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嘿，爱》暗夜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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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门口处站着的孟俊扬，带着义无反顾的神情。姜程妈看着他，怔了一下，然后说[俊扬啊,进来坐.]
　　李乐旬向后缩了一下身子,眼睛还是看着外面.
　　刚要关上大门, 忽然有人风一样地冲了进来, 是姜程! 他第一时间便观察了一下母亲的脸色, 显然, 孟俊扬打电话要跟他说的事情,他还没有说.
　　[孟俊扬,跟我出去!] 姜程说.
　　孟俊扬回头看了一眼姜程, 微微咧了一下嘴. 然后, 又转向姜程妈
　　[阿姨, 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姜程妈看了姜程一眼, 微笑了一下[什么事啊?]
　　姜程把孟俊扬向后拉着, 低沉声音说 [不要说, 跟我出去!]
　　孟俊扬回身说[说出来, 不是都好了么?]
　　姜程妈还是看着他们俩, 这次, 她对姜程说[有什么, 就说吧.] 她带着和蔼的笑容.
　　姜程赶忙说[妈,没什么的. 俊扬在开玩笑.]
　　[我可从来不会开这个玩笑, 阿姨, 这件事就是……] 姜程瞪着他, 摇着头. 嘴里说[俊扬……不要说.] 口气里几乎是请求.
　　孟俊扬突然把嘴吻在姜程嘴上, 姜程被这突然的动作弄呆, 忽然有什么在他体内塌陷, 他知道, 很多东西, 真的无法挽回了, 推开孟俊扬, 他听到孟俊扬对自己母亲说
　　[阿姨, 我和姜程相爱, 就是这件事.]
　　姜程满心灰败地看着自己妈妈, 他觉得自己已经万劫不复, 却没想到, 母亲眼睛里, 没有想象中的惊诧和难过, 却那么平静. 姜程呆了一下
　　[妈……]
　　看到这些, 李乐旬转回身靠在墙上, 觉得心被什么揪住, 呼吸都不那么顺畅了. 手里的蒜不知怎么掉在地上, 滚了几滚, 到了门外. 却没有人发现.
　　姜程妈对着姜程说,[小程, 跟我进来一下.] 然后慢慢走进自己屋子里. 姜程跟了过去
　　孟俊扬已经做好一切的准备, 但他如今却突然有点后悔, 他已经把自己和姜程带到了绝路, 绝路这个词, 出现在他脑海的时候, 他很慌张! 他混沌地坐在沙发上.
　　听到姜程妈屋子门关上的声音, 李乐旬慢慢摘下围裙, 从厨房里走出来, 把孟俊扬吓了一跳对着孟俊扬伸出大拇指, 李乐旬笑
　　[你真火爆!]
　　孟俊扬看着他, 皱眉头.
　　慢慢走到门口, 拉开门, 走了出去. 还能感觉到孟俊扬在自己身后的眼光, 却什么也不想再说了. 关了门,走了.

　　说起来, 像方夕泽这种脾气火爆的人, 从来没有和尤加打过架. 在李乐旬走后, 尤加冷笑了一声
　　[这就是你口口声声喜欢的人, 知道他为什么和你说白白? 我看他八成是喜欢上别人了, 告诉你各自从新开始不是么?]
　　[住嘴!] 方夕泽吼.
　　[哼! 你也就会对我发飚! 我不怨别人, 这都是我自找的! 如果我一天把你踢得远远的, 你也早就糊上来! 你以为你真的爱李乐旬么? 你只不过受不了被人出卖的打击, 一次报复完了, 觉得还没解气, 再来一次而已! 如果你爱他, 他再说爱你的时候, 你为什么赶不及地报复? 不是应该高兴地再一起吗? 如果你爱一个人, 难道不是珍惜他任何可以回头的机会吗? ] 说到这里, 尤加叹了一口气[我珍惜的机会太多了, 却发现, 你从来没有给我机会! 我真他妈的累! 你不是让我走吗? 我走, 我这就走!] 尤加转身向门口走去, 方夕泽站在原地, 忽地喊了一声
　　[尤加!]
　　尤加忍不住眼泪, 那是他始终不愿意放弃的东西.
　　[如果我说错了, 你真的爱他, 你这次跑出来的时候在想: 无论我和李乐旬之间曾经发生什么, 我都要和他在一起. 那你就留在这儿. 不然……你他妈的一定会后悔丢掉我! 后悔你妈的一辈子!]
　　尤加摔了门走了.
　　声音震得方夕泽几乎站不住!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空虚, 靠在哪里都站不住. 难道, 自己真的, 从来没有搞清楚要什么? 他从机场跑出来的时候, 到底在想什么?
　　他看到李乐旬不能说话的时候, 在想什么?
　　他撇开李乐旬回到美国的时候, 在想什么?
　　他那三年和尤加在一起的时候, 在想什么?
　　颓然坐在床上, 然后狠狠躺在床上, 看着天花板上的防火感应器, 那里有一亮一亮的红灯, 他感觉那里越来越模糊, 哽咽着对着那里说
　　[李乐旬……为什么……这么对我?]

