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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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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后,徐未闻说:“两次了。”
上次企图绑架,这次直接亮刀子,如果再有下次,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沈籍沉默地扣好安全带,才开口:“我会当心。”
徐未闻:“你以前得罪过什么人?”
沈籍摇头,将车子开出去。
绑架伤人是足以进局子的罪,没有很深的仇恨,不会用这么极端的手段来报复他。
于是他说:“警察会查的,没事。”
随后安静开车,不再开口。
回到公寓已经很晚,沈籍点了饭团和三明治,吃完后,他翻出一卷保鲜膜,对徐未闻说:“你的胳膊不能碰水,洗澡时要小心点。”
徐未闻:“我……”
沈籍:“别说话,不然我分心,会弄疼你。”
徐未闻:“……”
两人面对面站立,靠得很近,徐未闻一垂眼就能看到他的长而密的睫毛和挺拔的鼻梁。
沈籍小他一岁多,身材清瘦轻盈,皮肤洁白干净,整体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上几岁,平时在屋里穿着T恤长裤,像一个正读大学的男生。
那个时候,他应该也是这样……
这时,沈籍抬头,正撞在徐未闻的眼神里,他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好了,洗完后拆下来,晚上睡觉也要留意。”
徐未闻点头:“没事。”
沈籍:“早点休息。”
徐未闻:“等等。”
沈籍转头。
徐未闻:“我右手不能动。”
沈籍面露疑惑。
“不方便洗澡。”徐未闻镇定,“怎么办?”
沈籍果然有些紧张,走上前打量他的胳膊。
徐未闻眉毛飞扬:“嗯。”
沈籍:“要不然找个护工吧?”
徐未闻表情一滞:“什么?”
沈籍:“医生说你这石膏要挂一个星期,每天洗澡没人照顾确实不方便,你应该认识人吧,找个靠谱的。”
徐未闻:“……”
沈籍:“晚安。”
门一关,隔绝了徐未闻震惊的视线,也把自己从一片浑噩中拖出来。
太累了。
身体累,心更累。
从中午知道徐未闻入院,他的精神一直高度紧绷,徐未闻受伤的原因、被人报复的可能、毫无头绪的“仇人”,以及——
警察给他看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他歪在副驾驶上,脑袋后仰双目紧闭,应该是在打盹。
驾驶座上则是徐未闻,他半侧身体凑得很近,盯着他的脸看。
他们都穿着过年时的衣服,是那天他来送饺子,徐未闻送他,路上有些堵,他被车里暖气熏的打瞌睡。
很日常、简单的一幕,被有心人拍下来,成了犯罪的物证之一。
也成了浇到沈籍脑袋上的一盆冷水。
沈籍蓦然清醒了。
他是一个替身,是徐未闻花很多钱,找来代替另一个人的,一个替代者。
徐未闻带他玩喜欢的东西、结识朋友、开玩笑,是因为他像那个人。
在徐未闻对他说“我还没想好,先存着”的时候,他眼里的是那个人,而不是沈籍。
所以刚才徐未闻说没办法洗澡,他提出找护工。
他真的不明白徐未闻的意思吗?当然明白,可他不能顺着往下深入了。
太危险、太可怕了。
工作室这些年,有许多成功案例,即便没那么完美,基本也都功成身退。
可有一个演员,令沈籍记忆犹新。
那是个专业演员,电影学院毕业,没有娱乐圈的路子,拍不到戏,赚不到钱,经朋友介绍跟工作室搭上线,合作过多次,非常顺利。
演员时常笑着对他说:“这辈子我大概当不成演员了,跟你们合作能让我过过演员瘾,能赚钱,多好。”
他们也是这样认为。
可是后来,他接了一笔订单,那也是他跟工作室最后一次合作。
因为演员爱上了他的雇主。
最后一次来工作室的时候,演员依然面带笑意,但那笑意中满是苦涩。
他对沈籍说:“我爱他,但他心里只有那个人,我提出解约,他不同意。”
沈籍不懂:“为什么?”
