时候也得放在旁边，喵喵和汪汪对他的大玩具不感兴趣，但是小北就不乐意了，非得把喵喵和汪汪都给按住，要和他一起玩。

　　喵喵和汪汪也很委屈，冲着梁辞“喵喵”“汪汪”地告状。

　　梁辞赶紧把他给拎走，严肃地对他道：“不准欺负喵喵和汪汪！它们也是爸爸妈妈的宝宝。”

　　小北好像也知道自己做错了，揪着小手低着头，时不时地悄悄看一眼妈妈。过了一会儿，他就哼哼唧唧地挤到了妈妈的怀里，软软地贴上来，小声道：“妈妈。”

　　喵喵和汪汪也是不记仇的，感觉氛围不对就凑过来不满地看着她，现在小北和它们成了一队的，倒把她衬得像个坏人。

　　好像说不说他都是她不对。

　　——

　　读到博士，梁辞自己想躲懒都会觉得有负罪感。

　　尤其是读到博士第二年，她和纪博斌“竞争”最激烈的这一年，有时候忙到忘记回家去吃饭。这个时候经常会被师弟师妹们跑过来传话：“师姐，姐夫又带小北来给你送饭了！”

　　这个“又”字实在是微妙且富有深意，别人都知道她的爱人和孩子经常动不动就来学校找她。在这个除了老师和她已结婚生子、其他人都是未结婚的实验室，她简直就是话题中心。

　　经常有师弟师妹谈着谈着对象，突然某天就扭扭捏捏地过来找她，小声道：“师姐，我有些个人感情问题想跟您请教下经验......”

　　她现在已经成了研究生师弟师妹们心中能开解感情问题的第一人选。在她之前，这个第一人选一直都是陈教授。

　　她去学院找李教授时，还听到陈教授嘀咕过：“奇怪，我发现这届的学生都没什么个人问题，都没人要来找我谈心了。”

　　听陈教授的语气，好像有些遗憾和失落。梁辞立刻就低下了头不敢和陈教授对视，要是被他发现了是自己抢走了他的地位，那他不知道得多伤心！

　　徐暮每次带小北来给她送饭也就算了，和她一起面对面坐着看她吃饭，还要多问一句：“我这样来给你带饭，你同学会不会有意见？”

　　梁辞看了他一眼，然后夹起一块肉塞他嘴里，示意他闭嘴。

　　反正介不介意的也不重要，谁也拦不住他想要来给她送饭的心。梁辞叹气，都怪之前有个师弟，消息太落后，不知道她已经结婚并且有了孩子，追她追到了实验室来，被要来接她出去吃饭的徐暮撞了个正着。

　　于是，徐暮就觉得她每天在学校里可能不按时吃饭，只要她中午不回家吃饭，他就带着小北和饭菜过来找她。有的时候也不是她没空回家吃饭，而是他来得太早，专挑返点侯在实验楼外面等，见着从里面出来的学生都要问问他孩子的妈放学没。

　　“公司不忙？”梁辞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把公司给卖出去了，现在还能每天给她送吃的。

　　“不忙啊，新的工厂地址早就定了，地也租好了，现在有柳笛盯着。”他赚钱是为了让自己过得舒坦的，不是为了把命搭在工作上的，何况他还有家庭，又不是孙悟空也不能把自己拆成两个。

　　小北左看看右看看，每次来都觉得妈妈的学校很有趣，两只肉手搭在桌上，垫着他的小脑袋。圆溜溜的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梁辞看，两只小脚晃阿晃。

　　“不准催妈妈，待会爸爸再带你去玩。”徐暮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小心思。

　　小北叹气，“可是我比较喜欢妈妈。”

　　这话是讨好了梁辞了，但是徐暮就觉得自己被伤害到了，低头去对小北说：“你知道你吃的都是爸爸给你买的吗？”还是绕老远的路去给他买商场旁边的那家。

　　小北愣了下，很快就改了口：“等我想吃蛋糕了，我再最爱爸爸吧。”

