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羊》王临水

14、这孩子真惨

　　作为当惯第一的相一徳，终于鼓起勇气小声的开口问富翀：“我到底怎么做才能当一号啊？”

　　“滚！”

　　“哦！”

　　旁边的人终于安静了。

　　这还不是富翀最头疼的，中午放学后相一徳就一直在他身边晃悠，他走快，相一徳也加快脚步，他走慢，相一徳也赶紧跟上他的速度。

　　当他走到两人中间的时候，相一徳就一个箭步把一旁的人给挤走，也不看他，就执着的站在一旁。

　　收到盛云飞老板肯定的大拇指的时候，相一徳也笑着回了一个大拇指，表示自己一定会再接再厉，争取把这份工作干到毕业。

　　“你他妈跟着我干什么？”富翀忍无可忍的爆发了。

　　相一徳看向他的老板。

　　盛云飞把食指放到嘴边，偷偷的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富翀顺着相一徳的视线，什么也没有发现：“你看他干什么？我他妈问你话呢？”

　　相一徳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敢看他。

　　但当富翀暴走的时候相一徳也是快速的移动到他的旁边，尽职尽责的完成自己的工作内容。

　　“再他妈跟着我，我一定会揍你的。”富翀最近的后槽牙的压力比较大。

　　他看到相一徳那个傻逼走到自己前面，然后撅起屁股扭头看看他看看自己的屁股，意思是：‘你要揍就揍我屁股吧，诺，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卧槽哈哈哈哈，卧槽哈哈哈…………。”盛云飞在一旁爆笑。

　　曾睿在一旁疑惑的开口：“相一徳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富翀看相一徳准备张嘴说话，抬脚对着他的屁股踹了上去，把他到嘴边的话给堵了回去：“傻逼。”

　　“你怎么总是生气？”相一徳好不容易站稳，也不敢用手碰刚刚被踹的地方。

　　“你他妈离我远点。”

　　相一徳脑子转了半天，看着富翀红黑的脸色，和他警告盛云飞的眼神，大概能明白了一点点为什么。

　　他便凑过去小声的在富翀的耳边说：“你是不是因为这里人多，不好意思打我屁股啊，那等会儿找个没有的地方你再打好吗？我也不想让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挺不好意思的。”

　　说完还一脸我明白你的意思的表情看着富翀。

　　富翀的脸已经变成猪肝色了，抬手就是一巴掌：“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

　　“离我远点，再说这种话把你嘴缝上。”

　　相一徳被这突然过来的一巴掌，打的有点懵，上一秒感觉他刚刚能读懂阴晴不定的富翀的小心思，下一秒就被揍了，连个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就这瞬间他心里还分析了一下，富翀突然暴走的原因。

　　又在心里对比了一下失去这份工作的坏处，眨巴一下眼睛后就捂住嘴：“我不说了。”

　　就连从眼睛里面眨巴出的一滴眼泪都没有察觉。

　　富翀垂在一侧紧握的拳头，生生的被相一徳的那滴眼泪给软绵绵的攻击开，那个样子真的是跟憨憨妹妹被盛云飞推进泳池可怜巴巴的样子有些像。

　　“你能不能好好的别总是动手啊，看把我们2号都吓哭了，走走走我请你吃好吃的。”盛云飞抬着下巴给相一徳使眼色。

　　富翀白了事多的盛云飞一眼开口：“你他妈让他跟着干什么？”

　　“又不让你掏钱。”盛云飞把自己挂在曾睿的身上又开口：“2号，跟上啊。”

　　相一徳默默的跟在后面，这会儿他不敢离富翀太近，等他消完气再找机会，这次他就知道了，一定要把嘴巴紧紧的闭上，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就不错。

　　几人进了包间，相一徳就消无声息的跟在富翀的后面，看到他拉开椅子坐下，准备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富翀一脚踩到上面，嘲讽的笑了一声开口：“滚。”

　　相一徳只好拉开另外一张椅子尽量不发出声音的坐下，俩人中间的空位也没有人敢坐下，就这么空着，也不算是空着，富翀的脚在上面。

　　屁股下面坐着一个，脚也占着一个。

　　霸道惯了。

　　盛云飞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时间搭理他，想看热闹了就攻攻火，忙着占便宜的时候连个眼神都不带给他的。

　　相一徳看着盛云飞的屁股都快坐到班长的腿上了，心里不解看个菜单需要离那么近吗？

　　“班长，你要是觉得挤的慌，这还有一个空位。”相一徳不明白自己就只是说了一句正常的话，为什么所有人都看自己。

　　他还是硬着头皮把另外一边空着的位置指给曾睿：“这还有个空位。”

　　相一徳两边的位置都是空的。

　　曾睿还没有开口，盛云飞把手里点菜的平板“啪”的一声拍到桌子上：“我俩就喜欢挤着，你有意见？”

　　“班长也喜欢吗？”相一徳已经忘记三分钟前他提醒自己的不说不错的警告了。

　　“班长你喜欢吗？”盛云飞也学着相一徳问，说完还抬起屁股故意坐到曾睿的大腿上。

　　曾睿脸上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只是脸上挂着跟平常一样的笑：“大蓝，盛少点完了，你去下单。”然后无害的摸摸后脑勺：“盛少，我女朋友可能不喜欢。”

　　盛云飞：“…………。”

　　“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我一直都有女朋友啊，舞蹈专业的，这段时间她跟老师去参加比赛了，下周就回来了，到时候我带过来给你们介绍一下。”曾睿说完就扶着盛云飞的腰，把人从自己的腿上移到一旁的椅子上。