“他什么都没说,只说不行,其实我知道,他大概舍不得我。”演员笑红了眼睛,“他透过我,看的是别人,他的不舍,也不是对我。”
最后演员说:“这件事里,他没有错,是我没有遵守职业道德,我会按照合同给工作室赔付,离开这个城市。”
后来果然收到他的赔付款,沈籍没收,又原路转回去。
演员离开后,沈籍联系过他一次。
“我在北京,跟人合伙做生意。”手机里对方的声音很雀跃,“你什么时候来北京,找我玩啊。”
看起来,一切都过去了。
但不久之后,一个男人找上门,问他演员去哪了。
沈籍表示不知道,那个男人就走了。
两天后又来了,还是问他演员在哪,可明显比前一次要焦躁许多。
沈籍仍然说不知道,男人让他有消息通知,要多少钱都可以。
当然,沈籍不会因为钱去做这种事,男人也没再来。
后面再发生什么,他一无所知。
但沈籍始终记得演员对他说的话。
“替身对金主动心之时,就是悲剧的开端。”
第二天一早,沈籍准备了包子油条和豆浆,在徐未闻提出让司机顺路送他去工作室时,他说:“我约了客户,今天见面,不去工作室。”
徐未闻不觉有异。
连着好几天,都是如此。
周五早上,再次提及。
沈籍说:“我……”
“工作室今天休息,没有工作,前几天见的客户谈崩了,不用继续。”徐未闻说,“正好我今天也没事,你要去哪,我让司机送你。”
沈籍脸色一沉。
徐未闻忽然想到什么:“昨天和你同事聊天,他说的。”
沈籍微怔:“谁?”
徐未闻:“周亮亮。”
那次在工作室,沈籍外出打电话,周亮亮和方燕主动提出交换微信,成为“好友”之后,有时会聊几句,都是闲聊,偶尔聊几句工作室的事。
昨天又聊,徐未闻提了句“年后你们很忙吧”,周亮亮给了他以上回复。
徐未闻毫不避讳自己从周亮亮嘴里套话,直接问道:“为什么躲着我?”
沈籍喝牛奶:“我今天约了朋友。”
徐未闻:“我送你。”
沈籍:“真的不用。”
“还说没躲我。”徐未闻道,“还在为前几天的事生气?”
徐未闻没明说,但沈籍懂了。
他立即抓住这个理由,借坡下驴道:“不管怎么说,是我连累你,所以这几天见你,我总觉得抱歉。”
徐未闻:“我没怎么样。”
沈籍认真点头:“我知道,但你总归是受我连累。”
徐未闻微眯起眼,盯着他。
沈籍移开视线,飞速喝完牛奶:“我走了,明天拆石膏,别忘了。”
他走得极快,似乎真的非常急迫,徐未闻在后面看着,若有所思。
工作室最近确实没什么大事,有几个意向客户,周亮亮和方燕在跟进,他本来想今天去办公室翻一翻工作表,看看账目。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看到营收表里日益增长的数字,能给他极大满足感。
不过今天还是算了,想了想,决定去新房视察一下。
房子是四年前买的,两年前拿到房,装修后放着散味,几天前找了专业检测公司上门,得到的回复是可以入住。
他跟爸妈说了,爸妈舍不得老房子和老邻居,说过完春天再搬,沈籍也随他们。
房子不算很大,但设计合理,找的装修公司也很良心,给了他一个非常满意的成品房。
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在沙发上坐一坐,到阳台的躺椅上打个盹,看看哪里缺什么现场网购,时间过得也很快。
傍晚回到公寓,徐未闻果然在,桌上已经放了几样菜。
见沈籍吃惊,他主动解释:“找人上门做的。”
沈籍欣赏了一下:“看起来很好吃。”
两人一起吃饭。
徐未闻拿着勺子。
左手用起来总不如右手方便,但这几天一直如此,他也习惯了。
没多久,他开口,说:“我请了个阿姨,明天开始上门,负责晚饭。”
沈籍正在啃一个炸猪蹄,闻言有些不解。
徐未闻说过,他单独住在公寓里,一天三餐在外面或者公司吃,家政每隔三天上门打扫一次,他来了这些日子,家政照常来,做饭的任务就给了他。
其实徐未闻从未要求过这个,当时沈籍出于让徐未闻入戏的考虑,才会主动承担起来,闹矛盾后停了几天,后来徐未闻因为他受伤,他又开始下厨。
既是补偿,也是愧疚。
所以:“我做的饭不和胃口,还是什么?你可以跟我说。”
徐未闻慢吞吞挖起一个虾仁:“你住在这不是为了给我做饭的。”
沈籍以为他客气,就笑道:“没关系,反正我晚上本来也要做饭,捎带顺手的。”
徐未闻:“我觉得有关系。”
沈籍:“?”
徐未闻吃完一个虾仁,又去舀第二个,试了两次都没成功,沈籍顺手拿过旁边公勺装了两个,往徐未闻碗里放。
徐未闻说:“我找你来,不是做家政、保姆,也不是厨师。”
他微微偏头,“是做‘男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