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悲观凄局灯影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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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拉一声！
漆黑的夜空被一道白刃劈开，伴随着雷鸣声的乍响，霎那间天地微颤。
碎瓦断柱之间流血遍地，颜子孑指腹狠擦过唇角，随手记将污血抹在了身前人的衣上。
“目无尊卑的小畜牲！”
颜子孑的此番行为可谓粗俗，更是把该男子的颜面放在地上踩！
杜觉恶狠狠的骂道：“胆敢动我一下试试！！”
“这就送您上路。”颜子孑笑的张狂极了，手中的剑一横。
杜觉的喉咙被无情割开，挣动的嗬嗬几声后气绝而亡，但为了永绝后患，颜子孑毫不手软的又补了一剑，确保人死绝了之后方才罢休。
联手前来围剿的杜家家主与段家旁系数人败亡身死，其余的人也被悉数抓获。
大势已去矣。
“这些人该怎么办？”男子捂着流血的肩膀，满含怨愤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们，恨不能直接冲上去杀了那些人。
“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随手就将尸体丢落在地，颜子孑干净利落的道出了一个字来。
“——杀。”
话音堪落，血水蜿蜒。
“不好了！”这时一名衣衫褴褛，浑身是血的弟子御剑飞来，“勿问阙被围！家主身陷其中！快、快去援救！！”
刚说完，男子就失血过多昏厥了。
仅仅一夜之间便是天翻地覆，北域境内乱成了一团。
直到第二日，暮言卿才得知了一些消息，勿问阙死伤惨重，季云斐等人下落不明，具体的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暮言卿当机立断的就要去帮忙，在怎么说季云斐也是他的朋友，还有谢晟闫，他能帮一点是一点。
陆归泯得知后，当即便劝说道：“世家内的纠葛太深，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之忧，阿卿去了若是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暮言卿道：“我会小心的。”
陆归泯放低了声线，继续劝道：“太危险了，阿卿不要去好不好？”
“勿问阙，阿卿也没有去过，这样去找大抵是很难找到的，我们从长计议好不好？”
暮言卿神色微变。
一见有效果，陆归泯便接着劝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不想阿卿去冒险，他们也不想让阿卿牵涉其中的。”
暮言卿的声线虽轻，但却坚定的说道：“师兄他们帮过我很多次，我要去。”
陆归泯：“……”
暮言卿看着他又道：“不过的确很危险，我自己去就好了。”
陆归泯：“？？？”
这一刻，陆归泯体会到了什么叫作茧自缚。
倘若没有欺骗与隐瞒，他大可以用强硬的手段把阿卿拦下，而今为了维持住表象，他不得不虚情假意。
因此无论有多嫉妒，多生气，他也只能往肚子里面咽，还要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
纵然在不喜，陆归泯也发作不了。
他——别无他法。
暮言卿转身就要走，“你等我回来。”
“阿卿！”
这还是陆归泯头一回用这么重的语气说话，暮言卿以为他是太担心了，便道：“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陆归泯扣住暮言卿的手，随后深吸一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无法说服那就只能改变策略了。
他道：“我陪阿卿一起去吧。”
这些日他推波助澜，原以为把季云斐等人调离了云幽，阿卿又忙着想宋刈的事情就能渐渐淡忘掉这些所谓的朋友，而自己也好借此独占在阿卿身旁。
就这么念念不忘？
怎么不见阿卿也待他如此？
“他们是阿卿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如若坐视旁观也说不过去。”
——朋友？
——阿卿需要朋友么？
陆归泯心底冷笑连连，但面上尽可能的表露出担忧与无奈，“勿问阙我去过一回，比阿卿要熟悉一些，找起来也事半功倍。”
——找到之后他只会赶尽杀绝。
——由他亲自动手。
暮言卿觉得不妥，正欲拒绝。
陆归泯柔中带悲，顾自苦笑道：“阿卿担心别人，我担心阿卿，阿卿可以不顾安危，难道我就不可以舍命相陪吗？”
暮言卿一时间无话。
光线如织，模糊了陆归泯的神色，他语气轻柔瘆人，“阿卿的要去，我拦不住，那我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既然他劝不住。
——自当是要舍他们的命来赔的。
最终，两人一同前往，赶到勿问阙时天色已暗，出了此等大事方圆几十里的闲散人员早已被尽数驱离。
继归蕴宗之后，暮言卿再次目睹了惨象。
亦然当初，初来乍到的他只能躲在不显眼处，目之所及陌生可怖，随时随地都会发生死亡与更变，空气中是挥散不去的腥气。
夜色浓稠，暮言卿望不清高台上的景象，只能通过那些弟子的对话来获取信息。
“到底能不能成啊？”
“我看啊是功败垂成还差不多！”
“如若不成，那我们岂不是就会被清扫？！”只听那人气喘吁吁的骂道：“他娘的！那几家还真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另名弟子压低声线道：“我看还是尽早另谋出路吧，不至于最后连条退路都没有。”