　　姜程看着母亲的背影, 不知道要说什么, 站在门口, 无助而难受.
　　姜程妈忽然回过头, 对着姜程说[坐这儿啊, 小程.]
　　姜程走过去, 低着头站在妈妈身边[妈……]
　　[其实,姜俊早就告诉我了.]
　　姜程吓了一跳, 怔滞着看着母亲.
　　[妈还记得当时怎么跟他说的.] 姜程妈微微笑了一下[妈说: 做妈妈的, 儿子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你哥哥觉得那样高兴, 妈也就高兴.]
　　姜程惊呆在原地.
　　她拉着儿子的手[要说没有任何想法, 妈还没有那么开通, 可是, 妈不想看着儿子难受. 我知道小俊的死对你打击很大, 你爸和我也是, 可我一个儿子已经没了, 不想再赔进另一个儿子的幸福. 你就算和俊扬在一起, 你爸和我, 也不会怎样. 你就记着一句, 你好好的, 妈就高兴.]
　　老太太平静的脸孔, 却让姜程更加难受, 像有一个石头压在胸口, 他慢慢跪在地上, 伏在母亲腿上
　　[妈……对不起…….]
　　摸着儿子的头, 老太太的鼻子也开始发酸. [小俊要没死……多好啊……]

　　那个门打开的时候, 孟俊扬像一个等待宣判的死刑犯, 看着姜程从那里走出来, 眼睛还是红红的.
　　孟俊扬站起身, 看着姜程.
　　姜程的表情似乎很平和, 他对孟俊扬说[你想做的事情, 终于做到了.]
　　孟俊扬的表情坚定起来. [我不会放弃的!]
　　[做也做了, 你现在走吧.]
　　[为什么! 如今不是什么都解决了么? 我爱你, 你也爱我, 不是吗? ]
　　姜程说[走吧……]
　　孟俊扬扑上去抱住他[不! 不离开!]
　　姜程站在原地被孟俊扬狠狠抱着, 似乎如此, 就可以永远不被分开.
　　姜程觉得脑子里很乱, 脑子里充斥着李乐旬让他接电话的表情, 他说要跟他说一些话, 那些话是什么?

　　最后, 孟俊扬还是放开了他. 姜程妈让他留下吃饭. 忽然又快速跑进厨房
　　[乐旬呢? 差点忘了, 他在这儿!]
　　姜程猛地回头, 也到厨房去看. 孟俊扬跟过去, 慢慢说
　　[他刚刚走了.] 然后, 他看见姜程眼睛里的焦急.

