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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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传，东图海的海域中央有一片璇霄丹台，那里的灵泉取之不竭，灵力用之不尽，仙草如茵，异兽遍地，堪比蓬莱仙境。
玄光岛便是那片四季如春的世外桃源，主岛沃野千里，满目琪花玉树，仙禽异兽不计其数，与传闻中一般无二，这片占地最广的岛屿称作“内岛”。
此外，还有数百座小些的岛屿围绕内岛，这些岛屿统一称为“外岛”。
内岛琼楼玉宇成群，神霄绛阙连片；外岛风光旖旎，翠色欲流；二者景色不同，各有千秋。
本届擢选大会在玄光岛的内岛举办，说来也巧，四大派竟是前脚贴后脚到场。
泾渭分明的四支队伍浩浩荡荡，停在玄光岛上空大眼瞪小眼。
乘坐巨型空舟的是重霄阁，化神初期的长老祁原带队，参赛弟子共五十二人。
重霄阁精通制符、炼丹、铸器，市面上出售的符箓、丹丸、器皿等六成出自他们家。故而重霄阁财大气粗，这空舟处处精美，跟个三层画舫似的，说是一艘巨轮都不为过。
骑乘在一只白喙独足鹤形鸟背上的是驭兽门，化神初期的长老夏琼带队，参赛弟子四十七人。
驭兽门顾名思义，他们擅长收服妖兽充作灵宠，主人道行越高，灵宠能力越强，通常是主宠并肩作战。他们骑乘的那只青羽夹红斑纹的大鸟唤作毕方，名副其实的神兽，毕方鸟展翅翱翔，威风凛凛。
在场最花哨的飞行法宝，当属神衍宗，精铁所铸的“千瓣莲”层层叠叠，颜料涂刷得相当还原，中间的莲房是仿真的嫩黄色，繁多的花瓣呈渐变的淡粉色，娇艳欲滴，栩栩如生。
神衍宗由化神后期的长老宇文晏带队，参赛弟子共五十四名，男女身形皆是魁梧奇伟，暴躁老哥老姐们一人占一片“花瓣”，颇有猛虎嗅蔷薇的既视感。
相较之下，万剑门的登场效果最寒酸。
他们剑修个个御剑出行，虽然用巨剑术让宝剑变大几十倍，但比起其他门派壕气十足的飞行法术来说，巨剑相当不起眼。
何况，万剑门的服饰以青色为主，近看是很精美，不过一行人站在巨剑上时，远远望去像极了几根随便长长的杂草……
鱼依依扯了扯池无的袖子，无语凝噎：“六师叔，咱们师门服饰不考虑换个颜色吗？”
水寒霜等人深有同感。
上届有个人说他们看上去像萝卜缨子，调侃他们是萝卜门，实在可恶。
而且吧，视觉效果像草就算了，其他三派平均来五十人，他们这边才十个弟子，足足少了四倍，气势就弱了一大截。
“问题不在服饰颜色，而在飞行法器，”池无清了清嗓子，尽力挽尊，“我这龙凤剑可是九品灵宝，比他们的船啊、鸟啊、花啊珍贵多了……你看，咱们排场虽小，可关注度高啊。”
他说话之时，三大派那边遥望万剑门众人，不约而同调整了站位。
重霄阁的人一并站到了船头。
神衍宗的人聚到一片莲瓣上。
驭兽门的人挤到毕方鸟的脖子处。
一百多号人齐刷刷地看向他们万剑门，准确来说，他们的目光聚焦在叶南舟一人身上。
部分女修眼冒红心，狂抛媚眼，爱慕他足以颠倒众生的好皮相。
部分男修怒目圆睁，横眉冷对，把空气当成他，拳头捏得咯吱响。
当然，更多的还是看热闹的乐子人，毕竟叶南舟花名在外，这种人多的场合就是一个现成的戏台，乐子肯定少不了。
万剑门的几人被他们当猴看，多少感觉不舒服，除了叶南舟本人。
叶南舟早已习惯了各种视线，他悠然自得，老神在在，习惯性对离得最近的神衍宗的一位女修明送秋波。
那女修生得虎背熊腰，比叶南舟还要孔武有力，却在他醉人的眼波下变得小鸟依人，她幸福地捧脸尖叫，激动非常。
不得不说，叶南舟此人虽生性浪荡，但并不以貌取人，他非常擅长发掘女性不为人知的优点。
尤其是那些怀着这样自卑、那样不幸的女修，经他撩拨，俱都放下心结，同自己和解；神奇的是，她们就算离了他，也不会再钻牛角尖，而是心怀善念的活下去。
这正是众多女修明知他花心，却仍然飞蛾扑火的原因。
