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雀》倾城山

8、成亲了！

　　“说谎？他哪里说谎了？”

　　红鸾反正是一点没看出来。

　　白无心摸了摸下巴，望着陆元洲消失的方向：“不知道。”

　　红鸾退后两步上下打量白无心，反问：“那你怎么知道他在说谎？”

　　白无心他戳了戳自己的胸口：“我能感觉到。”

　　红鸾：“……”

　　红鸾想起来自己对他说了那么多慌，他是不是也察觉到了。

　　又想起方才他跟陆元洲说的那些话，气得满脸涨红，大怒之下朝白无心的脚狠狠剁了一脚，还大骂白无心：“登徒子！臭小子！”

　　白无心被她一顿凶狠样给弄得摸不着头脑：“什么是登徒子？臭小子？”随即，他反应过来这应该不是什么好话：“你是不是又在骂我？”

　　红鸾很生气：“你就是登徒子，臭小子！”

　　哼！

　　红鸾不再理会他，甩袖转身回客栈去。

　　此时天色已晚，再不睡觉会长黑眼圈，她可不想顶着国宝眼出来捉妖。

　　白无心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什么是登徒子，臭小子，远远跟在红鸾身后小跑朝她喊：“小朱雀，等我一下！”

　　红鸾当然不会停下脚步，她巴不得这小子永远别跟着她了！

　　回到城里时夜市已经结束，街上安安静静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还有打更人在一边敲锣一边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寂寥无人的街道上，幽黄的灯笼照亮街道的石子路，香樟树上的蝉鸣嘶哑呐喊，百姓在这片宁静中安稳沉睡。

　　城中有城隍守护，比城外要安全许多。

　　她回头看到白无心还在后面远远跟着，红鸾停下脚步等他。

　　白无心看到她停下时，也加快脚步跟上红鸾。

　　想到城隍，红鸾倒是想起来一件事：“白无心，那个妖怪不敢来洛阳，那是不是说明他也不是很可怕？”

　　白无心伸手环住红鸾脖子，将人往怀中一拢，红鸾被困在他怀里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自己被他带着走。

　　红鸾梗着脖子，心里有苦难言。

　　早知道不等他了。

　　白无心姿态懒散，优哉游哉，手还不安分卷了卷她鬓角的头发，他对妖怪的态度从来都是可有可无：“说不好，洛阳香火鼎盛，这里的城隍比有些天上的仙都强，寻常的妖怪不敢来这里作乱，城外有土地神守护，这个妖怪却能屡次作乱，说明妖怪能耐不低。”

　　红鸾这下更不明白了：“出了这种事，为什么没人上报天界？”

　　“啧啧啧……”白无心啧啧摇头，看红鸾的眼神跟看傻子如出一辙。

　　红鸾白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他毫不留情戳破某些待证明的事实：“你们天界那帮人，都怕担责所以一层瞒着一层，现在死了那么多人，当然不敢捅出来。”

　　天界神仙皆有要务在身，人间地仙管一方土地，以护佑百姓风调雨顺得香火修炼，若导致大量凡人非正常死亡还不上报天界就是渎职。

　　而非正常死亡界定范围也很明确：非三界中人的原因致其死亡，皆是非正常死亡。

　　普通死亡则是生死簿上时间已到被地府勾走；或因凡人内部纠纷暴毙被地府勾走；最特殊的是天人办差被殃及，属于特殊死亡，无法追责。以上皆算在正常无责死亡范畴。

　　而洛阳城外的那个妖怪并非三界中人，她又杀了上百人。

　　此事至今没有人上报，必定有人故意隐瞒。

　　红鸾停下脚步，叉腰看他：“你知道的挺多嘛。”

　　“呵……天界这数万年来所有的事我都知道。”白无心说完，故意凑近了红鸾：“我还知道你……”

　　两人之间距离蓦地拉进，白无心故意凑近她，温热的鼻息喷洒在红鸾修长的脖颈上，勾引她心里那不安的心怦怦乱跳。

　　白无心勾住红鸾的脖子，强行将人锁在怀里，她躲闪不及只能梗着脖子会看他，白无心勾起嘴角笑得很是放肆：“小朱雀，你的真身已经不在这个时空，她到底去了哪里？”

