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雀》倾城山

15、过渡章

　　“疼你妹啊！寿媱去哪儿了？”

　　白无心：“她死了。”

　　陆元洲听到这个消息，一脸不可置信，连对白无心的害怕都忘了，疯了一样上去抓住他的胳膊询问：“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

　　白无心不耐烦扒拉掉他抓着自己的手：“还不是为了救你的心上人，她已经魂飞魄散了。”

　　陆元洲听完心里一沉，眼中满是伤心，他蹲在地上捂着脸，埋头痛哭。

　　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寿媱是神仙，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死掉？

　　“哎……”红鸾叹气：“既然你小媳妇儿回来了，还不赶紧带她回家？”

　　方宛儿闻言蹲下身去紧紧抱住陆元洲小声安慰：“元洲，我们回家吧。”

　　陆元洲的头从臂弯里探出来，想到自己家里的那尊神像还在。

　　他想起来什么，激动地站起身，还把方宛儿一起扶起来：“对，我们回家，家里还有神像，寿媱仙子说过，只要还有香火，她就不会死！”

　　方宛儿笑着朝他点头，也没有说别的，只是一直陪伴着他。

　　红鸾：“……”

　　劝说无用，红鸾也懒得费这个力气。

　　就让他以为寿媱仙子还能回来，让他供着吧，好歹能给自己一点心灵上的安慰。

　　陆元洲和方宛儿已经平安无事。

　　红鸾和白无心也和他们一道下山去。

　　随着寿媱的法力消失，山洞外用来遮挡的树枝杂草也全部消失。

　　他们出来时，天色已经大亮，明艳似火的朝阳从对面的山头不紧不慢地爬上来，天空大片大片的云彩被晕染成五颜六色，美得醉人心肠。

　　几人一齐望向日出，红鸾轻声赞叹道：“好美的日出。”

　　可惜，寿媱没能看到。

　　事情告一段落，寿媱魂飞魄散，她的事已经结束了，她也不会再出来杀人。

　　红鸾省略了其中关键，只跟方夫人说是寿媱救了方宛儿，方夫人看到归来的女儿，哪里还记得那些恩怨情仇，她当即让人把一百两银子尽数给红鸾。

　　陆元洲和方宛儿一起留在方家，还给特地寿媱买了一个神龛，摆上神像，奉上贡品和香火。

　　至于他们后来如何，这就不是红鸾能过问的。

　　红鸾和白无心从方府出来，白无心一句话也没有说。

　　红鸾拿着沉甸甸的银子，心里喜滋滋的别提多高兴。

　　接下来就该盘算如何处理身边这个人。

　　红鸾左思右想，从袖口里掏出玉净瓶，她在盘算着能不能再把他关回去。

　　可玉净瓶早已不似先前看到的那般水润光泽，应该是里面的法力已经失效，奈何她对自身法力还不熟练，她必须另想他法唤醒玉净瓶中的法力才能重新启动。

　　如今再看玉净瓶，瓶身与先前并无差别，只是周身法力全然散去，红鸾轻轻抚摸，觉得它与平日里见到的摆件并无差别。

　　不行，万一没封印白无心还把他惹怒岂非弄巧成拙。

　　她必须想个万全的法子一举成功。

　　“白无心？”红鸾轻声叫住白无心。

　　今日自从蝴蝶谷出来，他就没说过话。

　　当红鸾叫他时，连反应都变得迟钝：“什么？”

　　红鸾：“寿媱的事恐会牵扯其他，我需要回天界汇报一下，你……”

　　“不行！”还未说完，就被白无心打断。

　　他的反应在红鸾意料之中，红鸾本也只是试探一下他的态度，白无心接着道：“不许去。”