　　徐暮：“......”倒也不用这么勉强。不想吃也是可以的。

　　梁辞被他逗得差点被饭呛着。捏捏他的小脸道：“爸爸妈妈对你和喵喵、汪汪都一碗水端平，你也要一样对爸爸妈妈，不能只最爱一个，你要对爸爸妈妈都最爱，好不好？”

　　“好！”小北拍了拍手，兴奋道：“那就爸爸妈妈都买蛋糕！”

　　梁辞：“......”小孩两岁了，不知道现在能不能揍了。

　　徐暮拍了下他小屁股，道：“一个星期只能吃一次，爸爸妈妈不会多买。”想了下，又补充道：“伯伯伯母也不给买。”

　　“真的不可以吗？”小北还是没死心。

　　“对，不可以！”

　　“好吧。”小北叹了声气，无聊地玩自己的手指。

　　孩子这么爱吃蛋糕，和他们两个都逃不开干系。一个爱买，一个爱吃，小北人还小的时候看多了，等能吃的时候就老惦记。

　　纪博斌打好饭，在食堂了扫了一圈，不到十秒就锁定了小北，然后目标明确地直奔他而去。

　　看了眼对面梁辞的饭盒，纪博斌羡慕道：“师妹你结婚后的日子过得太好，我都动摇了。”把饭盒放下，把小北给抱到自己腿上坐着颠了颠，“沉了点，在家是不是很多好吃的？”

　　有个做饭好吃的大伯，还有个整天给买各种小吃的爸爸，想胖不起来也挺难的。实验室里的学生都明显瘦下来的同时，梁辞甚至还胖了两斤，所以大家常常说也想结婚了。虽然实际上没有一个人是真的现在就结婚的。

　　“羡慕啊？要我帮你介绍？我们公司行政部门还有人专门搞联谊活动给年轻人互相认识的，下次喊你来参加。”徐暮道：“还有商大哥，就你上次来家里吃饭问你有对象没的那位大哥，他现在做媒都做出经验来了，你想找什么样的，跟商大哥说一声就行。”

　　“......”纪博斌摇头，拒绝道：“研究没出成果，还不到我成家的时候。”

　　梁辞笑笑，不拆穿他。也不知道是谁，在实验室里听到点关于柳琳的消息，心情就低落了半天。

　　“对了，老师说让我们明天早上去办公室找他，应该是要说以后的事情。师妹你现在什么打算？”

　　“不是留校就是进研究所吧，我比较喜欢做研究，学校和研究所的环境比较适合。我自己是更倾向于去研究所，不过我听老师说过只要一个人。师兄，要是我被选上了请你吃饭哈。”

　　纪博斌笑了下，“那可不一定，说不好是我请你吃饭。”

　　“那就等着看吧。”

　　太习惯了，反正自从开始读研究生，她和师兄的“厮杀”就没有停过。如果是输给师兄，就算失望，但是也心服口服。

　　吃完饭他们一家三口还要在学校里散散步，小北在前面蹦蹦跳跳，跑出去一段回头一看，爸妈就在身后不远处跟着，心里安定，又开开心心地跑开了。

　　“你师兄不会还惦记你大学的舍友吧？”

　　“师兄是个会一条路走到黑的人。”除了读研换导师和方向，做很多事情，包括做实验，纪师兄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李教授没少点他，让他当断则断。

　　“不过，也能理解。”徐暮晃了晃和她十指相扣的手。

　　好像也是，挺能理解的。

　　走了一段路返回实验楼，快到实验楼门口了，迎面走来几个学生，看见她挽着徐暮的手臂，徐暮怀里抱着趴在他肩膀上睡着的小北。学生愣了愣，然后站定齐声对她道：“老师好！”

　　梁辞：“......”

