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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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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早,陈令禹拨通了边煦亲生母亲的电话。
“喂?你好?”对面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温柔。
“请问是孙女士吗?”陈令禹问。
“对,是我,请问你是?”
听对方还算礼貌,陈令禹便开门见山地表达了来意:“我是黎芝娴的律师,关于边煦遗产的事情,我想跟您谈一谈。”
孙晴听罢,只沉默了一瞬,便道:“我现在不在西城,就电话里谈吧。”
陈令禹和孙晴大约谈了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离婚后,孙晴一直旅居世界各地,边煦虽然跟父亲和继母生活在一起,但所有的抚养费都是孙晴出的,
黎芝娴和边煦在国外的那几年她还帮衬过许多。
总的来看,孙晴对黎芝娴这个儿媳妇还是很疼爱的。
电话里,孙晴从陈令禹口中得知了黎芝娴的诉求,便道:“其实我也不是非要争我儿子那几个钱,虽然我没陪着边煦长大是我的错,但毕竟是我的亲生儿子,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也觉得天都塌了。芝娴替我陪伴了他很久,我儿子的那些钱都是他们俩打拼出来的,我只是不想让属于我儿子的东西落到那个女人手里。”
说完,孙晴又叹了一口气:“如果你能让那个女人拿不到我儿子的遗产,那我一定会自愿放弃继承,把东西都给芝娴,她一个人生活也不容易。”
这句话显然是孙晴担心陈令禹不相信自己对儿子儿媳的心意才说的。
见孙晴还算好说话,陈令禹便没有再多打扰对方,有了孙晴的态度,陈令禹才给边煦的继母打去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个年轻的女声,陈令禹立刻便猜中是边煦的妹妹。
“你好,我是黎芝娴女士的律师,关于边煦先生遗产的问题,她委托我来和你们协调,看看有什么双方都同意的方案。”
电话那头却半天都没有出声,陈令禹只好疑惑地又“喂”了一声。
“那个…你来我家谈吧,我妈等下就回来了……”边怡嗫嚅地答着。
陈令禹对边怡的表现感到些许奇怪,可并没有多在意,反而答应了边怡。
两小时后,就到了边怡家。
边怡来开门的动作非常警惕,显然是对陈令禹是黎芝娴律师的身份感到戒备。
“你好,我是陈令禹,黎芝娴的律师。”陈令禹见她防备这么重,便站在门外对她进行自我介绍。
边怡小心翼翼地拉开了门,小声道:“你先进来吧,我妈还没回来…”
陈令禹进了门,打量着这套房子。
算是大户型,装修也不简单,想来也是边煦和黎芝娴赚钱了之后帮衬过的。
“那个…陈律师,你喝点水吧。”边怡从厨房里端了一杯热水来,“我妈妈还在楼下玩牌,我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了,她很快就会回来了。”
“她去哪里了?”陈令禹接过水杯,放在桌上,“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那我晚点儿再来。”
边怡连忙拦住他:“别啊,她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说着,边怡就往窗外看去,果然见一个烫着头发穿着时髦的阿姨在蹬着高跟鞋往回走,回的路上还时不时跟路过的人说几句话。
陈令禹刚刚来的路上就发现了这路边很多老头老太聚成堆地在玩一种他没见过的牌,便趁着这个机会与边怡搭话。
“我在路上就见到了,好多人在玩牌,这个牌是你们西北的特色吗?”
边怡愣了一下,才慢慢回答道:“是吧…我也没去过什么别的地方…”
这话确实把天要聊死了,但在陈令禹的想法里,他原本以为边怡至少会是一个开朗自信的女生,没想到现实却这么大相径庭。
他默默地为自己的刻板印象道歉。
好在边怡的妈妈回来得及时,钥匙声响起的一瞬间,陈令禹发现,边怡立马如惊弓之鸟般露出了害怕的神情。
陈令禹暗叫不好。
周美媛哼着某首老歌推开了门,发现家里还站着一个陌生男人。
“你是谁?”周美媛立刻收敛了脸上快乐的笑意,又转向自己的女儿,“你叫来的?”
陈令禹只好站起来说道:“我是黎芝娴的律师,关于您继子边先生遗产的事情,我想我们可以协调一个双方都满意的方案出来。”
周美媛一边打量着陈令禹,一边慢吞吞地换了鞋,然后在沙发上坐下,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谁让你来我家的?我怎么不知道黎芝娴找了个律师啊?”
“是……”陈令禹转头看向边怡,但看见边怡一副害怕得不行的样子,陈令禹便又硬生生地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是我了解到了您的地址,自己找过来的。”
可周美媛根本不信,反而恶狠狠地指着自己的女儿,骂道:“是你放他进咱家的吧?你个不成器的!人家是要来拿你的钱的!你脑子能不能清醒一点?”
边怡被母亲吓得把头低了下去,浑身颤抖着,一句话都不敢说。
这下陈令禹弄明白了这母女二人的关系,便出声劝阻道:“是我没说明来意,只说了是来找她妈妈的,她也不好赶我走,与她无关。”
听他这么说,周美媛狐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再苛责边怡。
结束了对边怡的责骂,陈令禹便成了周美媛的下一个针对对象。
她双手抱胸,坐在沙发上,冷冷道:“这黎芝娴还真有本事,居然都找律师了,以为我找不起是不是?我才是养育了边煦那么多年的人,边煦也是个白眼狼,给我的还不够给黎芝娴的十分之一。”
陈令禹面不改色道:“您只是她的继母,按道理来说是有继承权的,但这得看您和边煦之间存在多少抚养关系。”
说到抚养,周美媛果然急了:“他从小到大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妈妈把他扔在家里不管不顾,我怀着孕还要照顾他,难道我不配拿他的遗产吗?还有他妹妹,都大学毕业了还没找到工作,他名下好几个公司,也不知道帮帮自己的妹妹!”