　　红鸾心知与他争辩无用，也不费那个口舌，既然他不让只能另寻他法。

　　白无心把红鸾带到城外，也不知意欲何为。

　　白无心变得沉默了许多，他好像在藏着心事，脸上能表现出来的情绪也愈来愈复杂，偶然间他甚至还会笑一笑，红鸾有那么一个错觉。

　　他似乎，有了一点人情味？

　　两人加快脚下步伐走了一上午，到达洛阳城很远的一个小镇，叫“陵川”，镇子不算繁华，来来往往的人比起洛阳简直差了太多，但街上所卖的东西也是应有尽有。

　　不知道大魔头要做什么，红鸾一路跟着，她一会儿买串糖葫芦吃，一会儿买个拨浪鼓摇两下，又一会儿买盒胭脂抹了两下玩。

　　一路也不知道买了多少东西。

　　红鸾心里万分急切，前几日若是为了捉妖还可以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现下妖怪没了，自己一点小动作都会被他发现。

　　又想着如果召来附近的城隍土地神，不知能否与他一战？但她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连她都打不过白无心，这些人间小仙更不可能。

　　不知道青离有没有办法唤回玉净瓶的法力？

　　两人又这样在街上散步一上午，找到小镇住宅区，白无心带他四处看，最终找到一处府宅门前。

　　那宅门很大气，古朴的建筑上挂着一块鎏金牌匾，上书：“江府”，门墙最显眼的地方正好贴着一张卖房告示，门口一个打扮普通的商人坐在一张摇椅上，手里悠悠摇晃蒲扇，椅子一前一后摇晃着好不悠闲。

　　白无心上去推了一下商人坐的摇椅。

　　商人身子一踉跄，整个人直往后仰倒过去，白无心又伸了把手，一只脚踩住脚踏，椅子又往前一扬，如此一来一往，商人被他惊醒。

　　看到来人时，商人掩面咳嗽两声：“二位有何贵干？”

　　白无心拿出一个钱袋子：“买房。”

　　红鸾：“？？？”

　　他买房做什么？红鸾一整个呆住。

　　商人上下打量他，又看了看一旁直勾勾盯着白无心的红鸾，他指了指墙上的告示：“白银三万两，或者黄金三千两，一手交钱，一手交房。”

　　白无心又突然变出一个半人高的大麻袋，一整个扔到地上：“三千两金子。”

　　商人看了不可思议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蹲下身打开袋子，里面装着满满的金元宝，他拿起一个颠了颠，又数了数。

　　笑得合不拢嘴，他起身装模作样理好衣衫，从胸口摸出地契房契，双手捧着递给白无心。

　　白无心接过来，看也不看一眼，递给身后的红鸾：“看看。”

　　红鸾硬着头皮接下后打开看。

　　一共两张纸，纸上的字迹清晰工整，红鸾勉强能认识一些，上面还有官府印章，应该没问题。

　　商人又反复问白无心：“确定要买，之后不能再后悔了。”

　　白无心淡淡道：“嗯。”

　　商人也不拐弯抹角，见他是个爽快人，干脆他也爽快一些，早点把房子卖了省事：“这房子是本地一个员外的宅子，他举家搬迁去了长安，托我帮忙卖掉，以后不会再回来了，你们放心住着就是。”

　　白无心：“嗯。”

　　红鸾还在一旁艰难认字。

　　等她看完时，商人和白无心已经结束交易。

　　就这么买了房子？

　　商人卖掉了房子就离开了，红鸾还在旁边呆呆地站着，白无心朝府宅上的牌匾看了一眼，一挥手，变成三个大字“清红苑”，他又变出一个小钱袋扔给红鸾：“房子有了，车……还没有，你还想要什么？”

　　红鸾这下彻底愣住。

　　没想到她只是随口说了句他“没车没房”，竟让他当了真。

　　白无心看红鸾不答，又问：“你想要车？马车太慢，轿子颠簸，改天我抓个妖怪给你当坐骑，想去哪里都可以。”