　　这帮学生一看就是还在读本科的，偶尔会过来实验室上课，估计是看见过她在实验室进出，以前喊她“师姐”的，现在发现她结婚有孩子了，所以就改了口。

　　“......还是喊师姐吧。”梁辞无奈道：“这是我爱人和我儿子。呃，师姐结婚比较早。”

　　这帮学生走远了还往回看，然后和同学在小声讨论。没听到，她都能猜得到他们肯定是在讨论：她是在读研的师姐吧？！学习这么累她居然还这么早结婚生孩子了？！

　　猝不及防地撞入徐暮戏谑的眼睛，梁辞气道：“不准笑！”

　　徐暮揉了下她的脑袋，“我先带小北回家了，晚上早点回家吃饭。”

　　几乎就是一下子消了气，梁辞看看周围，没有人。快速地上前一步亲了下徐暮，然后再亲了亲小北，“我下午能提前走，换我去公司接你下班。”

　　“好！”徐暮心情大好，等她进了实验楼才转身往学校外面走。

　　下午做完实验，梁辞就直接去公司接人。

　　有些意外在一楼大堂休息区看到齐虹，之前还听杨涛说过齐虹现在在她家公司上班，做得风生水起的。公司的几个小单都被她半途截走了。

　　就她所知的，徐暮和齐虹家里的公司没有合作，或许是现在想着要来打破这个局面，要来合作了？

　　她正要上楼去，齐虹看到了她立刻就起身过来，“梁辞，我今天是过来找徐暮谈生意的。”

　　梁辞一头雾水，“公司的事情我不管，你要找徐暮谈生意你和他约时间就好了。”

　　“难道不是你拦着他不让他和我谈生意？”齐虹问了出来，在看到梁辞茫然的眼神后，终于确定了，梁辞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纯粹就是徐暮不想和她谈生意而已。

　　“不懂你在说什么，有事情你也可以先找张助理。”梁辞没再理会，上楼去找人了。

　　身后的齐虹愣了一会，很快也回过神来，正要跟着上二楼，被一直盯着这边的前台拦住，“齐经理不好意思，二楼是我们公司内部开会的地方，非公司员工或者是老板带过来开会的客人，都不允许上二楼去。”

　　齐虹抿了抿嘴，她曾经也在这里工作过，当然也知道公司的这个规定。只不过刚刚一时冲动，把自己还当成这个公司的一员。

　　后面也没等到徐暮下来，但杨涛下来见了她一面，只说了句：“你也不是第一天干这行了，你们公司和我们公司没有合作的必要，我想你应该是清楚的。”

　　走出公司大门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当初的小公司今非昔比，当时和她一起进到销售部，都没她做得好的人，现在已经成了公司的中层管理，实际上比她这个部门经理好太多，真正地能学到东西还收入不菲，总好过在公司里和各种亲戚内耗，还不好意思提涨工资和拿高奖金。

　　她离职的时候，方静找她聊过。那时候方静说，选择没有对错，只有后不后悔。她现在就算是后悔了也得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深呼一口气，又脚步匆匆地走入人群里。

　　——

　　梁辞轻车熟路地朝徐暮的办公室走去，里面静悄悄的，按理说不太应该啊......

　　正要进去时，张青拿着个冲好奶粉的奶瓶跑过来，看见她就道：“老板开会去了，小北在里面玩玩具。”

　　“辛苦张助理了，您去忙工作吧。”梁辞从他手里接过奶瓶，等他走了后才放轻脚步走进去。照她的经验，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刚走到他身后，小北好像有所察觉，转头一看，自己吓了一跳。也把梁辞吓了一跳。

　　这个脸上一块一块黑麻麻的小东西真的是她儿子吗？

　　小北好像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把手里的墨水瓶递过来给她，讨好地咧嘴笑。整张脸，就他眼睛和牙齿又亮又白。

　　看他满脸墨水的样子，她是既想笑，又气得想暴揍他一顿。

　　墨水渗入到白色的沙发里，墨水星子还溅到其他地方，甚至还有徐暮的文件！光是看着她就头疼。

　　“你哪里拿的墨水？”梁辞最终还是板下了脸。

　　小北感受到妈妈生气了，嘟了嘟嘴，指向茶几，“桌子上。”

　　“是你的东西吗？你就拿来玩？”

　　小北理直气壮道：“我爸爸的！”