他们各自打着各自的算盘。
有滴滴答答的液体落下的声响，借着雷电的划过才知原来这些弟子是在搬运尸体。
暮言卿专注的听着墙角。
陆归泯站在后方，一脸难言之色。
一会儿过后，暮言卿得知了有好几家都遭受到了围剿，勿问阙摆了一出鸿门宴，始作俑者也在寻其踪迹。
“阿卿。”陆归泯主动提议道：“我们分头找吧，这样快一些。”
暮言卿本在犹豫，毕竟陆归泯的修为不是很高，分开找的话万一出了事该怎么办？
陆归泯道：“那些人也在找，要是不快一些他们可就危险了。”
暮言卿点下了头。
“我自会小心的。”陆归泯抚了抚暮言卿的发丝，悄悄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术法，“阿卿也要小心。”
两人在墙边暂作分别，并说好了无论能不能找到都要在天亮之前汇合一次，陆归泯应下，而后便往南边寻去。
夜雨连绵，这些夜里降雨已属常事。
“呜呜呜……”孩童细微的哭腔淹入雨中，“阿姐、阿姐我想回去找兄长……我想回去……”
声响传来，女子迅速抬手捂住了女孩的嘴，然后将女孩按在怀里，两人无助的瑟缩成一团。
但，这点轻微的动静足以引来恶鬼的侧目。
纸伞下的男子眉眼淡淡，缓缓的转了一下眸子，他雪白的衣袂被雨水溅湿了些许，底下的轻靴调转了一个方向。
断壁残垣，破破烂烂的角落里，一片漆黑的阴影覆下。
女子似有所感，恐惧的睁开了双眼。
陆归泯笑容浅淡，先是好声好气的说明了来意，而后才说道：“所以，劳烦你告诉我他们的位置。”
“我、我不知道。”女子不敢直视他，只紧紧的抱着女童，“你问错人了。”
陆归泯居高临下，笑意未达眼底，羽睫遮住了眸中阴翳，一侧手指抽搐了几下，许久才道了一句。
“是，吗？”
女子一度以为他看穿了自己的身份，但以自己的修为又抵抗不了，她咬着牙关说道：“您认错人了。”
这太诡异了，女子心底不安，她从未有过如此割裂的感觉。
男子口中说着担心，说着是朋友，可她为什么感觉不到此人有一丝一毫的担忧呢？哪有担心的人反而是面带微笑，不紧不慢的？
陆归泯不在说话，仅是微微一笑，神情温柔极了，纸伞前倾，那只修长如玉的节指落在了女子的头上。
灵力即将压下。
“阿姐快跑！”意识到危机来临，女童挣扎着一口咬上了陆归泯的手，手脚并用的死死抱着那只手。
“不要伤害她，她只是一个孩子！”女子想要抱回女童，慌不择路的说道：“好像是在东边，对，就是在东边！”
不知为何，脑海里浮现出了暮言卿悲悯的模样来，陆归泯本想不顾死活搜魂的，到底还是收了手。
“那边什么动静？！”
“我好像也听到了说话的声音，是不是有人躲在那边？走，去看看去！！”
“家主有令，找到那些人之后格杀勿论！不能放过这些漏网之鱼！”
“阿姐……”乍然冒出的勇气消失，女童蜷缩在女子的怀里发着抖，“阿姐我怕……”
女子闭眼流泪。
四周唯有雨水清脆的落地撞击声响，那些声音渐渐消弭其中，最后半点人声也无。
那几名弟子已然倒地，唇口大张，面部呈现出一种恐惧乃至扭曲了的模样，好似生前承受了什么痛苦一般才死不瞑目。
没成想还真在东边。
陆归泯直起身将手伸出了伞外，任由雨水冲刷，仿佛上面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随后甩去了那些沾着的水珠。
而东边正是阿卿所去的方向。
雨雾缭绕中，陆归泯的神色逐渐模糊，内心情绪不在掩藏，强烈的嫉妒如毒蛇一般盘聚在心底。
陆归泯抬指轻抚着腕间干枯了的花环。
妄求可以从中得到片刻的安抚、慰藉。
另一面，暮言卿顶着湿漉漉的一身，的确在隐蔽处找到了人。
当然，这也是暮言卿第一回见到这么多的世家中人，齐刷刷的目光投来身上时，暮言卿罕见的有些不适应了。
季云斐瞳孔一震，似乎没料到暮言卿会来，随即就起身走近，“你怎么……”
抹了一把下颌的水珠，暮言卿道：“我听到消息有些担心，然后就来了，你们没事吧？谢师兄没事吧？”
季云斐摇摇头，然后把他拉至边上，“你不该来的，现在的局势太危险了，之前我就同你说过世家的事情要少沾染。”
“师兄也说过，我大概是活不过今年了，沾染不沾染的也没这么重要了。”暮言卿垂着眸，情绪不显。
“师兄帮过我许多，总不能叫我作壁上观，眼睁睁看着你们遭难，我做不到。”
季云斐：“……”
不知怎么的，季云斐一口气没喘上来，佝偻着身子咳了起来。
暮言卿不解，想去扶一把却被拒绝了。
季云斐不在看他，抿唇道：“此事短时间内难以解决，你插手多有不便，之后的事情你也用不着理会。”
余光瞥见了远处出现的那一抹白，季云斐继续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没事了……就可以回去了。”
“回去吧。”
“走吧……”
这是赶人的意思。
良久后，暮言卿应承了下来。
“……好。”
夜雨带来的寒意深入骨髓，浑身湿透了的暮言卿又回头望去，可他的身后一片漆黑，他什么也看不到。
天际微明回到原处时就见陆归泯在那了，暮言卿说不上来此刻自己的感受，但在看到陆归泯的时候他没这么难受了。
见到暮言卿身上尽是水迹，陆归泯连忙拿出帕子去擦，“阿卿怎么也不避避雨，生病了可怎么好？”
“没事。”
“陆归泯。”暮言卿的语气里有几分怅然，“我们回去吧。”
“好。”
陆归泯没有多问，只道：“我们回去。”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悲观凄局灯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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