　　“我……”红鸾想说她想要回天界，她想要自由。

　　可这句话到了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来这里之前还谋划着怎么封印他，可眼下他就弄这么一遭出来。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句话红鸾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从这几日的相处来看，他根本就不懂得人的感情。

　　红鸾想通了这点，心里的愧疚立即烟消云散。

　　她干笑两声摇头不语。

　　白无心推开府宅大门，映入眼帘的俨然是一座豪华大宅邸。

　　宽旷的四方院子已经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正对大门院子的一座大屋可作厅堂，前院多为厨房，库房，还有偏房，后院有几个大房间，都已经搬得空空如也。

　　红鸾四处张望。

　　她发誓，这么大的房子她以前是真的想都不敢想。

　　但来了这边后就没什么兴趣了！

　　老娘有天界户口！不缺他一个凡间的小屋，最重要的是他是个恶魔！

　　他会杀人，这一点红鸾始终不曾忘却。

　　很快，红鸾觉得屋子里太空旷，家具用具吃的什么都没有，她去找白无心：“你去买点家用把家里装点一下吧？”

　　白无心：“你和我一起去。”

　　红鸾急忙找借口：“我累了一天，想休息会儿。”

　　白无心也不继续抓着她不放，最终妥协：“那我自己去买，你，不许跑。”

　　红鸾点头：“我保证不跑。”

　　白无心又变出一个小钱袋，挎在腰间，不紧不慢去了外面的镇子上采办。

　　红鸾一路目送他出去，送到门口后还亲眼看着白无心上了街，直到看不到人影后才松了口气，她回到院子里。

　　她坐在院中走廊下，看着外面的天空，彻底放空大脑什么也没有做。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缓缓睁开眼，双手合并，口中念念有词。

　　没多久，院中地上冒出一缕烟，然后里面探出一个老头，老头胡子花白，苍老却不憔悴，那老头见到是红鸾时，拱手作揖：“朱雀仙君，召小仙前来所为何事？”

　　红鸾立即道：“土地，红鸾有事相求，不知能否帮我个忙？”

　　土地哪敢拒绝这位大神，当即道：“仙君请讲。”

　　红鸾：“帮我去天界传个话，告知四圣兽我如今所在之地。”

　　土地面上犯难：“这……仙君可是为难小仙了，小仙无召不能擅自上天。”

　　红鸾自然知道他不能上天，便化出一块令牌，令牌上金色朱雀雕纹，正面写着“朱雀”二字，她扔给土地吩咐道：“你拿着我的令牌，去长乐宫找他们，拜托了。”

　　土地接下令牌，鞠了一躬随后离去。

　　院子里又恢复平静，一阵微风吹过，撩起红鸾鬓边几根碎发，红鸾坐在廊檐下一言不发，现在的她只须静静等待。

　　只要四圣兽来到这里，或许她就能有别的办法摆脱白无心的控制，重获自由。

　　风轻轻的吹，夹着一点阳光的暖，飞过她的鼻尖，痒痒的，软绵绵的，不知不觉地她觉得有点累，头轻轻靠在廊檐柱子上，脑子里不断冒出这几天和白无心相处的过往。

　　红鸾想起剧本里关于白无心的设定，他一旦破封而出，必定毁天灭地。

　　今时今日，他还没有做出那些事或许只是因为时候未到。

　　现在她只能期待青离能够来这里，他有男主光环，应该能将白无心封印。

　　她在这里等了小半天，白无心久久未归，她也没有等来青离。

　　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按下去，红鸾心里焦急万分，以青离的速度不应该这么久了都没有动静，她直觉那边可能出了事。

　　这时，天边一道淡淡的幽香飘过来，一红衣女子打着伞从天而降，最终落在院子里。

　　女子肤白似雪，发间几朵红梅装点，美丽温婉从容不迫，她看见红鸾时眼中满含敌意。

　　红鸾见到她时，心中一惊：“冰蕊？你怎么来了？”