　　“是你爸爸的也不能拿！还把墨水洒得哪里都是，你皮痒了是不是？”梁辞把已经空了的墨水瓶放到茶几上，然后把他给拎了下来，不准他抱过来。“你先站好！”

　　“不要！”小北跺了跺脚，直接扑了过来抱住她的大腿。

　　梁辞看了眼她裙子上一个个黑乎乎的小巴掌，更来气了。偏偏这个小黑娃还一个劲地撒娇，以为这样她就会消气。

　　看来都是平时太惯他了，一做错事情就知道来抱大腿撒娇。她庆幸自己不是蹲下去和他说话，不然肯定被他扑过来抱着亲亲，到时候就是一脸的黑印。

　　梁辞黑着脸一手抓住他的两只手，一只手把他抱起来带去洗手间。一路经过其他部门的办公室，公司里的员工跟她打招呼后才发现小北满脸满手的墨水。这小模样像是画了脸谱要去唱大戏，大家想笑又憋着不笑。

　　去食堂后厨跟阿姨要了个干净的水桶和热水，梁辞前前后后给他搓了三遍，才算把墨水都给洗掉了。但是白嫩的小脸上都被搓红了，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手心被打了好几下。

　　就因为被打了手心，刚刚还心虚地不敢狡辩，现在就委屈巴巴地站在一旁偷偷抹眼泪，还要时不时快速地瞟一眼。发现妈妈洗着水桶，看都不看他，更委屈了。

　　梁辞要去还水桶，没喊他，他猛地一擦眼泪，屁颠颠地跟了上去。梁辞回头看他，他就立刻停下，撅着小嘴，等着她来哄。

　　梁辞不哄，他就跟上等着被哄。

　　徐暮赶过来的时候就刚好看到这个画面，笑了好一会儿，才走上去把小北抱起来，“徐墨扬，听说你闯大祸了？做什么了？”

　　小北立刻就搂住爸爸的脖子趴爸爸的肩膀上掉眼泪。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妈妈揍惨了呢。

　　梁辞和食堂的阿姨道了谢，转头问徐暮：“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不知道啊。”徐暮摇摇头，“我刚开完会，张青就说你过来了。办公室没看到你，下楼就看见有条小尾巴跟在你身后，看着怪可怜的，又犯了什么错惹你生气了？”

　　他现在倒是不着急，梁辞瞟了小北一眼，发现小北搂徐暮搂得更紧了，似笑非笑道：“你儿子玩墨水把自己的脸都给抹黑了，还把你沙发都给霍霍了。估计是没法用了，你还是早点找张助理给你换个沙发吧。”

　　“还有，你放在沙发上的文件也都看不了了。”

　　徐暮脸上的笑慢慢凝滞，才发现小北抱他脖子抱紧得他都快喘不上气了，把人给扒拉放下来，任由他抱住大腿。平静地问梁辞：“你打过了吗？”

　　“打手心了。”

　　“嗯。”

　　回去的时候，小北发现爸爸还是那么好说话，很快就又活泼起来，好像他今天什么错事都没有，回去的时候还和弟弟妹妹说自己今天做了回大熊猫。

　　宋念笑着问他：“大熊猫是怎么样的？你给伯母学一学好不好？”

　　“脸黑黑。”小北指了指自己的脸。

　　徐暮站在房间门口，对小北道：“小北，你过来下，爸爸要和你说悄悄话。”

　　“嗷嗷，爸爸我来了！”

　　宋念拦住要跟着一起去的小东和小西，满脸疑惑地问梁辞：“徐暮确定和小北说悄悄话，他能懂？”

　　梁辞微笑，把小西给抱过来，“没事，打一顿就懂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小北坚持要坐到伯父身边，埋头吃饭，就是不和爸爸妈妈说话。晚上也不吵着要和爸爸妈妈一起睡了，自觉地和弟弟妹妹躺各自的小床上，说睡觉就睡觉。

　　第二天一早，徐暮过来问他：“徐墨扬，今天和爸爸去上班吗？”

　　“要！”小北应完就去抱抱弟弟妹妹，“哥哥要去上班班了，给你们买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