　　“你们都认识？”盛云飞问经常跟曾睿在一起的两人。

　　“嗯，大二的学姐。”

　　富翀看着盛云飞开口：“我没见过。”

　　“她这学期还挺忙的，我都没见过她几面。”曾睿解释。

　　盛云飞翘着二郎腿开口：“姐弟恋啊？挺好的，姐姐知道疼人，我谈过一个25的姐姐，就好了两周分手了。”

　　“占有欲太强。”

　　“什么比赛啊？需要我们给她投投票吗？”盛云飞整张脸都是好奇。

　　“谢谢盛少啊，是一个舞蹈团的内部比赛，咱们外行人投票没用。”

　　“哪个舞蹈团？我找人给他们领导打个招呼。”盛云飞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不喜欢这一套，要让她知道了会生气的，谢盛少的好意，心领了。”曾睿赶紧从口袋里把打火机掏出来给盛云飞嘴边的烟给点上，然后又给富翀点上。

　　盛云飞依靠在椅背上，看着给富翀点烟的曾睿，分析着曾睿这些话的真实性，他是真的一直都有女朋友还是为了躲自己。

　　无论是哪一个，他现在都很不爽。

　　故意把烟吐到曾睿的脸上。

　　曾睿咳了几声也不恼，还给了盛云飞一个笑。

　　“回头问问你女朋友身边有没有长的好看的姐姐，也给我介绍一个。”盛云飞嘴里叼着烟说的吊儿郎当。

　　“行，回头帮您问问。”

　　其实盛云飞的脸并不适合抽烟，那张娃娃脸嘴里叼的要是根棒棒糖更符合，总觉得嘴里叼着烟像是一个叛逆的未成年。

　　有些格格不入。

　　其实盛云飞从初中就已经开始偷偷的抽烟了。

　　就连富翀的烟都是跟着他学的。

　　富翀一脚踩在一旁的椅子上，手肘架在膝盖上面扒拉着手机，另外一个手夹着烟，配上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像是一个土匪。

　　相一徳缩着脖子谁的话题他都插不进去嘴，甚至有些无聊，他都想把书包里面的书拿出来看了。

　　“2号会不会抽烟？”

　　听到声音的相一徳抬头看看盛云飞点点头：“会。”

　　“呦呵，我还以为像你这种好学生不会抽烟呢？”盛云飞说着就把烟盒扔给他。

　　手忙脚乱的把烟接过来，看看精致的烟盒，舔舔嘴唇有些想尝尝这是什么味道，便从里面抽出一根叼着嘴里，又从曾睿手里接过打火机。

　　“这烟怎么样？一般人可买不到这个烟。”盛云飞扬起下巴对着天花板吐出一口烟。

　　相一徳抽了一口说：“味道好闻，就是没近劲儿。”

　　“什么？”

　　富翀盯着手机：“呵！”冷哼一声。

　　“你平常抽的是哪个牌子？”

　　“好像烟丝没有牌子。”相一徳回忆了一下。

　　“烟丝？”盛云飞把手肘架在后面的椅背上：“直接抽烟丝？”

　　“嗯，就把烟丝塞到烟袋里，然后再抽，那个劲大。”相一徳解释了一下。

　　盛云飞乐呵半天：“那怪不得劲大，都是些下脚料。”

　　“烟丝便宜。”

　　“唉，你家是哪的？”盛云飞再次对相一徳来了兴趣。

　　“小相乡相庄村的。”

　　“离长虹多远？”盛云飞继续问。

　　“坐车五个小时。”

　　“火车？高铁？飞机？”

　　相一徳开口：“大巴，我们也是属于长虹市的，但就是在两省的交界处，离市里有些远。”

　　“哦哦哦，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呢？那你家有鸡啊，鸭啊，羊啊，牛啊没有？”

　　“有。”

　　“你爸妈是干什么？你们哪里是不是每家都十来个孩子？你有几个兄弟姐妹？”盛云飞又探着半个身子问，不等相一徳回答又抱怨：“你坐那么远干什么？”

　　相一徳看看一旁富翀架在椅子上的脚开口：“我家就我一个，也没有很多孩子，大部分是两个或者三个。”

　　“那你家为什么就你一个啊？”

　　“我家不适合养小孩。”相一徳这句话一说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又落到他身上了。

　　盛云飞不解的问：“为什么不适合？”

　　“我妈智力只有五岁，我爸和我奶奶聋哑人，没办法照顾小孩。”相一徳说完所有人眼里多多少少都露出同情的目光，甚至觉得之前对他的有色眼镜有些自责。

　　能在那种环境下长大，应该是不容易的。

　　盛云飞：“…………。”自己为什么要多嘴问啊！现在应该怎么办？

　　身为班长的曾睿知道相一徳的家庭不尽如意，不知道是这样的情况：“你，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最正常的是相一徳：“吃百家饭啊，我们村里的人对我们家都很好。”

　　“听他们说我小时候夜里发高烧一直哭，我爸和我奶奶听不见，我妈被我吵醒了就用被子盖住我的头，不让我发出声音，是刘奶奶听到动静去我家，一掀开被子我脸都紫了。”

　　“就从那次以后大家就轮流夜里带我。”

　　曾睿：“…………。”以后要对他更好一些。

　　盛云飞：“………………。”这孩子真他妈乐观啊，给他涨工资。

　　一众人：“………………。”真他妈惨。

　　富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