　　第三十八章

　　屏幕上显示姜程来电, 李乐旬按了一下接听键, 却没有立即说话. 姜程在那边说
　　[乐旬!]
　　[哥~]
　　[你在哪儿?]
　　[在回家的路上.]
　　[找个地方等我.] 姜程对着话筒说.[我……]
　　李乐旬贴着耳朵在话筒上, 随即听到里面姜程说[你干吗……]然后是嘟嘟声.
　　瞅着手机, 李乐旬慢慢噘起嘴
　　[真是的…..没发现我说话变得顺畅了么? 自己还没摆平打什么电话!]
　　又瞅着手机, 觉得那里还会响起来, 可是半天都没有. 不知怎么, 李乐旬按出短信按钮, 在手机上打出
　　[我跟你说三个字!]
　　几乎觉得, 姜程收到这条信息后, 不管在什么情况, 他一定会立刻打过电话来. 李乐旬窃笑, 如果电话响起, 姜程问那三个字是什么, 他一定会对着电话说’你是猪.’
　　自己笑了半天, 时间却一分一秒流失, 远远超出了他看到短信立刻打回来的时间.
　　周围是汹涌的车流, 嘈杂的人声, 但是, 李乐旬不会听不到电话, 因为, 手机就在他手上, 就在他眼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李乐旬把电话塞进兜里, 不再去理它.
　　到了家的时候, 电话也没有响起, 把电话弄成静音, 扔在抽屉里, 趴在床上睡. 电脑已经移到徐乐贝的屋里, 成港几乎快把这里当家了.
　　睡不着, 从敞开的门, 看过客厅, 看到徐乐贝的房间, 成港的手正十分不老实地在徐乐贝的后背摸来摸去.嘴上也没闲着, 开玩笑, 逗徐乐贝, 讲解游戏完全不耽误.
　　突然有个感觉涌上李乐旬的心头: 原来, 大家都已经成双成对了.

　　姜程看着孟俊扬, 孟俊扬刚刚把姜程的手机顺着他家的窗户扔了出去.
　　姜程压制着自己的气愤, 回身对着母亲说[妈,我和他出去一下.]
　　姜程妈点了一下头, 想说什么, 又始终没有说.

　　天气虽然很暖和, 风还是有的大, 在姜程家的楼下, 姜程看着孟俊扬说[你别再胡闹了!]
　　孟俊扬坚定地回应[我离不开你!]
　　姜程歪了一下头. 看着别处说[俊扬,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爱上别人了?] 孟俊扬问.
　　姜程索性点头.[对. 李乐旬.]
　　[所以就要把我抛弃了?!] 孟俊扬声音有点发颤.
　　[你知道不是这样. 我们在一年前就分手了. ]
　　[可你是用小空骗我!]
　　[俊扬, 我想你知道, 那个时候, 姜俊的死, 是不能让我们再在一起的.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 你也曾经告诉过小空你和别人过的很好, 其实, 无论今天有没有乐旬, 我们都是不再可能的. 我知道姜俊的死跟你没有关系, 但是, 他的死却真的让我无法再和你在一起. 我希望你能够体谅我的心情! ]
　　[我不了解! 阿姨也并没有反对我啊!]
　　[俊扬!]
　　[为什么要为你移情别恋找借口!]
　　[如果你非要这么想, 就这么想吧!]姜程转身欲走.被孟俊扬一把拉住.姜程回头看着他无助的脸, 忽然有些心疼, 毕竟, 他也承受了很多.
　　[俊扬……]姜程把语气放轻[过去了……好吗?]
　　孟俊扬扬着脸看着姜程, 眼神里有着越来越多的反叛和怨恨. 姜程不放心他这种眼神, 皱了一下眉头.
　　孟俊扬说[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障碍. 两年多前, 是姜俊, 前两天, 是你的父母, 如今却又变成李乐旬和姜俊的死! 这些障碍都是你设定的, 为什么你非要考虑那么多! 为什么你找尽所有的借口和我分手?! 我恨你! ] 他放开姜程, 在他的脸上不住地用目光搜寻着, 看着姜程仍旧没有丝毫挽回余地的表情, 他突然抓起姜程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手间传来强烈的痛楚, 让姜程本能地甩开孟俊扬, 孟俊扬却丝毫没有松开口的意思. 姜程索性停止动作, 看着这个发泄着的豹子一样的孟俊扬.
　　许久……孟俊扬从血腥中松开了嘴, 嘴唇上已经粘着姜程的血, 挑起眼睛看着姜程. 像一个不甘心的吸血鬼.
　　姜程心痛地看着他.
　　孟俊扬的凌厉眼神转瞬间就变得无力起来, 他垂下双手, 往后退了一步.
　　嘴里却还是说着
　　[我不会放手, 永远, 不会!]
　　然后, 他转了身, 狠狠地跑了.