　　红鸾彻底怔住：“？”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看出来我不是原主了吗？

　　红鸾大脑一空，双手抵上他的胸前，眸中慌乱涌出，面对男人的威压，她推不开，只能别过脸去不与他对视。

　　“我……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白无心皱了下眉，凌厉冷硬的五官在月光下尤其冷酷，森寒的目光幽深无情，似千年冰窟一般冷的人直打颤。

　　他手下的力道稍稍送了些，红鸾借机推开他，挣脱开他的桎梏，撒腿朝客栈的放向跑过去。

　　身后的笑声鬼魅邪性，仿佛勾人的魔鬼。

　　慌乱和满身的汗水滴落，背上被浸湿了也毫无察觉。

　　他发现我的身份了？

　　红鸾不停地在心里问自己，完了完了，他会不会灭口？

　　跑到一半的时候她停下脚步，回头看来时的路，空旷的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长长的影子被拉长投在地上，显得很孤寂。

　　他没有追上来？

　　微风轻轻飘过，撩起她鬓角的发丝，轻轻拂过脸颊，像羽毛轻柔。

　　客栈已打烊歇息，里面黑乎乎的听不见一丝声音，好在红鸾是跳窗出来的，房间窗户正好还开着，红鸾翻墙入室，回了客栈里面。

　　然而她刚跳进去，就看见一道黑影站在房间内阴影下。

　　“回来了？”

　　红鸾：“！”

　　是白无心，难怪他没有追上来，原来是守株待兔。

　　“呵……”白无心轻笑：“坐。”

　　红鸾：“嗯。”

　　随后抹黑坐回桌旁，屋里没有点灯，窗外漏进来一点月光，正好能看见屋内的摆设。

　　他坐在桌旁拿着一坛女儿红喝得正起劲，看着红鸾时语气平淡道：“放心，我对你是谁没有兴趣，过来，陪我睡觉。”

　　他起身绕过桌子，一把将红鸾从座位上提起来。

　　红鸾：“不……？”

　　红鸾还未说出口，就已经被他锁在怀中，白无心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就要。”

　　又是共处一室，又是一夜同床共枕。

　　白无心弯腰将她打横抄起，把人放到床上去。

　　他好像格外喜欢搂着红鸾睡觉，搞得红鸾整个背都挺成僵尸，一晚上都心神不宁，生怕他半夜三更兽性大发就惨了。

　　红鸾现在正如案板上的肉，要不要切掉只在他一念之间。

　　白无心拉过被子将两人盖在一起，红鸾被他强行扳过身子面对他，她的脸贴着他的衣襟，耳朵伏在他胸口，然而她却发现了一件更加惊悚的事情。

　　他没有心跳！

　　没有心跳的人，不是死人吗？

　　红鸾想到这一点，背上冷汗直流。

　　黑夜里的那人已经紧闭眼眸，感觉到怀中之人的不安，他睁开眼，暗红的眸子里流出几分柔情，语气尤为温和：“早点睡觉，明日我们成亲。”

　　红鸾彻底傻了，推了推他的胸膛：“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了？”

　　白无心那边眉眼紧闭，没多久就传来平稳有节奏的呼吸声。

　　嘿？他睡着了？

　　如果现在干掉他，自己能跑掉吗？红鸾想尝试挣脱开他的怀抱，然而并没有用，她只要一动白无心更加收紧手里的力度。

　　红鸾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这小子是个什么怪胎？

　　这个混蛋！居然能堂而皇之说出“陪我睡觉”这么不要脸的话？

　　如果在现代，至少告他个x骚扰！再告他拐卖！

　　让他铁窗泪！让他牢底坐穿！

　　红鸾拿他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跑也跑不掉，打也打不赢，她现在只能双手合十，向天祈祷，哪天有个路过的大神能救她一把！