边怡哭诉道:“妈…您别说了,哥哥公司是有条件的,我没达到所以进不去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就算进去了,我工作能力跟不上,被同事笑话也不好啊……”
“你是他妹妹这点就能打败所有条件!”周美媛怒道,“再说了,你要是争气一点,还怕没有工作能力吗?”
边怡简直要哭出来了:“妈,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陈令禹这才意识到周美媛的难搞,他很少接个人的民事诉讼,也有沟通交流困难这方面的原因。
“这样,周女士,您不如和我说说您的想法,您想要什么?黎芝娴跟我说了,除了又苍原的民宿和马场,她其他可以什么都不要。”
周美媛冷哼一声:“她想要什么就要?想不要什么就不要?凭什么?由不得她选!”
沟通无望,陈令禹深深地叹了口气。
可这时,周美媛再次打量起了陈令禹来,眼神比刚刚还犀利。
“你是哪里的律师?”周美媛问。
“我从沪市来的,是芝娴的朋友。”陈令禹回答。
“沪市?朋友?”周美媛冷笑了一下,“这黎芝娴果然有手段,在沪市都有旧情缘,我儿子才过世多久,她就旧情复燃了?还联手来抢遗产!你让我这个快六十岁的老太婆该怎么办哟!”
陈令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他看看边怡,边怡也不知所措。
周美媛嚎啕假哭了一阵,陈令禹不为所动,只有边怡去晃了晃她的手,安慰她。
哭着哭着,忽然,周美媛站了起来,把门打开,对陈令禹怒道:“走!你走!遗产我是一步都不让!儿子儿媳都不孝!这下还要带新欢来欺负我这个老太婆!我可怎么活啊!!”
楼梯间里的回声很大,一瞬间仿佛只听得见周美媛的怒吼。
陈令禹觉得尴尬,他刚刚分明看见对门开了门准备出去的,这会儿门又关上了。
“妈,你别这样。”边怡拉着周美媛,奈何她太瘦小,根本拉不住周美媛,“我们先进来,进来再说。”
“你怎么还帮着一个外人说话呢?!”周美媛又冲边怡吼道,“我就生了你这么一个白眼狼啊?”
这下陈令禹是不得不走了,他至少不能连累到边怡。
“好,那我就先走了,如果谈不成,我就只能用证据了,该怎么分配这些遗产,全看法院。”陈令禹提起包,保持着最后的恭敬对周美媛点了点头,之后便踏出了门。
边怡家的门关上了,世间又安静了下来。
陈令禹进了电梯,顺手按成了负一楼,出来一看全是业主的地下停车场时,他才想起,自己在西城这么久没有车还真是不方便。
然后他又顺理成章地有了联系黎芝娴的理由。
黎芝娴也没说什么,直接给傅尧打了个电话。
在陈令禹住的酒店楼下,陈令禹见到了黎芝娴那辆c63s。
“黎姐说了,现在她在西城就这么一辆车,委屈您先开着。”傅尧下了车,将车钥匙交给陈令禹。
这算什么委屈?
“谢了!”陈令禹手下钥匙,又问,“要送你回去吗?”
傅尧笑着摇摇头:“不用了,下午要见个客户,就在这附近,我走过去就行了。”
两人道了别,陈令禹没有上楼回房间,反而是坐上车,开了个去又苍原的导航。
*
给陈令禹找车这个事,黎芝娴确实没有多想。
西城没有地铁,让傅尧每次都接送也不行,也更不可能让陈令禹这样精致的精英律师去挤西城的公交。
还好以前边煦没啥爱好,就喜欢买车和改装车,他有点儿钱就都拿去买车了,所以给陈令禹一辆车开开完全没有问题。
她给傅尧发完消息后,便去厨房看了看自己昨天发酵的鲁邦种,打算下午烤个欧包。
以前在欧洲读书的时候,为了补贴生活费,黎芝娴和边煦常常要在课后去兼职打工。
黎芝娴最常做的兼职就是咖啡店的服务员,好在她的店长们都是和蔼可亲的欧洲人,见她是个留学生,也经常教她做咖啡和糕点,这样一来,黎芝娴就学了一手的好手艺。
直到现在,又苍原的下午茶还常常被各大博主发到社交媒体上大大夸赞,这都是黎芝娴管理又苍原以来精心准备和出品的。
小达勒给黎芝娴打电话说有人找她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又有什么突击的探店博主或者是旅游博主,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只匆匆披上一件大衣便赶到了前厅。
定睛一看,坐在前台喝咖啡的,正是陈令禹,而她那辆银色的c63s就停在外面的停车场里,阳光已经变得柔和温暖,是夕晖的到来。
“咖啡不错,你手艺这么好了吗?什么时候在沪市开一家分店,我公司的下午茶以及会议茶歇每天都从你这里定。”陈令禹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