有人在他移情后舍他如敝屣，再不回望，当做南柯一梦。有人对他念念不忘，不奢想海誓山盟，只求偶尔露水温存。
因此，对于叶南舟这般明目张胆地勾搭新人，他在其它门派的相好顿时燃起了妒忌和怒火。
男修们则怒气更盛，要不是顾及门派脸面，早就飞过来把他大卸八块了。
华滦擦了擦冷汗，嘀咕道：“这种关注度可不兴要啊。”
万剑门众人点头赞同，四面八方传来的怨念实在太可怕了，简直如芒在背。
水寒霜移步至龙凤剑，到池无身旁小声提醒：“池师叔，你快管管你徒弟吧。”
池无苦笑：“哪是我不管，我要是管得住，这逆徒怎会变成今天这样……”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就这么一个真传弟子，自然是望子成龙。
奈何他这徒儿秉持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在师门内看不出任何端倪，到了外头才招蜂引蝶。
池无深居简出，得知这逆徒惯爱沾花惹草时，已经补救不及，久而久之，这逆徒就成了今天这副德性，他只能恨铁不成钢，一点办法都无。
逆徒叶南舟正在孔雀开屏，他心情不错的这里挥手、那里抛媚眼，忙得不亦乐乎，惹来连连尖叫。
鱼依依狠狠瞪他，咬牙切齿：“叶师兄！再不收敛一点，你迟早会血溅三尺！”
秋盈横看竖看他都不顺眼，忍着怒火：“太丢人了，我现在就想打死这祸害。”
纪云笙生怕他们现在就打起来，收了冥火剑，移位至师兄师姐们中间，以便随时能阻止同室操戈。
叶南舟给一个相好送去飞吻，对她们的怨气不甚在意：“放心吧，祸害可是要活千年的。”
语毕，他发现驭兽门有位面生的女修在偷看他，他唇边噙着笑意，朝那位女修眨了眨眼睛，不意外的又引起众怒。
水寒霜实在忍不下去了，瞬移到叶南舟身后，众目睽睽之下，她一脚踢向叶南舟的屁股，把他从龙凤剑上踹了下去。
“啊——”叶南舟没有防备，跌落一层层云团。
纪云笙默默收回了伸到一半的手，没办法，如果是别人来踹，他铁定就拦了，谁让二师兄运气不好，惹火了最不该惹的人。
水寒霜拍了拍手，长舒了口气，笑逐颜开：“爽了。”
坠落中的叶南舟逐渐变成一个星点，转眼不见人影，很快连他的叫声都听不到了。
众人默然凝望神清气朗的水寒霜，周遭静了，怒气淡了，躁动息了。
现场其实有不少崇敬她的后辈，有的还是只听过她的各种事迹，并未见过她芳容的新晋修士。他们听同门讨论才知晓，踹人的那位正是他们憧憬的前辈，他们景仰她的英飒，意外她的彪悍。
认识水寒霜的人倒是见怪不怪了，她更彪悍的举动又不是没有过。
总之，认得她和不认得她的人，都暗中给她踹人的举动竖起了大拇指，一致认为：好解气！好爽快！
至于心疼情郎的女修，她们无可奈何。
池无这个正牌长辈都默许水寒霜“清理门户”了，她们没办法插嘴人家的家务事，只能勾头张望，找找情郎摔到哪个旮旯去了，顶多再祈祷一下他别被海中精怪给吞吃裹腹。
等叶南舟捂着差点摔成两瓣的屁股归队，水寒霜已成为了新的焦点，不过是正向的。
此前，大家瞧叶南舟主要是为了看乐子；此时，众人看水寒霜多是出于仰慕之情。
她虽闭关修炼久矣，二十年不曾面世，但仙盟里一直流传她的传说。
据中邑府统计，修士从练气初期至结得金丹平均耗时一百五十年，其中最低十五年，最高三百二十年，水寒霜是十五年结丹的最快记录保持者。
水寒霜凝丹不久，冰元剑主动认主，那可是特品灵宝，整个仙盟登记在册的特品灵宝不到十个，每一个皆是修士们可望而不可及的神兵利器。
她手持冰元剑，行走仙盟百年，救死扶伤无数。她不分散修、凡人还是名门正派，能帮就绝不旁观，毫不夸张的说，每个门派都有她施救过的人。
她救死扶伤的事迹多如牛毛，暂且按下不表。光是她蝉联三届擢选大会的魁首，就够人津津乐道了，况且她只蝉联三届是因为她只参加了三届。
上一个如此天资卓绝的人，还是她的师父喻临，那个全仙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碧绥真人。