　　红鸾一直睡不着直到深夜，夜里深了，眼皮子干涩发疼，她受不住困就睡了。

　　~

　　第二日，洛阳城一大早就开始敲锣打鼓。

　　刺耳的喇嘛，锣鼓声反反复复，号子从西街吹到东街的，从东街再吹到西街，吵吵闹闹地吹得耳朵里一阵一阵的嗡嗡作响。

　　红鸾在床上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了，她挺尸一样坐起身，揉了揉朦胧睡眼：“这一大早的谁搁这儿叫魂呢？”

　　“醒了？把衣服换上。”

　　一套大红喜服就扔到她脸上，滚落到她面前的被子上。

　　“这是作甚？”红鸾揉了揉惺忪睡眼，看到那身刺眼的大红嫁衣和耳边不断响起的欢快锣鼓声，她脑子里刹那间清醒过来。

　　白无心站在窗边，脸色冰冷俯瞰城内景色：“我说了，今日我们成亲。”

　　红鸾被衣服砸得眼冒金星，她扒拉掉脸上乱糟糟的衣服：“成亲？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不等她拒绝，白无心冷声下命令：“快点。”

　　红鸾：“……”

　　不想穿……

　　可是打不过他。

　　红鸾满脸不情不愿拿起衣裳，摇身一变，将衣服穿好。

　　这嫁衣配上头饰，是一整套凤冠霞帔，大红色金线绣凤凰的嫁衣典雅高贵，头上凤冠口中含珠坠于额间金色花钿上方，眼尾水晶宝珠点缀，耳中红玉宝石吊坠，整个人打扮得珠光宝气。

　　白无心很是满意，他上去抱住红鸾腰身。

　　“你穿这身很好看。”

　　红鸾别过脸，不高兴：“哼……”

　　白无心也不同她生气，将人环抱怀中，看向已经到了楼下的大红花轿：“今日我们一起去会会那个妖怪，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说罢，带着红鸾从客栈窗户跳下楼。

　　媒婆蓦然看见两个人跳下来，起先吓了一大跳，后又想起来，方家老爷夫人吩咐过，这两人是来捉妖的，想来是有奇特本事之人。

　　媒婆欢欢喜喜，捏起红喜帕朝白无心甩了一下，捏起尖嗓子喊道：“新郎新娘出来啦！”

　　红鸾就这么被强行塞进了花轿。

　　随着媒婆一声：“起轿！”

　　八抬大轿上路了，迎亲队伍浩浩荡荡，一路锣鼓吹号声不断，送亲的人都是前几日方家大小姐成亲用过的队伍。

　　有眼尖的路人认出了这班人，还觉得不吉利躲闪。

　　不想沾上这份晦气。

　　轿子外面吹锣打鼓，声势浩大，红鸾坐在里面每一秒都在翻江倒海，她就这么成亲了？这也太荒唐了！内心纵有千万个不愿，也只能强行安慰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任务。

　　队伍几乎游遍整个洛阳城，人人皆知今日有一对成亲男女。

　　直到正午时，又堂而皇之出了洛阳城。

　　一众看戏的行人还特地来观看这场奇葩的迎亲，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皆道此姻缘不详，怕是不长久。

　　哪有人迎亲一路绕着洛阳城反复走的？

　　错过了吉时，还走了回头路。

　　轿子出了洛阳城，一路按照当初方家大小姐的路沿路而去。

　　城外荒无人烟，走出了不到几公里就已经人烟稀少。

　　迎亲的队伍依旧欢欢喜喜，该吹号子的吹号子，该打鼓的打鼓，只是从最开始的喜庆，逐渐听出了几分凄凉寥落的味道。

　　忽然，一阵狂风刮过，轿子一歪，迎亲队伍被迫停下。

　　轿子里面的红鸾一下子没坐稳跌了一跤，她扯下头上红盖头，又外面轿夫大声惊呼：“啊！！”

　　轿子已经停下，红鸾撩开轿帘从轿子里冲出来。

　　外面狂风大作，黄沙弥漫，众人眯起眼睛四处逃窜，红鸾大喝一声：“所有人快跑！”

　　妖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