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追我？没门！》元珂许

8、灯泡

　　“因为你学不会爱别人。”蒋屿抬眸，单手插兜抚着打火机，声音带了几分笑意，“两年前就是这理由，我还记得。”

　　惊讶转瞬即逝，周望舒挑挑眉，“这么久还没忘呐，蒋警官记性还不错。”

　　“别啰嗦了。”蒋屿没回答，转身离开，“这儿冷得慌，我先下去。你吹清醒了再下来，我在楼下等你。”

　　周望舒显然没想到蒋屿又一次听到这番话会是如此这处变不惊，正疑惑着身旁的人已经腾腾下了楼，独留他一人在寒风中打着颤。

　　细腿一迈，周望舒也跟着下到蒋屿下去的楼梯口，心里盘算着。蒋屿这小子才两年没见，莫非真是已经把以前的事情当作过往云烟，可要真的如此，他刚刚问自己的这些问题又是自相矛盾。

　　捉摸不透这人，周望舒也不知哪来的气，走路的声音响了几分，铁板制成的楼梯跟着抖了三分，老旧年久失修的楼道中只有一个白织灯散着赢弱的微光，电线暴露在外灯泡跟着随风摇曳。

　　外头的寒风似乎也想跟着烘托气氛，砰地一声通往天台的门撞上，紧接着的白织灯泡发出闷爆声，瞬间熄火，狭小逼仄的楼梯间瞬间暗下来，四周陷入昏暗之中。

　　周望舒听闻虎躯一震，黑暗又掩去了视线，脚下跟着没稳住，身子夸张地往前倾。正当双手无措地摆动时，自觉被整个托住，接着全身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心脏一阵紧缩，铺天盖地的剧烈心跳声仿佛在空气中炸开。周望舒稳稳身子，猛一抬眼，对上蒋屿那双冷得有些陌生的眼眸，细长眼微眯像是要把他盯穿，许是因为工作繁忙下巴比起两年前消瘦了不少，显得更是冷峻，有些陌生。

　　“我自己可以。”周望舒挣脱钳制，眼神不自觉地瞟了眼蒋屿敞开领口下的肌肉，不自然道，“你不是下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吗？”

　　“换灯泡。”蒋屿晃了晃右手里的灯泡，语气平静，“怎么，难道你在家里都不自己换灯泡的吗？”

　　周望舒被问得一愣，他虽已不再问家里要钱，但靠自己的几份事业过个衣食无忧的生活自然不愁，况且从小都是养尊处优的他也不惯做家务，出了什么事儿也是托给来家里打扫的阿姨解决，从家里独立出来多年还真从没想过这问题。

　　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周望舒还没反应过来蒋屿已经二话没说，掠过周望舒往上走了几步。楼道挑高有数米，即使蒋屿很高也拿来了扶梯。翻身跃上梯子后指挥周望舒切断电源，蒋屿低声道，“周望舒，扶好。“

　　嗯了一声，周望舒打开手电筒，照向蒋屿所站之处。处于梯子下方，周望舒微微望着头，伸长胳膊引出一道光，照在蒋屿所站之处。亮光之下，蒋屿长指随意地绕在电线之上，目光严肃且认真。周望舒看着眼前已从两年前的青涩长成如今沉稳模样的人有些发痴，攀附于梯子的左手跟着抖了一下。

　　“周望舒，认真点。”感觉到周望舒的细微动作，蒋屿跨于扶梯上提醒道，声音在黑暗之中更添磁性，“现在我把命都交给你了，还敢开小差？”

　　“开什么玩笑呢？”周望舒被抓了包自觉不妥，不动声色地抓紧了些扶梯，嗔怪道，“你不是警察吗？换个灯泡还能出什么事？你出事了大不了我养你。”

　　对方没有说话，突然感觉手中握紧的扶梯剧烈猛颤，不受控地往前仰。周望舒慌乱之中喊出了声，却因事发突然抓不住往前翻滚的扶梯，只听哐当一声剧烈的金属剐蹭在地面上发出巨响。

　　感觉一道冷意顺着脊柱攀岩至脑中，周望舒双手止不住地发颤，手中握着的手电滑落在地上，嗓音都变了调，大喊道“蒋屿，蒋屿！”

　　一道亮光从头顶上方闪烁于整个楼道，伴随着从身后泄入的暖意，周望舒转过身对上身后人微微上扬的嘴角，听到那人云淡风轻道，“周先生，您这样子，难道真的是不会关心人吗？”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犹如在周望舒脑海在劈开的雷，他想起多年前在那间冰冷如牢房的病房前，他亲手熟捻地撕碎那张信纸，嘴角勾起一抹恰当好处的冷笑，“我不会爱人，也从不关心人，蒋警官请回吧。”