总的来说，这回众人看向万剑门队伍的目光非常温和，一点攻击性都没……不，还是有的。
神衍宗全是好斗分子，他们喜欢跟强者斗法，水寒霜是他们平时修炼的假想敌，如今本人在场，他们跃跃欲试的眼神里，不知不觉带着挑衅。
纪云笙不着痕迹地靠近自家大师姐，漠然回视神衍宗的敌意。
他不喜欢参与喧闹，人多的时候，他更乐意当个默默观察局势的隐形人。唯独事关水寒霜，他才会从人后主动走到人前。
不过纪云笙不知道的是，就他那副万里挑一的好相貌，以及孤傲难驯的性子，加上他近来声名鹊起，他就算光杵在角落里一句话都不说，仍是低调不起来。
有好多人都在偷瞧他呢，只是他心神都不放在自己身上，没注意到罢了。
再桀骜不驯的孤鹰，还不是在某个人那里服服帖帖。
鱼依依抱上大师姐的胳膊，踮脚在她耳边压低声音，笑眯眯地说：“你有一只乖乖护主的修狗勾呢。”
水寒霜蛮享受别人仰慕的目光，连神衍宗弟子那形同约战的眼神都喜欢，这是强者才拥有的待遇。她沉浸在好心情里，没留意到纪云笙的举动，茫然不解地“嗯？”了一声。
巨剑缓缓动了，鱼依依不好跟她解释，耸肩道：“没什么，以后再说。”
“噢……”水寒霜将信将疑。
龙凤剑再次乘风而行，毕方鸟展翅高飞，千瓣莲翩然飘浮，空舟踏云破风，各派正式登岛。
大家同属五大派，这入岛的顺序也是有讲究的。
往年都是玄光岛打头阵，因玄光岛这次是东道主，先行的理当是第二大派的神衍宗。
但毕方鸟飞得更快，眼看驭兽门就要有一个登岛，夏琼等人流露出喜色。
登岛的顺序代表的含义非同一般，比的不是谁的飞行法宝技高一筹，比的是脸面，争的是一口心气。
往届有玄光岛同行，他们驭兽门不敢造次，好不容易这次随行队伍中没了玄光岛，他们若能第一个登岛，参赛的弟子定当信心大增，若他们发挥出色，届时门派声望就会上涨！
他们驭兽门可不想一辈子当老四，更不想永远都处于下三门，这届擢选大会就是刷新排名的好时机！
驭兽门的理想很丰满，可惜现实很骨感。
千瓣铁莲忽然加速，蛮横地刮过神鸟的翅膀。
毕方鸟哀鸣一声，猛缩翅羽，它疼得上下沉浮，鸟背上的人猝不及防，差点被幅度过大的震动仰翻。
铁莲抢先一步，停在内岛外场的翡翠地砖上，宇文晏带着弟子下楼。
神衍宗上到长老、下至门人，每个人都边走路，边斜视手忙脚乱的驭兽门众人，神情如出一辙的傲睨自若，明晃晃地讥讽驭兽门不自量力。
池无不赞同地摇头，他饱读诗书，自是不喜神衍宗的野蛮作派。
重霄阁也是下三门之一，祁原多少能理解驭兽门此举“以下犯上”的动机，心有戚戚焉地叹息。
玄光岛早已有人热情相迎，大长老即墨琛带着弟子们恭候多时。
大家都是旧相识，即墨琛和宇文晏交情也不错，二人久别重逢，寒暄的话语分外熟络。
排在后头的人一阵窃窃私语，不为别的，只因即墨琛身后的一男一女实在瞩目。
那男子面如冠玉，气宇轩昂，端的是风度翩翩，见之心怡。此人正是玄光岛的首席弟子宋青涯，他天资聪颖，在仙盟里和水寒霜齐名，人称“清涯子”。
那女子清水芙蓉面，昳丽如仙姝，玉软花柔惹人怜。她是被誉为仙盟第一美人的姬玥，姬玥生得清丽极致，不管男女都醉心于她的美貌，第一美当之无愧。
众人见美心喜，小小的躁动了一下。
登岛在继续，神衍宗之后依次是万剑门、驭兽门和重霄阁。
即墨琛和带队长老们一一寒暄，不外乎是这边说“贵客光临，内岛蓬荜生辉”；那边回“哪里哪里，承蒙招待，不胜感激”等话语。
水寒霜紧随池无身后，带领师弟妹们朝即墨琛行礼，抬眸间，同还礼的宋青涯视线撞到了一处。
二人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移开目光，一个留下来待客，一个跟随队伍进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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