　　在社区的医院里包扎了手, 出来的时候, 看到墙上的钟表已经指向晚上11点半钟. 在家门口, 犹豫了一下, 还是回去了. 父母卧室的灯光还亮着, 父亲因为叔叔的事回了老家, 因此只有母亲一个人. 慢慢走到房门口, 姜程低声说
　　[妈, 我回来了.]
　　里面传出姜程妈地一声低低回应.
　　[妈您早点睡.] 姜程转身准备离开. 今天的几个小时, 让他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小程……]老太太声音传来.
　　[妈?]
　　[今天乐旬好像受伤了, 眼眶一片青紫……]
　　[啊?]
　　[你给他打电话了没有?]
　　[电话……]姜程犹豫着, 电话应该被摔得粉碎, 他很怪自己为什么只有手机里记录着乐旬的电话, 而不是他的脑子. 换了平静的语气说[明天我就去看他, 现在, 晚了.]
　　[嗯……]老太太应了一声.
　　姜程心里有很多悔恨, 他想, 即使母亲如此理解他, 他也毕竟给老太太的心里造成了阴影.
　　[妈…….]
　　[小程……别想那么多了, 早点睡吧.]
　　[妈……]
　　老太太看着儿子忽然笑了一下[妈没事.]
　　姜程难受得鼻子发酸. 走过去, 坐在母亲床边 [让您闹心了. ]
　　老太太拍拍他的手. [你放心吧, 妈照样吃的香, 睡得好.]
　　姜程勉强笑.
　　老太太说[睡去吧. 都说开了, 不是更好啊.]
　　也许, 从某些意义上来讲, 孟俊扬做了一件让大家都变得豁达的事情.

　　其实, 在姜程心里, 也觉得愧对孟俊扬, 尤其在每一次孟俊扬极端的表现以后, 他不知道怎样的安排才可以让俊扬幸福一些.也许孟俊扬和他在一起会觉得比较幸福, 但是, 姜程同样知道, 那过去的一切, 使这成为不可能.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姜俊的死, 是一生无法逾越的障碍. 即使, 那不是任何人的错.

　　而且, 现在, 他时时刻刻牵挂着一个人, 那个人, 让他可以忘乎所以.

　　第二天一早, 就起来了, 姜程准备直接去接李乐旬上班. 开门的是睡眼惺忪的徐乐贝, 看见姜程, 她显然清醒了一下. 姜程微微笑了一下
　　[乐旬呢?]
　　[我哥走了. 好像挺早的, 听到一声关门声.]
　　姜程点了一下头, [那你再睡吧, 打搅了.]然后转身准备离去.
　　徐乐贝忽然说[喂.]
　　[啊?] 姜程回头.
　　[我哥好像不太高兴. 昨天晚上, 在厕所吐了.]
　　[啊!]
　　徐乐贝瞅了他一眼[他一有事就爱吐, 这你知道吧.]
　　姜程点了一下头, 心底已经涌上焦急, 快速跟徐乐贝道了别, 就冲楼下走去.

　　天还没亮就来到蛋糕房, 虽然还困得要死, 却怎么也睡不着. 在操作间里面和面, 将黄油打进面团, 准备烤一盘漂亮的饼干.
　　店里飘出饼干香气的时候, 李乐旬带着厚厚手套把烤好的饼干拿了出来, 脱下手套, 拿起一块饼干, 在鼻子下面深深闻着味道.
　　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李乐旬对着门口喊
　　[美美……吃早饭了没有~~~过来尝尝我烤的饼干!]
　　有人立刻走了过来, 李乐旬笑眯眯地抬头,手里还拿着一块饼干, 透过玻璃窗, 却看见一张带着愤恨阴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