　　恼羞成怒，周望舒一把推开勾在自己肩头的手，“蒋屿，我以前对你说话狠是我不好，你现在三番五次这样玩我有意思吗？”

　　“你问我有意思吗？”蒋屿单手插兜，微微俯身，身形压制带了几分压迫感，“有意思啊，周先生。你以前不也是这样的吗？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都不记得了吗？”

　　周望舒气的说不出话来，看着眼前人微微上扬的笑眼，和那半潭的单边酒窝，捏紧了拳跺脚道，“别让我再看到你，不然……”

　　“不然怎么样？”蒋屿伸手将周望舒半抬起的手放了下去，语气软和，“周先生可别忘了，刚刚说要养我的。走吧，带我回家。”

　　*

　　再次坐回副驾驶，周望舒看着旁边看上去心情大好的人，忍不住在心里暗骂。

　　狗崽子。

　　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样子，一双细长眼走到哪儿都是带着三分笑意，可真要是较起真来比谁都输不上。拿他没办法，也不知为什么对这人倒也真事讨厌不起来。周望舒选择认输，瘫在副驾驶上，祈祷那个逍遥在外的江洋大盗能早日被捉拿，好让蒋屿早点滚蛋。

　　车驶上跨江大桥，二人不再说话，车内的静谧直到蓝牙来电显示响起才被打破。

　　蒋屿瞟了一眼，随手接起电话，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面色逐渐沉了下去，薄唇微抿看不出他在琢磨什么。周望舒好奇，透过后视镜打量着蒋屿，刚看两眼又被蒋屿抓包，“周望舒，偷看我呢？等会儿先送你回去，我有点事要出去办，你在家注意锁好门。”

　　“我没有！”周望舒挺直身板，在暖气里面颊都透着诱人粉色，“你要去干嘛？不是说了要我养你吗，怎么还到处乱跑。”

　　一改往日里调侃的随意语气，蒋屿严肃道，“那个人有动作了，又有一户收藏家被盗了，这次的金额有些大，我得回队里紧急开会。”

　　“好，知道了。”周望舒没当回事，随口答应道，“我又不是小孩了，这点事还用得着你提醒。”

　　“我看你和小孩没差。”蒋屿接道，“还不是什么都不会。”

　　“你……”周望舒气得说不出话，转念一想嘴角勾起笑，“是啊，所以需要蒋警官照顾我呀。早点回来，听到了吗？”

　　车程不多时间，周望舒顺利被送到家，眼见那人一脚油门丝毫不带留念地驶往警局。站在风中，大衣裹着的单薄肩膀微耸，周望舒站在门口脸颊的淡粉久久消退不了，还大有烧到额头之势，一双眼眸像是被水浣洗过掀起波澜，目送着那辆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车，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刚刚蒋屿贴于耳侧的那句。

　　“遵命，等着我。”

　　一阵大风吹过，周望舒被冷得哆嗦，脑子里的热也降了几分，骂了句自己糊涂后哆哆嗦嗦进了屋。一把捞起趴在地暖上舒服得直吐舌的二狗，周望舒一边弄乱二狗刚舔好的毛，一边躲避着二狗的猫猫拳，语气认真，“二狗，你说那小子什么意思？对我又好又坏的，我是看不懂他了。”

　　可惜二狗不会说话，只会幽怨地忘了眼周望舒后喵地叫了声翻身跳下沙发。周望舒手里少了二狗的温度，闲得发慌，随手掏掏口袋竟是蒋屿的手机。

　　他想起来了，刚才修灯泡的时候蒋屿闲不方便就随手把手机扔在地上，还是他看到了捡起来替他收好。好奇心驱使，周望舒点了点屏幕。

　　屏幕瞬间亮起，锁屏壁纸映入眼帘，是一张平平无奇的风景照，好像是蒋屿自己拍的。

　　无名岛屿之上，一轮明月洒下柔和月光，洗礼了植于小岛上的万顷植被，树叶随着晚风摇动像是跳起一首只献于月亮的舞蹈。

　　周望舒看了片刻，捉摸不出背后的含义也懒得多费心思，胡乱的滑了几下屏幕，再之后就是挡住周望舒继续好奇的手机密码。知道没理由再继续看下去，周望舒有些遗憾，但仍选择将手机收好，转身走向厨房为二狗准备今天的食粮。

　　哼着小曲换上居家服，周望舒双手一伸舒展身体，纤长的身材被勾勒得像是广告里姣好的模特。弯腰舀起一勺猫粮，放在沙发上的蒋屿的手机便嗡嗡作响，周望舒没办法，拿上猫粮快步走过去接起电话。

　　“小赵。”

　　来电显示是周望舒从未听蒋屿说起的人，犹豫再三，但看不得手机继续响下去，也忍不了二狗在自己脚边甩着尾巴喵喵叫个不停，周望舒接起电话，却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焦急万分。

　　“蒋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